第三十六章 吕幻凌
后来阿卓似乎也发现在把她一个人干巴巴地撂在那里不太好，于是找了一个公司前台的女孩子招待她，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比她还小，染着一头橘黄色长直发，见了陆晚晨笑了笑，然后眨眨眼睛俏皮地说：“别介意，我们经销商总代理就是这个德性的，他的男朋友被同行的一个女孩子抢走了，所以他对所有漂亮女生都有个人意见的。” “他是GAY啊？”陆晚晨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阿卓刚刚的样子又觉得不惊讶了，“难怪......” 女孩子大笑，“是啊，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所以他对你很不友好，就跟对我似的，呵呵！” 她这是在夸她自己顺带夸她吧，陆晚晨陪着笑脸附合笑了两声，女孩子这才伸出手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零下一度的前台，李露。” “你好，我叫陆晚晨，请多指教！” 李露比阿卓能言多了，也可能是阿卓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懒得跟她说话的原因，“我刚刚好像没有看到你，你刚到没多久吧？” “是啊。”陆晚晨有些心虚地说：“我住得离这里比较远。” “这样啊......” 幸好李露没有询问她住在哪里，不然就尴尬了，其实绿水台离这里还不到半小时的车程。 “可惜了，你没早点来......”李露遗憾地说。 陆晚晨被她的表情弄得满腹好奇，她还在庆幸来晚了呢，错过了领导发言，“为什么这么说？” 李露两只眼睛泛着花痴光芒，“刚刚我们吕总上台发言了，老帅了！我给你看一下照片！”她从小小的手抓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陆晚晨看到她火红色的指甲盖在那里飞舞，还挺好看的，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做个指甲，或者上个色也行。 “当当当当！快看！”李露把手机凑到陆晚晨面前，里面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装的男人站在舞台中间，离得比较远，再加上灯光跟手机像素的原因，男人的面容看不太清楚，后面还站了一排中年男女，看似都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 “怎么样？”李露像给朋友看她的男朋友似的期待地看着陆晚晨，在这种期盼的目光注视下陆晚晨有些言不由衷地说：“身材好像还不错。” 李露把手机收回去看了看，“身材确实是还不错啦，但关键还是脸蛋长得好看，太帅了！是吧？” 陆晚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照片都已经模糊得跟一团水墨似的了，她又不是有特异功能，可以通过模糊的映像看他的脸，管他好不好看，碍于礼貌，才违心地称赞了一句：“确实是很帅啊，跟明星似的。” “是吧？”李露骄傲得跟夸她自己似的，乐得快合不上嘴，“待会儿结束的时候他还有上台抽奖哦！如果能被他抽中，然后他亲手把奖品颁给我，那我死也无憾了！” 陆晚晨一听到抽奖就更觉得好笑了，像这种中小型的抽奖活动，少说也有四五百人，一等奖才三名，那概率是多少，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不过留点念想还是可以的，万一就真抽中了呢！ 她记得三哥刚成年的那年，她才十二岁，陆爷爷送了他一个频临倒闭的超市，陆迹凡一上手就搞了个抽奖活动，超级大奖是一台双门大冰箱，在那个地方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抽奖的具体cao作流程陆晚晨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后台搞了小动作，然后中超级大奖的是超市一个后勤人员，因为后勤部门跟营运部不同，不被顾客所熟悉，所以大家也没认出来，最后大冰箱还是归还回了超市。 像这种抽奖活动很难说不搞小动作，就算真的是公平公正，概率摆在那呢，中奖的机会又有多大呢？大多数的人只拿了个安慰奖就觉得很不错了。 陆晚晨觉得这群策划周年庆的工作人员还算尽心，至少她不必为吃的而烦恼了，琳琅满目的自选式食物，无论是喜欢米饭还是面食都能得到满足，除了中式饭菜，还有西式牛排、汉堡之类的，她戴上手套抓了只大鸡腿，正在找可以下嘴的地方，李露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兴奋地对陆晚晨说：“晚晨，我刚刚在那个休息室听到吕总有事，抽奖活动提前了！” 陆晚晨点点头，一口咬在了最有rou的部位上，撕出了个白嫩的带丝的鸡腿rou来。 李露红着脸拍她的肩膀，“快看快看！他来了！” 陆晚晨抬头一看，那个人已经从前面的桌子旁绕了过去，只看到了他的后脑勺，细碎的头发柔顺地垂在后颈上，枣红色的休闲西服的衣领微微向上竖着，这让陆晚晨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个别爱装逼的男同学，总是把校服领子向上立着。 