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真实

    “雷止。”听到这个声音，雷止虽然还没睁开双眼，但已经反应过来了现在的情况：自己好像是在德玛尼亚城门口背靠城墙等待露娜的时候睡着了。

    看来现在应该是露娜下班，准备带自己进城的时候。

    但让雷止倍感奇怪的是，叫唤自己的这个声音是个从没听过的男声，而且自己的头也非常痛——准确点说，就像自己刚在这个世界醒过来时一样的痛。

    用手掌扶着头，雷止缓缓的睁开双眼，但外界刺眼的白光让他无法马上看清周围的情况，脑袋钻心的疼痛也让他无法思考现在的形势。而同时，那个男声再次在身前不远处响起：“头痛是因为脑部缺氧造成的，没什么关系，一下就好。”

    停了停，男声笑了一声：“我们一直试图和你取得联系，现在也算是连接上了。”

    “又不是漂亮妹子，这么急着和我联系干什么。”雷止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在德玛尼亚城门口处。为了弄清状况，他眯缝着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瞳孔适应现在的白色亮光。在模糊间，他大概能感觉到自己正背靠在一个白色房间的墙面上，同时四周都是像铺满了白色的地板砖，反射着不知道哪里射出的强光，明晃晃的一片。

    “哈。我们就是看中你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恩……我换一种说法……”听到雷止的回答，男声哈哈的干笑了一下：“不管身边发生什么事，火灾也好，战争也好，那怕是……恩……遭遇穿越，你这个孤身一人的家伙都会觉得无所谓吧？”

    “瞧你说的，当然有所谓，不要把我说的像隔壁那个死鱼眼大叔家那条重度抑郁的哈士奇一样。起码小到小区门口那家弹子机什么时候能出个两倍奖励，大到小区门口那家弹子机什么时候能出个五倍奖励什么的我还是很关心的。”雷止现在大概能看清这个白色房间内的模样了：除了自己对面的一张很简朴的简易办公桌和办公桌前一个西装领带的中年人外，房间内还漂浮着一些奇怪的液态球体，这让雷止感觉自己像在电视电影中常见的宇航飞船里一样——除了没在这种类似真空的环境里穿戴宇航服。

    不过，更奇怪的是，在这个房间内，雷止感觉自己穿越前的记忆正在慢慢的恢复。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想起了那个对中年夫妇和少女是谁，更关键的是，雷止回忆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停了停，雷止再次扫视了一下这个怪异而充满科幻感的空间，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救了我，然后一脚把我踢到那个奇怪世界？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看来你的记忆也算恢复一些了。说实话，比起这些问题，你刚才那种用无聊的幽默感和无所谓的态度和人保持距离的干法我还更喜欢一点。”衣冠楚楚的这个中年人背靠着办公桌，头也不回的反手拿过一叠文件，刷刷刷的翻了起来。终于，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他拍了拍文件：“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雷止，男，22岁，比同龄人早两年考入京大应用心理学专业。恩……不错啊。不过……”中年人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始说明情况：“因为你的过错，导致父母和meimei在一场犯罪事故中身亡。”

    “造化弄人？真有意思，那场事故的情况我就不具体说明了吧。”中年人笑了笑，在额头上指了一下：“眉间伤痕就是那时候来的？”

    雷止没有回答，中年人继续说了下去：“从那以后，你用所学的专业知识对自己做过无数次的自我分析和开导一无所获，反而造成了这种情感淡漠我行我素的个性。毕业后这两三年一直没有稳定工作，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天天游手好闲沉迷弹子机，恩……还有因为赌博而打架闹事的记录……看起来，以前确实是年轻有为，但现在，好像周围的人对你的评价都不怎么样啊……”

    “随意吧，我啊，现在随心所欲的生活。光是帮上班时间当个小跑腿的业务员，下班泡网吧或者打弹子机，空闲时间还要保证每天8个半小时的睡眠就已经够忙的了，哪里还有时间顾别人的评价。”雷止微微叹了口气。

    “看吧，我说你遭遇变故，孤身一人，身边发生什么事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不过你放心，我不评价这个。”中年人又翻过一页，笑着看着雷止：“我关心的是……是什么样的动机和心理……”

    “让你这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奋不顾身的从车轮下救出一名小女孩？”

    对这个事实，雷止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中年人自顾自的说着话：“对了，我也对心理学略有兴趣，你看分析的对不对……你不是为了什么责任、荣誉感、出名或者金钱奖励。准确点说……”

    “你把家人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在这几年的冷漠和无所谓的生活中，无意识的产生出了对他人的善意……用来抵消这种负罪和愧疚的感觉？”

