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败归江南 一
正当败退下来的残兵络绎不接地通过寨门时，不远处突然闪出一哨人马，直冲着莲花渡掩杀过来，一时之间，气氛陡然一变，刺耳的警报声更是让所有人变得紧张起来，这其中便包括太史慈！ 听到警报声，他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形，剧烈的动作带翻了面前的案几，连带几案上一盏清茶也被打翻在地。 甚至在他布满污渍的征袍上，几片青翠的茶叶醒目的贴在哪里。 看到太史慈如此的紧张，陪坐一旁的韩当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太史将军稍安勿躁，这警报之声是每天都会响几次的，不足为奇。” 听韩当说完，太史慈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度了，便赧赧一笑，自我解嘲道：“皖城失利，慈犹惊弓之鸟也。”说着，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虽说如此，太史慈还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一边和韩当说着话，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处。 韩当见太史慈如此，心底里却是不以为然，正待他要出言，突然，门外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之声，二将闻声，心中便是一凛。 好似是为了验证他们的想法一般，片刻之后，一名传令兵快速来到韩当面前，单膝跪地，然后朗声道：“程都督请韩将军前去议事。” 韩当先是一愣，旋即答道：“劳烦回禀都督，韩某随后便到。”说着，他站起身形，迈步就打算往外走，下一刻，他好像想起什么，回身向着太史慈抱拳道：“太史将军先休息，韩某先告退了。” 太史慈见状，连忙起身相送，嘴里忙不迭地回道：“韩将军请便，请代为禀告都督，如若用得着在下，慈当在所不辞。” 韩当点点头，然后转身出了房门，前去程普的议事大厅。 莲花渡虽说是一渡口，但是因为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所以此处的军营却是极大，而且校尉以上均有各自的卧房用以休息，比之行军的营帐，不知舒服了多少倍。 而太史慈来到莲花渡之后也被安排在了这里，此刻，他站在卧房的门前，眼望着韩当远去的背影，脸上却是笼罩着一片阴霾。 再说韩当，当他踏进程普的议事厅时，便发现气氛着实有些紧张，大将周泰已是早已来到，此刻正和程普低声商量着什么。 看到他进来，周泰用特有的大嗓门喊道：“都督，义公来了，我看就由你们二位守住城池，吾去断了来敌的后路，杀他个片甲不留！”说着，一张黑郁郁的脸上满是狞厉之色，一看便知是悍不畏死、嗜战成性的猛人。 此时，程普也扭回头看了看韩当，旋即对着周泰摇头道：“敌情不明，切不可贸然出兵，还是稳住寨门为上。” 听程普说完，周泰失望地低头叹息一声，这便是周幼平，勇猛且悍不畏死，直率却惟令是从。 看到周泰失望的样子，韩当一边迈步走进议事厅，一边劝解道：“杀敌不急在一时，若莲花渡有何闪失，可就麻烦了。” 听韩当这么说，程普深以为然，他微微点点头，可是一开口却没有说当前的战事，而是问起太史慈：“义公贤弟，太史子义情况如何？” “哎！”听程普发问，韩当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答道：“回禀都督，皖城大营失守，太史将军新败，情绪颇为低落，对了，真的有敌袭吗？” “可不是，刚才前寨传来消息，一支徐州军偷袭营寨，此刻还在激战，蒋钦蒋公奕正率人苦战，已经多次告急求援了！”不待程普说话，一旁的周泰抢先回答道，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程普并未理会周泰的牢sao，而是招呼过韩当，指着面前的地图说道：“敌军尾随太史慈而来，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似是自问，又似是问韩当。 