李露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哇噻~！我就说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他嘛！原来他换衣服了！” 陆晚晨挑眉看她，不知道她是看衣服认人，还是看脸认人，“他到底是谁啊？” “他是我们吕总裁啊，总公司的。” 说话间那个人已经走到了舞台上，面向大家站定，陆晚晨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嘴里咬着的鸡腿吧哒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不是她高中一直喜欢的学长吕幻凌嘛！即使隔得远远的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跟上学的时候相比变得成熟了许多，也深沉了许多，面部轮廓还是那样的柔和，笑容还是那样温暖，只是眉眼给人的感觉多了几分凌厉，他一站定，台下喧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主持人大声说道：“接下来就是我们最最期待的抽奖环节了！由我们最帅气的吕总亲自抽的哦！谁将是今晚的第一个幸运儿呢？！” 主持人把定时器放在吕幻凌面前，屏幕上转动着全体员工的姓名与手机号码，以飞一般的速度翻动着。 李露拉陆晚晨，“我们走前一点去看吧！” 陆晚晨的两只脚像上了胶水似的，一动也不动，她喜欢吕幻凌是全校都知道的事，高一的时候，某一次她跑到高二的教室上晚自习，吕幻凌是那个班的班长，她喜欢上了他，自那次后，她就从来没在自己所在班级上过晚自习，天天往他班里跑，但只持续了一年，这场感情以吕幻凌转学而终止。 她最喜欢听他说“陆晚晨虽然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但用了我们的教室就得帮忙打扫卫生！”，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都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跟他一起，尽管的打扫卫生是一件很闹心的事，但因为能跟他在一起，她干得挺快乐的，跟大丰收的农民似的，累并快乐着！ 以前多简单啊，就算吕幻凌没接受她，她总是乐呵乐呵地跟在他身后，笑得跟朵花似的，现在......她已经订婚，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会跟许至恒结婚，而他看起来好像还是当年那个站在讲台上交代班会具体事宜的吕班长，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也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站在后排的空座位上，两眼泛光地看着他，一如当年的自己。 几年不见，她成功地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已经没有脸再冲到他面前去脆生生地喊一声“吕学长”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早没了风花雪月的权利，有的只有责任与期望。 李露拉着她走向舞台，离他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看到插在他胸前的那朵鲜花，在聚光灯下失去了该有的颜色，陆晚晨突然一个激灵挣脱李露的手，拨开人群往外走，慌乱之中踩了别人好几脚，骂骂咧咧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她还听到了李露在后面喊她，一口一个“陆晚晨”地喊，像一双手突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心脏，瞬间的窒息让她差点停止了心跳，脑袋闪过几秒的空白，李露在叫她，他听到了她的名字吗？他有没有认出她？有没有朝这边看过来？ 几个问题像屏幕上翻动的手机号码似的，快速在跳动，头脑昏溃又惊心动魄，她有过一丝的犹豫想回头，正要回头，她的两只脚已经踏出了人群，回头只看到一颗颗漆黑的后脑勺，灯光聚焦在舞台上，她这里是昏暗的角落，没有谁会注意得到。 聚光灯在他的身上，他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发光地站在人群之上，而她不一样，随着陆家的落魄，照在她身上的光芒渐渐消亡，直至黯淡无光，她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发光体，只是依傍在陆家辉煌的家世下的室内花而已。 她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抬头一看，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停在屏幕中央，呼吸停了下来，像坐在游乐场里的大摆锤似的，在最高点一滞，然后失重而下，心快要抛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