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五变了
“穆先生,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帮你做了,以后的路就由你自己走。”川岛金圣拍了拍穆文的肩膀道。 “多谢川岛大佐帮助,穆文谨记于心。”穆文道:“如今我手中握着租界商会两堂,但实力无几,暂时无力帮你们夺取大上海,还需要再韬光养晦方可。” 川岛金圣笑道:“穆先生,我很好奇,为何陆正虎将这租界堂分给你呢?” 穆文瞥了他一眼:“川岛大佐的意思是,这租界堂我不该得?” 川岛金圣急忙道:“没没,我绝无此意,只是好奇,你做出那么多不利于天会之事,为何如今陆正虎却开始信任你了呢?” 穆文笑了两声:“谁说老陆开始信任我了?就因为他给我了这租界堂?” 他轻咳两声道:“租界堂人马不多,实力不强。天会主要力量,掌握在水陆堂与英武堂之中,租界堂与商会堂,空有一堂之名,但实际上实力甚弱。老陆表面上是将一块肥rou分给了我,但实际上,我的实力却并没有多少增长,还是与之前一般无二。他兄弟少了,为了维持天会稳固,必定要给我一些甜头。黄浦江大战,船运司的地盘都划给了滕老二,陆豪是他的亲儿子,如果我不给点什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几日之后,天会成立了一支人马,是由商会堂与租界堂的大哥,天会穆五爷为首的天会督查社。成立当日,除了陆正虎的总堂派人前来贺喜,英武堂与水陆堂皆无任何表示。 接下来的几日,天会督察社首先对严四爷的租界堂进行了严厉的搜查,严康手下几员大将皆带着人马躲入租界,但却被亨利与杜黎明派人都抓了起来,送给了穆文。如今杜黎明作为华人会董,自然是春风得意,在法租界也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荒唐,太荒唐了!”滕龙一掌狠狠拍在桌案之上,愤怒地道:“这几天,老五都干了些什么?把老四的旧部挨个逮捕杀掉,把好好的租界堂改成了他的一人堂!有了权力便这般张狂,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连我这水陆堂也要一起干掉?” 滕二爷发怒,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绝不拖泥带水,当日便带着数十人杀奔天会督查社。这里是一处宅院改建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新气。门口站着几名身穿崭新黑布面料的天会兄弟,他们的背后都绣着大大的“天”字。自从穆文兼并了租界堂后,手下的兄弟就连衣饰也换了。 “呵呵,好大的排场。”滕龙望着守卫严密的宅院,冷笑了一声。他大步下了车,身后跟着几十名兄弟,大摇大摆的朝着门口走去。那几条看门狗正叼着牙签,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见一大帮人乌泱乌泱的冲将过来,还当是严老四的哪个旧部前来闹事。他们本来还想上前管管,可一见那清一色的短褂,便立时耷拉下了脑袋。滕二爷在天会威名赫赫,谁人惹得? 滕龙冷哼一声,压根没将这些龟孙王八蛋放在眼中,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那些人也不敢管。只是滕龙与周路、赵景先行进门之后,后边却有一人发出了“哎……”的声音。滕龙回头一喝:“怎么,不同意?” “不是不是……”那人被滕龙看的一哆嗦,急忙解释道:“二爷,您进去倒也罢了,只是您这些兄弟……” “我这些兄弟怎么了?”滕龙一瞪眼:“不是人?” “这要是大摇大摆的进去了,我们也不好做是不是……”那人面露困窘之色。他一个守门的,让这么多外人贸然闯入,还要命不要了?这穆五爷的心狠手黑,他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想到自己的后果,他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 “放你娘的狗屁!”滕龙突然飞身一脚,那人发出一声悠长的惨叫,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滕龙余怒未消,指着那几个还在发愣的看门狗暴喝一声:“给我全绑了,我看谁敢拦我!” “是!二爷!”当下水陆堂一票人马杀将过去,抬手便打,那几人根本不敢反抗,硬生生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地上像生蛆一样蠕动着。这次滕龙心里火气太大,直接在车上扔了好几十捆麻绳,扬言看不顺眼的就立马捆起来宰了,这几个倒霉鬼也算是撞在了滕龙的枪口上。 “老五,老五,给老子滚出来!”滕龙扯着大嗓吼一边冲进院内一边吼道,身后一列人马,将后院塞得满满登登。 “呦,二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穆文朗声笑道,随着他身影的出现,身后一众人马连带着涌了出来。两拨人在院内分散两列,尽管穆文面带笑意,身后的人却是对水陆堂的人马怒目而视。 “什么风?”滕龙怒气冲冲的冲了过去:“老子今天就治治你的抽风!”滕龙啪的一掌狠狠扇在了穆文的脸上,打得穆文一个踉跄,险险栽倒在地。 “混蛋,你干什么!”穆文身后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对着滕龙怒目喝道。