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责任要怎么明确
县长先离开,大家也就陆陆续续走了。华翔拉住罗大放,说一起去看守所现场。罗大放说你先把你的事情安排好,我去张县长那里坐一下,也就半个小时,到时候你来喊我。华翔定眼看他,他说:“你呆眉呆眼看我,啥意思?县长刚才不是说,下来互相再沟通一下嘛,我去和张敬民沟通沟通,不行吗?” 华翔说:“你是专门来找我办事的,事情还没有办,我不好意思对你。” 罗大放推他一下:“我晓得你的意思,我来办事,没理由参加讨论沟通。你呀,心眼太小了,装不了大的东西,这辈子就是这么多了。” 华翔的脸色阴暗,转脸看张敬民,张敬民看了罗大放,又看了旁边的李俊,说:“放心吧华主任,再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的。” 华翔噘嘴吐一口气,去了。三个人进了办公室,张敬民说:“大放呀,华主任他也难,就不要说他了。” 罗大放道:“我就见不得他无原则的样子,唯县长的脸色办事,说办公室主任是一块抹桌布,那他这块布也太油腻了。” 李俊说:“在办公室呆的时间越长,人就会越圆滑,这是必然规律。” 张敬民说:“我在水利局当过半年办公室主任,你们不知道,单位上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什么事都要料理,要写要做要跑腿,领导交办的事要办,干部职工有事来找,更要上前。尤其是我这种业务型的干部,根本就不适应这项工作,要特别充沛的精力,要具有比别人更坚韧的耐性,要有能够应对方方面面的能力,真累哟,我不哄你们,我是最有体会的。可伶简存余,他来接任,一干三年,最后腰间盘都累突出了。” 罗大放说:“我晓得,不光精力,耐力,还要有好酒量。” 李俊道:“现在电子计算机普及了,还要会使用。” 罗大放说:“那玩意儿是高科技,深奥得很,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 张敬民道:“要学,不学不行,电子计算机结构原理我们不一定要知道,但是简单的应知应会要学到手,比如打字,传输,识图,今后随着发展,日常工作中都少不了的。” 李俊说:“我们厅里面都开始安排培训了,三个月时间学会基本cao作。我爱人他们单位也有这样的安排。” 罗大放说:“你们大学生,学起来快,我这个初中生就不行了,就那点ABC和有理数无理数,都还给老师了。” 说了一阵电子计算机,张敬民提醒道:“华主任有空了吧。” 罗大放看了看表,还有几分钟,搓搓手道:“县长是法人代表,到省里到地区作检讨都应该他去。你为什么要强揽过来?” 李俊也说:“按理也确实应该是这样,不过真是县长代表县政府去检讨,那你手上的检查草稿就用不上了。” 张敬民道:“县长不在家,整个事件都是我在负责处理,情况我都熟悉,我去作这个检查合情合理。” “要是人家指定要一把手去呢?” “我去了,我会做出合理的解释。” “你怎么解释?还不是就县长不在家这个理由?可是人家要问,发生事故的时候不在家,开会的时候呢?也不在?” “是回来了,但是事情太多,抓不过来,再说……” “伙计,我说句你听了耳朵要发热的话,你这是揽权呢。” “这话不能这样说,这是要负责任的时候,我们任何人一个班子成员,都不应该推卸这个责任。好了,华主任在等你了,快去吧,关心一下你那头。这个问题不要说了,更不能往外面传。” “你这个态度,让我感到难受,真的不好。” “不好一段时间,以后慢慢好,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把担负这个责任的权利交给别人的。” 华翔与罗大放去看守所回来,遇到了贺国荣,把他叫进主任办公室,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华翔则站在办公桌侧边,看着窗子外面说话。 “我说小贺,你不要不高兴,我要把一些话传给你听,憋在我肚子里很难受的。我是原话照办,听起来可能刺耳,但不管怎样我认为对你来说是一种提醒,采不采信由你。” “主任你说,我听着呢。” “有人说张敬民对你一点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加害他?” “华主任,我不懂你说的意思。” “是不是因为你的副主任被撤了,你忌恨,所以要这么做?” “华主任,你说的什么呀?” “如果是因为你受了处分,心里有气,要找人报复,但也要找准人呀,张敬民对你那是没得说的,我们都清楚。这件事,你要是基于是这样的用心,那真的是十分歹毒了。” 贺国荣脸红耳赤,华翔这才说了代政府和代张敬民起草检查的事。 “张敬民是常务副县长,担任这个职务时间不算长,他是知识分子,对我们这里面的很多事还不懂,不怎么了解,更谈不上应对,这个时候,要帮助他,不能伤害他。” “华主任,我对你这样的表达方式有意见,请你说话注意层次,指出问题要实事求是,说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问题来,我会加以改正,请不要使用含有恶意的语句。不要泼脏水。不错,我是替张县长写了检查,我在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 “我*一句,你误会了,我刚才给你说了的,你没有听清楚,我是转达其他同志的意见,你要说成是我的意思我也没办法,随你了。你写这个检查,是自己主动,还是张县长布置?他是叫你回办公室来以后大家商量,还是直接就指定你执笔?” “这个过程我记不准了,从事故现场回来的路上说起这件事,回到家我没有休息,趁热打铁就写了。” “这么说,还是你主动提出来要写的啰。” “也算是吧,张县长表态很清楚的,虽然他很累……” “你看,我就有这样的预感,你这一主动,闹出事来了。” “是我写得不好吗?我的水平是有限,但是因为写的是草稿,交给张县长以后,他一定会修改好的。”
“你大概没有听说吧,在会上怎么说你的,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告诉你实情。你的检查不是写不好,而是写得……就是刚才我说的,被你抓住这个机会了,就要好好地发挥了……要我怎么说你哟。” “怎么说?我写得有错吗?死者十一个,我多写一个了吗?十一个家庭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难道不是吗?十几位老人从此失去了全仗生活依托养老送终的儿子,还有十多个孩子……我没有说错呀。十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一眨眼就没了,眨眼都来不及。要是人生了病,是不治之症,送到医院全力抢救十天半月,眼看着救不起来,一家人老老小小尽力了紧张,痛苦,无可奈何的过程,直到这病人断气闭眼,所有的痛苦煎熬都在服侍抢救的过程中体验过了,尽了力了,多多少少是个慰藉,痛苦也减轻不少,家庭成员还能互相鼓励,擦干眼泪,继续生活。” “是吗?我哪一句话带有恶意啦?我传达给你听的还算好,我不说原话,好不好?我强调了这是在提醒你,没别的意思。也许我是多事,但我完全是出于公心,信守职责,你被处分之前,毕竟还是我的副手,我还得要对你负一阵责任。” “可是面对这一场灾难,谁都不会好过的,这十一家人都是农户,责任田等着,破房子等着,他们在外打工挣钱,准备给孩子交学费,给父母买冬衣,晴天一个霹雳,一下子,人就这么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家人最后一眼也没有看上,这换到任何一家人,怎么受得了!”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要提醒你,要你时刻注意的是,不能把个人情绪强加于每件事的处理当中,加进了个人情绪,就会引发新的问题,矛盾,有些问题,不发生已经发生了,要是不注意,语言,说法,就会给领导造成新的被动,让领导难堪,甚至不必要的处分……” “处分,再大的处分,能让人活过来吗?” “你说给再大处分都不为过,你的内心怎么想的,是不是包括撤职,查办?” “我们的政府是人民政府呀,我们的县长是人民的县长呢,现在,人民有难了,最大事情就是死人的事,死人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人民政府和我们的人民县长,还能有丝毫的心安理得吗?” “好了,你的心思用意我懂了,你觉得这个件事必须有人担责,接受任何处分,哎,不是心思,而是已经成为行动了,草稿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难怪有人要这么说你了,就像张敬民副县长,常务,他在水里,我们在岸上,见他溺水了,要救他。怎么救?旁边就有一根竹竿。现在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拿起竹竿,伸进水里面去,你说,是让他抓住竹竿,拉他上来,还是竹竿出在他心窝子上,往下压,压到水中间去。” “……” “你听懂了没有?他们说你是拿竹竿杵在他心窝里,往深水里面压……嘿嘿,就凭张敬民,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关心你培养你的人,你都这样严酷,足以说明你这个人的恶毒和残忍……” 华翔说着,想看看贺国荣现在是什么表情,转过身,后面是空的,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华翔哼唧着呼出一大口气,看来,秉性如此,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