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精灵森林的旅途（4）
奥索斯等人离开血坑的时候，就已经是日落黄昏，所以他们并没有走出去多远，周围的光线就已经完全黯淡下来，根本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了。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点燃的火把很快就被熄灭了。据说在这片精灵森林中，火焰会带来森林的怨恨，生活在这里的树木和其他生灵会使用各种方法呼唤自然的力量，将火元素的能量驱逐出去。 奥索斯的法杖可以单纯地发出柔和的光芒，能够轻易穿透雨幕，而且没有热量不会点燃任何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会在这片黑暗的丛林中暴露自己的位置。虽然众人心中都有一种找到并且惩处那些刽子手的愿望，但也不能因此白白的牺牲掉自己。 众人经过商议，决定不点燃篝火，直接在这里过夜。加雷特兄弟两人将自己的雨披和兽皮衣服连接起来，再找来一些带着叶片的树枝，支起了一个简易的窝棚。 “你们居住在精灵森林边缘，有没有听说过哪个种族有屠杀的习惯？”等安顿下来之后，法师随即问到：“不管是历史、传说还是床边故事，里面都可能包含重要的信息。” 卡琳和杰雷特兄弟两个都将目光转向了马拉姆老人。 “咳咳，让我好好想想。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故事，至少在精灵森林没有。这里一直是一个非常平静的地方，最可怕的传说也就是有人纵火焚林，结果被这里的精灵引入永恒的迷宫中，从此再也无法出来。” “这样一来，岂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在法师协会也从来没有读到过类似的东西。如果能够拿到一把敌人使用的武器，那就好了。” “年轻人，你还是不要奢望那么多。”马拉姆老人坐在一截枯枝上，从酒囊中吸走些火辣辣的饮料，驱除一下身上的寒气。“你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法师学徒，世界上有那么多书，你怎么可能都看得完？如果你太依赖于前人的智慧，你是永远不会进步的。” 他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错，有很多有用的事情是不会记录在书上的。虽然精灵森林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我记得很久以前，一个游吟诗人曾经讲过一件事情，发生在北方屋脊山脉冰原上的故事。” “一队冒险者闯进了云巨人的领地，他们要寻找一头太古白龙的宝藏。据说这头太古白龙活了上万年，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唯一没改掉的就是他的贪婪。他因为落入了巨人们的圈套而被杀死，他的宝藏也被那群云巨人所瓜分。于是有了这群无畏——或者说无知的小偷，幸运地深入了屋脊山脉最高的山峰——无顶山脊，没有发现宝藏，却看到了非常惊人的一幕。” “他们看到许多狗头人术士，成百上千的术士，疯狂地使用各种发光的魔法与上百名云巨人搏斗。巨人们使用闪电、火焰和狂风进行反击。那些冒险者们趴在山坡上，肚子紧紧地贴着不断颤抖的大地，十根手指因为恐惧而深深地插入到泥土中去，爆炸震飞的沙砾如同雨点一样砸向他们。巨人的鲜血从他们巨大的身躯上迸发出来，在空中化成一团一团浓密的血雾。狗头人拿着能够喷出各色光芒的长棍子——这是让我最注意的地方——根本不畏惧巨人的攻击，也不在乎自己一方的牺牲，只是不断的攻击。” “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人知道，那个盗贼冒险团最后只有三个人活着回来了，但是他们的脑子却已经变得糊涂，说话语无伦次。游吟诗人花费了很多时间才整理出前面所说的那个故事。” 奥索斯习惯性的皱紧眉头，仔细聆听着马拉姆讲述的故事。过了半晌他才说到：“不管故事中这些狗头人是不是咱们今天遇到的敌人，从马琳射箭的情况来看，恐怕必须将瞄准的位置设得更低一些。现在回想起来，对方那巨大的脑袋说不定只是一种巨大的头盔，很多矮小的种族都用这样的装饰来提高自己的信心。” “在精灵森林中，这很难做得到。”女猎人说：“这里的植物会严重影响准确性的。” “这个不需要太担心，我到时候会在你们的武器上施展魔法，增强它们的威力。”奥索斯最后说到：“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遇到那些神秘的敌人，咱们还是继续向原先的目的地前进吧。” “就这么放弃了？”加雷特显然对没有打败对方还有些失望。 法师点点头，并没有多解释些什么。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卡琳本来想过去慰问一下，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快就把这个念头忘记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奥索斯便苏醒了过来。他神色怪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掌心的花纹在几个小时内居然发生了改变，扭曲成双螺旋的形状。 “这预示着什么呢？”法师喃喃自语。 奥索斯没有了睡意，几个猎人也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就连马拉姆老人都显得精神矍铄。