韩当盯着地图中的皖城与莲花渡两地，手念着须苒，低头沉思半晌，随后才说道：“敌军骤然而住，且击溃我皖城大营，似是有着什么大的计划，我想……”说着，他略带忧虑的目光微微上移，最停在一处。 程普眼皮微微一撩，扫了那个标注的名字一眼之后，便不露声色地看了韩当一眼，然后，他正了正衣冠，朗声说道：“义公所虑，愚兄也是深以为然，看来敌军此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传我将令！” 程普此言一出，韩当和周泰都直起腰板，正了正身形，在程普的书案两旁站定，早有数名旗牌官闻言，迈步进到议事厅，在程普等人面前站定，等着他发号施令。 程普抽出一只令箭，吩咐道：“传令，江边船只一律解开缆绳，船工就位，原地待命！”说完，将令箭交给第一名旗牌官，旗牌官则捧着令箭前去传令了。 接着，程普又抽出一支令箭，道：“传令，辎重营将一应辎重即可运抵江边货船之上，不可有误！”接过令箭，第二名旗牌官也出去了。 程普思量一番后，又扯出一只令箭，转身对周泰道：“幼平，此事非同小可，需你亲自走一趟。” 周泰一听，暗道：可算轮到俺老周出战了，顿时，他来了精神，“噔、噔、噔”紧走几步来到程普面前，抱拳道：“周泰听凭都督差遣！” “你速速点起本部兵马，返回南岸，构筑防线，如若……如若江北战事不利，你须确保不放吕布一兵一卒过江！”说到最后，程普的语气陡然变冷，好似有天大的危机一般。 周泰和韩当何曾见过程普如此严肃，皆知情况危急，故二人均面色凝重，尤其是周泰，他接过将令，踌躇再三，还是说道：“主公与吕布会战无为，胜负未知，或有一胜呢？” 韩当微微摇摇头，面带戚戚焉地说道：“看吕徐州连番动作，无为战事恐怕不会轻松，为了我江东基业，辛苦幼平了。”说着，冲着周泰深施一礼。 周泰也是果敢之人，现在见程普与韩当如此，他哪里还会犹豫，便冲二人抱拳道：“请二位将军放心，泰定会死守江防，不放吕贼一兵一卒过江！”说完，他一撩战袍，手里握着令箭离开了议事厅。 直到周泰的脚步声消失不见，程普才扭回头对韩当说道：“义公随我去前寨，助蒋公奕一臂之力？” 韩当微微一笑，答道：“全凭都督做主。” 此时的前寨寨墙之下，已经是喊杀声连成一片，君不见徐州儿郎奋起手中利器，奋勇攻城，君不见江东好汉各使刀兵，浴血而战。 在周仓的指挥下，徐州军确实是攻了莲花渡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兵锋便直指莲花渡寨下。 直到此时，守军在前军主将蒋钦的指挥下，展开了顽强的防御，由数百名弓箭兵用手中的三尺雕翎编制了一片死亡地带，无数的徐州军被一波又一波的箭矢夺取了性命。 在寨墙之下，周仓也未占得便宜，犹如雨下的滚木擂石更是彻底地浇灭了徐州军的士气，眼瞅着自己的同泽一个又一个地伏尸当场，就算是他们有着钢精铁铸的神经，有着视死如归的斗志，也渐渐地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毕竟视死如归不等于不怕死。 于是乎，在丢下百余具尸体以后，周仓的第一次攻击算是偃旗息鼓了。 可是还没等寨墙之上的蒋钦松上一口气，魏延便赶到了！ 此时的魏文长手中挥舞着一柄环首刀，冲杀在队伍的最前列，在他身后皖城军的一干勇士，悍不畏死地又冲了上来。 他们踩着同泽的血迹，未干的血迹，冒着更加稠密的箭雨，直逼莲花渡寨下，在密不透风的滚木雷石中竖起十余架云梯，开始了飞蛾扑火般的攀爬。 就在即将攻上寨墙的时候，程普和韩当带人赶到了，新的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虽然已经是近在咫尺，虽然已经是唾手可得，但是rou体始终抵不住刀剑的犀利，这次的攻击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此时依旧是天色大亮，撤回只安全地带的周仓和魏延才有机会坐下来，才有了前面的那番对话。 按照二人的商议，在派出数支探马小队之后，全军才有了第一次的休息，歇一歇有些麻木的手脚，拿出干粮填一填饥肠辘辘的肚子，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 令魏延和周仓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次的休整，才使得他们差点将孙策永远地留在江北，也就差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