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周密思考精心策
程放虽然把事情向祝明霞和盘托出了，却一点也没有感到轻松，折腾得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在大院里徘徊一阵，看到陈长勇进了大楼，就跟着进去了。 她坐下来，低头看着自己喘息的胸脯，接过陈长勇递来的茶杯，挺直了腰说：“陈书记，我今天要找你汇报，汇报我的思想。” 陈长勇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问：“你有什么思想问题？说来听听？” 她把杯子放好，奋力眨动几次眼皮，说：“那封信是我写的，我一时糊涂，写完以后，心血来潮，想到多有些人参与才有力度，就随便签了几个人的名字，把他们害了，这件事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陈长勇的眼睛痒起来，揉了几下，仔细地看着她。 “小陈你怎么啦？昨晚上没有休息好？身体那点不舒服？” “不是，我休息很好，身体也没有那里不舒服。我只是好好地想了一天，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早点向组织上说清楚好一点。” 陈长勇忍禁不俊，笑了说：“哎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哟。” 程放说：“陈书记你错了，我不傻，我是说真的，事情是我做的，好汉做事好汉当，绝不让他人替我代过。” 陈长勇说：“好啊，敢于担责，有胆魄，要当女中豪杰，我就很欣赏这样的人。不过我还是要实事求是来求证着这件事，你能不能当着我的面回忆一下，你这封信是怎样开头的？结尾处呢？你应该没有忘记吧，说出来我听听？” 她因为提前有了准备，连为什么会知道上面派人来当县长的消息，她都想好了答案。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场酒宴，好朋友的邀请，她刚好和这个人坐一起，这个人见了她，就嬉皮笑脸，满嘴黄段子，因为是朋友的生日嘛，所以也就没有生气，没想到他得寸进尺，竟然要和她喝交杯酒，她断然拒绝。这个人马上就翻脸了，手指头差点就戳到她鼻尖上，说：看我到贵山当县长，不收拾你才怪…… 陈长勇用哈哈大笑打断了她。不过他还想继续看看她的表演，出出她的洋相。陈长勇又说：“你再说一下，共有几个人签名？” 她马上就回答：“一点也不错，三个人。” “还一点不错呢，错了。”陈长勇说，“我告诉你吧，除了你所知道的三个人，还有两个呢。” “陈书记你别考验我，没有，就三个，不会再多了。” “你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另外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常务副县长张敬民。” “真的呀？”她吓出来一身冷汗，思绪一下子被搅乱了。陈长勇抓住时机，谆谆告诫起她来：“小陈呀，我们是一家子……” 她说：“不，你是耳东陈，我是禾口程。” 陈长勇说：“没错，读音一样，在拼音组合里，就是一样……” “那里还是一样呀……” 她还要争辩，桌上的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来。陈长勇压下免提，对着电话机问：“谁呀。” “长勇吗？” “我是呀，你谁？” “我运昌呀。” “哦，运昌县长。” “你是一个人吗？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陈长勇看了看程放，她缩了一下脖子，陈长勇俯身看着免提键，说：“啊，就一个人。” “你听我说，你马上去办一个事。到政府办去，叫华翔主任在我办公桌抽屉里查找一封信，以副省长贾成朴的名义写来的……他有钥匙。” “一封信？” “嗯，当时是由车向前拿到政府这边来的。就因为那封信，我们破格安排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来是不应该安排的。现在查明了，那信是假的。” “假的？” “是啊，你拿到信后，马上通知这几家单位负责人，纪委监察局，劳动局，政府办，还有……就到你办公室集中，给他们说讨论重大问题。我正在回来的路上，一个小时就到。” “这么急？” “当然急，马上查出来炮制这封假信的人，严肃处理。” “不是说是车向前送来的吗？” “不管是谁，办下这种瞒天过海的坏事，绝不轻饶。” 通话结束，陈长勇看着程放说：“你都听见了，我瞒了县长，说身边没有人。小程呀，我没有拿你当成外人是吧。” 程放说：“一封信就安排一个人工作，一封什么样的信呀，这么厉害！” 陈长勇说：“你没听清楚？贾成朴，常务副省长，以他名义写的一封假信。小程，现在这件机密事情被你知道了，我对你这么放心，你该体会到了吧。因为你现在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机密，所以，我要对你提出几点严格的要求了。第一，你不能随便在外面乱说；第二，你有什么想法，要先给我说；第三，需要给什么人说什么事，你都要先和我通气。你听清楚了吗？” 程放的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半张，点头：“听清楚了。” “好吧，现在你可以先走了，先看看走廊上有没有人，没有人了你再走出去，以后来找我也要这样。” 