他是穆文手下一员大将,名为马同山,手下也颇有几分武艺。是穆文的老手下,对穆文极是拥护。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回去!”赵景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掏出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铁青着脸喝道:“滚!不然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把枪放下!王八蛋,当爷爷们都是死人吗!”穆文身后的人马齐齐涌了上来,皆是一脸不忿,双方都冲在前方猛吼,推推搡搡,眼看就是一场大战。 “都给我住手!”穆文突然大吼了一声。马同山愣然地看着他:“五爷……?” “滚蛋!”穆文突然反手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马同山的脸上。饶是马同山如此强健的体格,也被穆文一掌打得口吐鲜血。 “你们要干什么?啊?是不是都不想混了!”穆文踢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狠狠一脚:“二哥你们也敢吼,是不是都不想活了?都给我滚进去!” 马同山捂着脸,却没有一丝一毫怨恨的表情,依旧无比恭顺。他转过身,低着脑袋,身后带着一票人马,散在了几处房屋之内。 “哼,算你小子识相。”滕龙收了手,却并没有饶过穆文的意思:“老五,你最近成立这个什么狗屁督查社,都干了什么?绞杀老四手下的忠臣,换上自己的心腹?你他娘的这还算是兄弟干出来的事情吗!” “二哥,此言差矣。”穆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他站起身,面上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他淡漠地道:“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租界堂在我手下,自然要换上我的心腹。而且二哥,他们都是四哥生前的心腹,对四哥的行动了如指掌,很有可能就是背叛了四哥的人啊!” “放你娘的狗屁!”滕龙又是狠狠一脚,这次穆文没撑住,直接被踹倒在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你知不知道我天会现在根基尚浅,你这么胡砍乱杀,天会的基业迟早要被你败光啊!”
“那你想怎么样?”穆文站起身冷笑一声,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了起来。 “撤销督查社,还我天会一个安宁!” 穆文踱步向滕龙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穆文盯着滕龙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不,可,能!” “你……!”滕龙被他气得一阵发抖,穆文却森然一笑,不再理他,直接走进了房内。 “你这混蛋!”滕龙拔腿便要去追,却被副堂主周路拦了下来。 “二哥,五爷城府极深啊!”周路望着穆文的背影担忧地道:“平日里不声不响,如今刚接手一个租界堂,便能把天会搞得乌烟瘴气。一日大权在握,那还了得?” “是啊二哥,如今陆爷病重,怕是时日无多。一旦陆少爷继位,你与五爷便是左膀右臂。到时他大权在手,怕是,怕是你……”赵景说不下去了,他相信滕龙会明白的。 “我现在去找大哥!”滕龙的脸色很是难看:“周路,赵景,你二人带着兄弟们去临县搜寻剩余几名老四的旧部,然后带入我们水陆堂口管辖。我现在去找大哥商谈此事,将他们编入我们水陆堂下也就是了。” “是,二哥!”二人应和一声,立时分头带着人马前往周围诸县。滕龙则深吸了一口气,坐上轿车,向着天记驶去。 滕龙走到半路,愈加思虑,愈觉不妥。如今大哥伤重未愈,如果再经一事刺激,怕是一口气提不上来,就会立时归西了。他想了想,便让司机挑头,朝着闸北驶去。 上海,闸北。 这里是上海交汇之枢纽,也是天会英武堂总部之所在。英武堂副堂主邹昆正坐于堂上,正翻看着今日的申报。忽然外面跑进来一名兄弟:“报!昆哥!” 邹昆抬起头:“怎么了?” “二爷来了!” “什么?二叔来了?”邹昆惊喜地站起身来,便朝着门外跑去。自从陆正虎将他们结拜的消息说给滕龙与穆文之后,他就改口了。 “二叔!”“阿昆!”二人在总堂大楼之外见了面,邹昆见滕龙一脸忧愁,不由得问道:“二叔,什么事这般烦恼?” 滕龙叹了口气:“唉,还是进屋说吧……” “什么?!五叔怎么能这么做?!”邹昆也是大骇。当日他将穆文的反骨之心说给了陆豪,但他并没想到,严康前脚刚走,后脚穆文就开始嚣张跋扈了起来! “唉,老五变了,不是那个一心为天会的老五了。”滕龙幽幽叹道:“小豪呢?” “二叔,大哥去大世界了。” “这都火烧眉毛了,他倒是也有闲情逸致啊。”滕龙嘴角歪了歪:“这样,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立马过来,我们商议一下此事该如何处理!” 不足半个小时,陆豪便赶回了闸北。一下车,他望见总部大楼之前站满了水陆堂的弟兄,便知道大事不好,急忙三两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