他们在周围又转了半个小时，确定敌人留下来的痕迹都已经被昨夜的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继续追踪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于是在辨别了方向之后，他们重新开始向魔法师的实验室前进。 但是法师却不想将自己的后方轻易留给那些潜在的敌人，毕竟他们随时有可能从远方射过来致命的光束。奥索斯一面走，一面在自己身后的方向留下简单的魔法印迹。如果有东西快速经过留下印迹的区域，那么法师可以在第一时间收到警讯。 走的时间越长，众人的心情就越发放松起来，关于那些奇怪敌人的猜测也就越来越多。卡琳开玩笑的认为，那些家伙是某个疯狂法师实验后的产物，而奥索斯坚决的否认这点。法师拥有强大的论据，就是战斗中他根本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魔法波动的迹象；而卡琳却在这场争论中占到了上风，因为她是个倔强的女人。 一直走到中午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碰上任何特别的情况，而且他们渐渐地摆脱了最茂密丛林的折磨。周围的风景渐渐呈现出一种比较轻快和优雅的风格，不再是原本那种充满原始感的景色。在一些高大的树干上，能够看得到精灵的文字，他们用秘银写下几个单词，意思是“精灵们的领地”。 “这些文字上面都施加了魔法，一种精灵族特有的魔法语言，很简单那但是威力很大。”奥索斯凑近一棵大树看了看，然后说到：“这些倒是货真价实的秘银，价值不菲。但是我劝你们都不要打它的主意。我看里面至少有两种攻击型的魔法。” “我们猎人从来不会去动精灵族的东西，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加雷特说到：“精灵族就像是‘所有’树林的主人。我们从小就知道，除非是地上的枯枝，否则不要在精灵领地内破坏任何东西。” “是啊是啊，我曾经听说过一件事情，一个冒险者为了过河而要扎木筏，于是砍倒了一棵碗口大小的树木。精灵族发现之后，就把他扔进了河里。”另一个加雷特补充道。 “我们精灵族从不做那样的事情。”声音逐渐清晰，通用语中带着明显的精灵强调。“你们对我们的误解和谣传实在太多。” 然后，四个男性精灵便从树干中走了出来。卡琳发誓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还有精灵一直跟随，她锐利的目光都没有能够穿透对方的伪装。所以除了这些精灵原本就隐藏在树木之中，女猎手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除了说话的那一个精灵之外，其余三名的手中都拉满了长弓，瞄准着奥索斯以及加雷特兄弟等人的心脏。这三个人同时感到巨大的威胁，如同中了定身魔法一样，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精灵先生们，我们并没有恶意。”马拉姆老人连忙解释道：“我们无意冒犯这片森林以及居住在这里的生灵们。” “你们的身上有一股血腥的气息，解释！”一名精灵弓箭手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不幸地见到了可怕的事情。”卡琳说到：“我们昨日看到了被杀害的半人马、树精以及独角兽。你们的森林已经被侵入了。” “是的，她说得不错！”马拉姆老人说到：“我们是生活在梅林屯的居民。” “这一点倒是不错，我认识她。”那个没有举起武器的精灵说到：“如果我的记忆还没有风化的话，你应该是叫做卡琳，是吗？” 女猎手歪着头看着对面的精灵，回答到：“是的，没错，但是你怎么……” “你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在这个森林中迷路，并且因为发烧而昏迷不醒。”那个精灵微笑道：“是我将你送了回去。而且，其后你还很多次进入这一片区域。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我们其实一直在注意你。” 女猎人点了点头，幼年时她的确有过从精灵森林中安然无恙回到村子的经历，事后却一点都回乡不起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如果是精灵族在帮忙，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那你们可以将弓箭收起来了吗？”法师不喜欢被人拿着武器瞄准，于是说道。 那个领头的精灵看了他一眼，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些使用木头和金属工具的人，还可以成为我们的客人。但是你是一个带来死亡的人，这里不欢迎你！” “带来死亡？”奥索斯愣了一下：“我没有那样做过。” “你身上的气味在几里外就可以嗅到，你法袍上的装饰也说明你的身份，一个死灵法师。”精灵们说到：“黑暗的宣告者、生命的收割者就是你们这种人的称号。精灵森林不欢迎你这样的过客。” “那你们要在这里攻击我吗？”奥索斯有些恼怒，说道：“我的魔法只夺走敌人的生命，只吹熄对手的生命之火，但偏偏有那么多无知的生灵，将自己摆放在我的对面。我使用的魔法力量，远远高于你们的弓箭，言辞是无法威胁我的。——哦，我的腔调怎么也开始像你们了呢？” 三个精灵射手都将手中的弓箭瞄准奥索斯一个人，法师也偷偷做好了施法的准备。不过奥索斯心中一点也没底，不知道在精灵动手的瞬间，他是否来得及念完咒语。 “都冷静一下！我们来这里不是寻求冲突的。”卡琳伸手挡在了精灵和奥索斯中间，大声说道：“一个法师不用脑子只想打仗，精灵也变得不再热情，在这里威胁客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精灵们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的射术精湛，卡琳用自己身体形成的屏障并不能形成真正的阻碍，法师仍旧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不过奥索斯想了想，也很奇怪自己刚才的表现。 “好吧，精灵们，你们拥有优势。”法师说到：“我是被昨日见到的惨状刺激到了，精神并不太好。虽然我是一个死灵法师，但是我仍旧要进入精灵森林。我的老师是麦克莫，我要前往他的法术实验室。这是我的权利。” 麦克莫的名字一说出来，几个精灵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一个研究死灵法术的精灵，并且曾经教出了斐易安这个徒弟，后者曾经率领亡灵大军进攻圣地艾茹塔隆。原本这样一个叛逆的家伙应该被驱逐出精灵的社会，并且抹除所有曾经的痕迹。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的魔法实验室在精灵长老们的命令下，被保护下来。在普通精灵的严重，那个扭曲着、不断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死灵魔法实验室，就如同一个毒瘤，玷污着这块精灵森林纯洁的身躯。 “你居然是他的徒弟？”看来精灵们连麦克莫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直接回答到：“根据长老会的命令，那个人的徒弟可以自由进出精灵森林直到魔法实验室的位置。”说完，三个弓箭手便将武器垂了下来，将银白色的箭放回背后的囊中。 “但是你们其他人，不能再向前走了。”精灵接着说道。 “为什么？”卡琳脱口而出。但是精灵们却根本没有回答。这片森林就是他们的领地，让谁进入、放谁离开，这些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没有必要解释的。 就在这个时候，奥索斯的心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那是魔法警报被触发后的警讯。很快，第二个魔法印记也响了起来……第三个、第四个也接连响起。 “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们留在这个地方！”奥索斯对精灵说道：“有一群敌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赶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追查到我们的踪迹的。它们的速度如同奔跑一样，而且他们手上有非常可怕的武器，那是杀死半人马小队的凶器！” “这片森林会阻挡他们的。”精灵说道。 “如果森林真的有能力阻止他们，为什么不在那独角兽死亡之前？”奥索斯反问到：“千万不要小看敌人的力量，一旦它们的数量多起来，他们的破坏力会成倍增强，即便是永远翠绿的精灵森林都有可能被他们的火烧成灰烬。” “只要我们在，精灵森林就不会受到伤害。”精灵依旧倔强地说道：“巨龙不行，风暴不行，任何人也都不行。” 或许是感官敏锐的精灵们听到了有人接近的声音，他们立刻将武器重新拿到手中，风一样从奥索斯等人身边滑过，向着一行人来事的方向前进。 “不要去！”卡琳着急地喊道。 但是精灵并没有相应她的喊叫。 奥索斯闭紧双眼，然后猛地张开说道：“不行，对方的数量占据了优势，精灵们必败无疑，咱们就是过去帮忙也于事无补。”他一把抓住卡琳的胳膊，劝她到：“只要精灵们认清楚胜负，凭借那匪夷所思的潜藏能力，他们不会有事的。” “不试试去帮忙，怎么知道结果？”卡琳反驳道。 “你不要去！”奥索斯说道：“我不可能保护你们不受敌人那种奇怪光束的伤害！” “当我在野兽的利齿下搏斗的时候，你还在柔软的椅子上学习认字吧？保护我们？”卡琳将她的武器拿了出来，在奥索斯的面前晃了晃：“我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野兽！只有面对他们。” “你们去吧，小心些，我会领着法师继续前进。我这把老骨头可没法打仗了。”马拉姆老人居然没有劝说卡琳，而是讲到：“记住，咱们是树上的豹子和蟒蛇，可不是食草并且只会横冲直撞的蠢牛！” 加雷特兄弟早就等着和敌人战斗了，他们将身上一些包裹解了下来，里面大多是众人的食物和水，还有就是旅行用的装备。两个年轻人仅仅带了些武器，简易的皮袍遮不住健硕的肌rou。他们一左一右跟在卡琳的后面，追赶精灵去了。 奥索斯摇了摇头，跟在马拉姆老人的身后快步走着。他已经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那是魔法材料的味道，其中混有亡灵法师们特有的骷髅粉——一种非常常用的死灵法术材料。这说明：他老师的魔法实验室应该不远了。 亡灵法球的碎片，也已经不远了。 可是奥索斯突然回过身来，全身上下被一层透明的力场笼罩起来。他将脚缓缓离开了地面，快速向会飞去。一边飞，法师一边还在嘟囔：“我一定是疯了……疯了……” 马拉姆老人将那些包裹摔在地上，双眼散发着青色的火焰，死死盯着越飞越远的奥索斯，全身气得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