陈长勇到政府办，给华翔说了，华翔一会儿就把信拿出来，说：“县长受到我的影响，开始收集这些珍贵历史材料。我呀，我干这个事七八年了，好多上面来人的东西，有文件，有信件，笔记本。谁能想到这一些东西有朝一日有用呀。” 两人仔细辨认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来。陈长勇要拿走，华翔让他写收条。陈长勇说：“你要什么收条呀，一封假信。”华翔说：“谁能说得准呀，今天假，明天又真了呢。” 华翔接手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清理办公室，见到一个笔记本，很旧，壳子上斑斑点点，扉页上有名字：黄启红。华翔不熟悉这个人，翻看笔记本时发现里面记的都是解放前的事，有战斗总结，有会议记录，有备忘，有讲话，有指示。让华翔震惊的，字里行间不止一次提到刘司令员，陈老总，邓政委。他去党史办，档案馆查找，一时找不到这个人的半点资料。他找了县里资格最老的离休干部，请他们回忆，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或者听说过这个名字。有人就怀疑笔记本的真伪，猜测会不会是今人搞的恶作剧。华翔自己也有点疑虑，还是把笔记本留下了。时间过去一年，省党史办来人找到他，告诉他说：“黄启红是当年第二野战军司令部参谋，是老红军，现在已离休。听说你们发现了他的笔记本，上面有很多珍贵历史资料，我们特来看看。” 华翔见过他们的介绍信，就把笔记本给了他们，还要求他们写了借条。他们回去后约半年，县政府就收到一封信，是黄启红的子女写来的，对华翔妥善保管他的笔记本表示感谢，说华翔替父亲保管了笔记本很珍贵，它真实记录了当年刘陈邓等革命家的部分活动经历，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重视。对此感谢华翔同志的付出。还附了邀请信，邀请县政府派员，并华翔一起到石家庄参加黄启红回忆录公开发行仪式。华翔没去，但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和激奋，就开始注意收集这些东西。 接到通知的几个单位负责人都到了，喝着茶稍微等了二十分钟，马运昌也来了，陈长勇对面的位置留着给他。坐下以后，陈长勇把那封信递给他，他随便晃了一眼，就丢在桌面上，指关节敲响玻板，说：“今天请你们几家负责人来，专门讨论这件事。这是一封假信，假冒贾成朴副省长写给我们的。目的是要求安置一个考生，这个考生我也查过了，名字叫黄牛，他要进的单位是烟草公司，我们当时没有谁怀疑这是造假，很快就安排他进去了。” 接着把怎样发现是假信的经过给大家说了。 贵山县政府与省能投公司合作开发火电项目三期签字仪式结束，准备就餐，还有十五分钟时间，宾客都在会议厅休息，这时贾副省长来了，他一来就给大家解释：“贵山县政府办这么大的事，我是不能缺席的，不巧得很，国家计委计划司司长这时来了，就在办公室等我，不去和他见个面，他会说我眼睛朝上，他们这个司可不一般的部门，今后要找他们的时候多。就把这边给误了，所以请秘书长来代替，不好意思，对不起。” 贾副省长和大家一一握手，到了马运昌面前，说：“不见到贵山县的同志，我就很难过，特别挂欠，心里就像吃了石头，沉甸甸的。” 马运昌说：“我们也很想你，这是贾省长你很忙，我是说等稍微得空一点，我们一定去拜望你。” 秘书长加重了语气：“贾副省长现在是常务副省长了，分工负责的工作增加了一倍多。” 马运昌说：“哦哦，省长这么忙，都还在关心我们一个县的事，真让我们不好意思。” 贾副省长说：“我就是特别想到你们贵山去，走走看看，和车向前同志见个面，好好谈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马运昌说：“车向前同志很好，担任了人大副主任以后，工作更积极了，勤于参加县委政府决策，主动给县里的经济社会发展提了好多宝贵意见，还经常带队下去检查督促，他就是想不辜负省长的关心和爱护，要多出力。” “好啊好啊，我衷心地希望他好，各方面都好，身体好，学习好，有进步，还能多干工作，发挥才干。你转告他，要他有机会到省里，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省长放心，我一定转告。我们贵山县委县政府以及全县人民都感谢省长，省长对我们的关心支持和爱护，我们都牢牢记着。你上次写来的那封信，一直在我抽屉里好好放着。我还时不时拿出来看，念给大家听，不断地鞭策大家，不能忘记省长对我们贵山县深厚感情。” “啊哈，我就随便写几个字，你们就这样注重，真让我很不好意思” “我们为了从那次错误中吸取深刻教训，把你的来信作为座右铭呢。” “你说什么？错误中吸取教训？哪是一封什么样的信呀？” “省长关心我们县里一个小青年的工作问题，警醒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解决一个小青年的工作问题？”贾副省长沉思了一下，“哟，有这样的事吗？” 晚上，都睡下了，秘书长打来电话，说：“你们和贾副省长说了一封信的事，贾副省长很好地回忆了一下，他没有给下面任何地方写过要给小青年安排工作的信，可能是你们搞混了。” 马运昌说：“秘书长，不会混的，那封信一直都在我的抽屉里放着呢。” 秘书长笑道：“贾副省长的记忆力是很惊人的，在省直机关比他还能记事的人，至今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