    说到这，中年人加重了语气对雷止做出了结论：“这么说吧，虽然你对天灾人祸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难说还会让人厌恶的讥讽上两句。但是真正在抢险救灾的现场，你一定会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看你对我这么上心，不如不要做我肚子里的蛔虫，试着升升级当我知己吧。难说相处之后你会发现我这个人意外的热情哦。”雷止摇了摇脑袋，感觉疼痛有所缓解。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刚才中年人所说的脑部缺氧有关系，但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个。现在，雷止摸索着靠墙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中年人：“不过，你说错一点。你这种装大仙的家伙，啊，对了，还是个满嘴跑马的大叔，就算升级成我的知己我也肯定不会救的，地震什么的来了你就准备死个透吧。”

    “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你被我们送到那个世界之前，选择了‘战斗能力’作为你的特长。”中年人没有理会雷止的话语，把文件放回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雷止：“为了能够保护他人？你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恩”

    其实不用中年人说明，雷止现在也想起了那时的情景：当时，浑身插满连接管的自己躺在一个和这个房间截然不同，满是仪器的房间内，并且在那个时候答应了这些不明身份的人把自己送到异界的要求。

    这一刻，雷止的记忆非常清晰：自己之所以同意穿越异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神秘人或者组织把他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而是这些人提出完成任务后，可以把自己送回到家人发生意外的前一天，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去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去。

    虽然雷止知道这些人有能力救活自己，但这些人提出的‘穿越异界或者穿越过去’这一点还是有待确凿。所以听到这个提议后，雷止以一种‘开玩笑也无妨’的心态半信半疑的答应了下来，然后在一串问卷调查一般的提问中的某一项——‘能力选择’中选择了‘战斗能力’。

    随后，自己躺在那个满是仪器的房间内，就这样穿越到那个奇怪的异界，并且在那片草地中醒来，见到了藏身树后的盖能。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脑部缺氧原因，那个时候的雷止确实丢失了这些记忆。

    “脑部缺氧的后遗症是有的，不过还好恢复的很快。起码你现在能回想起很多东西，我也放心了。”中年人指指头部，走向雷止：“好了，你不想谈，我也不谈，免得你老是话里带刺的对我有敌意。沉重的回忆时间结束，说点有趣的事。”

    “你知道你穿越的是一个类似英雄联盟游戏的世界，而你又选择的是‘战斗能力’，那么……”中年人清了清嗓子：

    “想不想有你自己的技能？”

    说完话，中年人走到雷止面前摊开双手。而此时，周围的液态球体也伴随着他的手势纷纷摊开成一面面平整的镜面屏幕，慢慢的移动并环绕在雷止身边，同时滚动播放着一些人物的战斗画面。

    雷止大概的看了看，这些基本都是英雄联盟里的英雄角色，而且其中的三个他非常熟悉：盖能，拉克诗以及伊泽贝尔。而这上面的画面播放的正是他们各自施放自己拿手技能的时刻——像拉克诗的那几个技能，雷止亲眼见过，所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等等。虽然我问了估计你们也不会回答，还会惹人烦。但既然大叔你说了喜欢我这种我行我素的态度，那我干脆再说两句。”雷止刚想伸手拨开这些画面，围绕在身边的这些画面却仿佛能读懂自己心思一样自行返回了液态球体状态，再次零散的漂浮在白色房间之中。

    雷止也没再去管这些东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现在我相信你们能做到送我回到过去，但是，你们只告诉了我好处，但还没告诉我送我到异界为你们要实现什么目的吧？能力选择里还有‘知识能力’‘人脉亲和’和‘政治影响’。让我猜一下，既然我选择了战斗能力，那你们就是希望我通过战斗改变那个世界……”

    “就像我之前的上一个穿越者用知识改变那个世界那样那是你们不知道哪里挑选的倒霉家伙送过去的对吧？后来怎么了呢？你们没达成目的？”

    说到这点，这次轮到中年人没有任何的言语。雷止也不在意，靠着墙，自顾自的用讥讽的口吻追问着：“你们怎么像个蹲在幼儿园放学路上缠着问小萝莉要不要棒棒糖的怪叔叔一样纠结着那个世界不放？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你给我适可而止。今天主要是给你选择第一个技能，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只需要跟着我们给你的指示做。”中年人语气突然变得非常阴沉，整张脸也板了起来。

    “没问题，没问题。你是老大，你的地盘听你的。”雷止耸了耸肩，闭口不再谈及自己的疑问，把话题转了回来：

    “说吧，我的技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