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狼山又战(二)
匈奴攻打一阵,四处营门都丢下三四百具尸体后撤离。 确认匈奴远离后秦军也各自回帐休息,整备军械。 傍晚时刻,几名涉间营中士卒来到辕门外传达军情。 “见过白军侯。”士卒身带创伤,应是经过一番苦战才得以闯出。 “涉将军军令,商毫不顾坚守军令,兵败身灭,致使我军战况有变。现已得密报,匈奴驻营将于此地驻营,不往王庭,各军坚守勿战,把守要口,以中军军旗号令为准。” 白匮点点头,命带几人下去休息,自己却挠着脑袋踱步。 “匈奴人怎么不往王庭了?商毫兵败,西南侧门户大开,完全可以直驱往王庭啊。”陈奉不解道。 白匮头挠的更厉害,剧烈的摇头,长叹一口气说:“这都是小事,俺怕的是涉间大哥,唉。” 陈奉压下心中思索,问道:“担心涉将军?” “唉,你不知道涉老哥这人,他对朋友忒好,做人豪爽痛快,度量也大,可是有时心眼又忒小。商毫和俺们关系好,又死了三千多将士,别看让俺们坚守,他自己一定不善罢甘休,一定得嬴一阵,唉,俺是真担心。”白匮连声叹气。 “涉间将军足智多谋,自有定夺。”陈奉对涉间所知不多,含糊几句道。 连续两日,匈奴每日都来叫阵,或者试探进攻,但除了涉间营每日出战外,其他各营都是紧闭寨门防守,并未爆发大的交战。 而第二日的一份军报也让陈奉明白匈奴为何不再行军,而是围攻涉间。 “这是单于王庭最新的情报。蒙恬奇袭匈奴,开始时数次得胜,斩杀十余万,后来头曼听从玩家建议,仗着人多建土城固守,蒙恬没带攻城器械,双方就此对峙起来,直到现在。” 听完陈刚汇报,陈奉手指轻点桌面。军报从单于王庭到这里至少要三天,也就是说蒙恬和头曼已经对峙至少五天。 右贤王多徒素与头曼不和,人尽皆知,这次是害怕唇亡齿寒才领兵来援,如今得知头曼和蒙恬对峙起来就想作壁上观,托口被秦军阻拦,自己好收收渔翁之利。 陈奉不由嗤笑起来,果然政治是战争的起点,也是终点,只不过这次是给头曼送终。多徒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严酷的,也不看看头曼的对手是谁,如果多徒前去救援头曼,匈奴尚有一丝胜机,在此观望是白白给了蒙恬逐个击破的机会。政治才是战争最大的阻碍。 “奉哥,你笑啥?”陈刚疑惑道。 “没事,想起来一蠢货而已。”陈奉敛笑回道,“今个匈奴来了没?怎么没声响?” “平时这会都打完了,今怕是不来,总算消停了。”陈刚笑道。 正说着,后子淳进入帐内,“探马来报,匈奴两万军正朝我军前来。” 陈奉陈刚对视,哑然失笑,说匈奴匈奴到。虽明知不会大战,但仍披挂上马前往。 白匮担心匈奴人声东击西,自己领千人在中军,随时支援各处。陈奉凭着河套和之前数战,在军中威望甚高,总管东门防御,此地是斜坡,易守难攻,有一千秦军和两千玩家把守。 匈奴稀稀落落来了三千余人,远远观望。秦军弩上弦,人持剑,陈奉在聊望楼无聊看着双方对骂,这两天他也算涨了见识,天南地北,各处方言的骂人话让他五体投地。以前还有阵前单挑,不过在被陈刚连杀二十多人后,匈奴人就开始乖乖对骂了。 正对骂的兴奋时,陈奉隐约听到远处号角响。约有一柱香时间,几匹匈奴游骑来到,匈奴顿时安宁下来,缓缓退去。 “不对啊,不是应该再骂半个小时吗?我酒rou都备好了,就等看戏,怎么跑了?”陈奉腹诽几句,确认匈奴走远后放出游骑在周围打探,又留下两百人看守,其他人各自撤回修整。 此时,七里外一处密林山谷,杀红眼的赛音达领着残存的一万余人再次冲杀,但三万多秦军及玩家将其围的密不透风,更有涉间亲自指挥。 “弟兄们,老哥算是给你们报仇了。”涉间看着眼前不断缩小的抵抗圈,心中哀悼阵亡的数千将士。 紧密布置两日,匈奴人果然中计。白天时领兵出战是在声东击西,掩护其他士卒进入林中埋伏,两天来又都是阴天,夜色不明,每夜缒下上千士卒往林中,之后就是引诱匈奴自投罗网。 说来可笑,赛音达看到涉间每日出战,竟也想伏击,今日诈败引诱,却正好在半路被三万秦军埋伏,全歼诱敌的三千多匈奴军,不明情况的赛音达领着本在埋伏的两万四千匈奴军来救,却被士气正旺的秦军逮个正着。正面吸引火力,埋伏的秦军又偷袭两翼,以玩家为主的匈奴军哪能抵抗,很快损失大半,但赛音达散出的游骑逃离不少。 “将军,西面十里处有两万多匈奴军赶来,南面亦有六万多军急行,最多两刻钟时间。”探马飞身下马道。 涉间面有不甘色,最多两刻钟,就能全歼这支匈奴军,实在可惜。 “命各部军再次冲杀,给我分割匈奴军,全部诛杀一刻钟后立刻撤离,还有,调出三千人收拢弟兄们尸首,并带领伤员先撤。涉宽?”涉间冷冷吩咐道。 “诺。”一旁亲卫答应道,飞马离开,涉宽拍马前行几步。 “调出我的亲卫军,朝南面给我打进去,搅乱匈奴军。” 涉宽抱拳领命,身后最后的三千亲卫纵马随之出战。 涉宽勇猛异常,这三千亲卫又是军中精锐,很快就改变战场形势,涉宽领头冲杀将匈奴人分做两截,更兼暴露身形的赛音达被涉宽斩杀,整个匈奴军没了指挥,只有被屠杀的份。 “将军…”又一名斥候飞马来到,不待说话就被涉间伸手制止。 “唉,撤军。”涉间哀叹一声,周围人亦是不甘色。 训练有素的秦军很快组织起撤退,残存的八千多匈奴人一则没指挥,二则胆寒,哪里敢拦,发现秦军撤军后庆幸还来不及,纷纷溃逃离去。 秦军撤离约有七八分钟,多徒的六万大军总算赶到,等待他们的却是遍地哀嚎的伤病员,秦军在离开时并未结束他们的生命,只是剁掉其手脚,这可不是秦军发了慈悲,而是增加匈奴军负担。 整个战场最显眼的莫过于中央的匈奴大旗了,一个面目痛苦的脑袋悬在其上。 命人将其费力摘下,擦去面孔未干的血,果然是死在乱军中的赛音达,瞪大的双眼犹自充满恐惧,也不知是害怕死亡还是害怕秦军。 多徒脸色铁青,手里抓着的首级被捏的变形,眼珠被挤出,顺着脑袋挂着一条长长的血丝垂落于地。 远处几名匈奴人驱赶着捉来的溃散士卒,其中一长官模样人连滚带爬到多徒面前,狼狈像十足。
“说,怎么回事!”多徒单手提起涕泗横流的溃逃士卒怒问道。 “死了,都死了。”军官带着哭腔,神志不清大喊。 旁边卫兵上前几个耳光奉上,那军官才清醒了些。 军官地位不低,战战栗栗的将作战经过原原本本禀告,多徒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 一脚踹飞那军官,多徒貌若疯狂的来回走着。半晌后红眼咬牙怒声道:“来人,即刻整点军马围攻秦猪的四个营寨,我要让他们都死到这!” “右贤王谨慎…”右犍王见状大惊,欲拦阻却被对方冷酷的眼神吓回。 “小将有话说。”李中文却出列单膝跪地道。 “你敢拦我?”多徒前行两步,眯着眼睛厉声道,手已经放到腰间长刀柄上。 李中文急忙解释,“不敢,只是我军人虽众,但异人战力不强,甚至拖后腿。精锐士卒仅有大王本部的五万人,但秦军还剩了近两万人,更有异人兵十万协助防守,这些人不足与秦军相比,但防守营墙却是没问题。所以与其分散兵力一同围攻,不如紧着一处攻打,逼迫其他营寨秦军前来救援,届时没了营墙,秦军就成了老猎手手中的小羊羔,任咱们揉捏。” 多徒略加思虑,伸手怕了拍李忠文的肩膀,撑起一丝笑容道:“一千名勇士也比不上你的智慧。” ———— 匈奴军退去,陈奉前往大帐寻找白匮,一不会就有士卒来报,说在远处山间发现秦军痕迹,不下两万人,打的还是涉字旗号。 “涉老哥的旗号?哈,好,肯定是给匈奴人设的陷阱。”白匮听得经过十分开心,黄棕色的脸皮似乎似乎都在颤抖。 没多久就有斥候和涉间派来的游骑进来禀报。 白匮夸张的从原地蹦起,手舞足蹈,半晌才静下来,细细询问战况斩获,闻知斩了左大将赛音达更是抱出酒来让几人痛饮,以表庆贺。 陈奉除了对涉间表示敬佩外再没别的感觉,领兵打仗,自己果然还是差的远。争强好胜是人类天性之一,即便是老子庄子这种隐士不也著书立说,宣扬自己思想吗? 因为争强好胜,所以我们对很多他人做成的事总怀着轻视态度,以为别人可以,自己也行。实际他人轻松做成往往是因为对方有专业技能,隔行如隔山,无知者无畏,因为我们不懂得,所以我们总会去轻视。 表面派兵出战,暗地却将士卒隐藏到周围山林。听起来简单,但派多少兵出战?如何保证匈奴不会进攻?怎么隐藏将士?隐藏将士的生活?怎么让匈奴人不发现营寨空虚?……还有其他一大堆,都是问题。 以前陈奉也不觉得领兵有多难,现在对此中滋味是深有体会,想轻松也可以,但士卒是肯定带不好了。所以当闻知涉间在现在的险境下还能打反击,瞬间就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