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乡下巧逢艺高人
自从得罪了蒋专员,罗大放干脆坏人做到底,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提到这湖,他就高声宣扬:“玻璃湖就这样定了,随他任何人,也休想更改了。” 罗大放的性格不光是不怕得罪领导,还有另一面,犟牛,认定的事,两头水牛也拉不转。龚祥兴,马运昌,车向前都做过他的工作,就是不回头。说你们玩你们的文字游戏吧,我不反对你们迎合领导,不迎合的话你们也难,日子不好过,开会就批评,考核打折扣,奖金压得低,还有小脚鞋。你们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我和他见面,一见面,我还要大声叫,玻璃湖,玻璃湖,怎么地! 教授并不知情,张敬民不想瞒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教授摇头道:“这个姓罗的人真任性,一个水库让领导改了名字,说明他心里有这个东西,那他下一步就会很关照,是有好处的呀。比如在省城,有条街叫飞虹街,街上就有一家相舘,取名雅阁,就是找省委秘书长取的,很快就办了居民身份证照相指定相舘,省直机关单位好几千人的照相业务都去了他那儿,一个人三元,想想看有多少?简直天文数字。” 张敬民说:“这个弯他就是转不过来。不过从他自身的品质来讲,这正是闪光之处,” 贺国荣说:“这件事我感觉罗书记是对的,最后一定能成功。” 教授说:“知道我们那位秘书长的事吧,题写那块牌子,收了人家一万块,结果暴露了。降职调到文史馆当副主任。” 贺国荣说:“我还以你不喜欢罗书记这种做法,原来教授是先褒后贬。” “对呀,你说我对你们罗书记的做法是不是先贬后褒呢。” “不是贬,直接就是褒扬。” “其实呀,这个蒋专员也是糊涂,你一张口,这样就算定啦?这种事能搞压服?老百姓他不愿叫呢?你有什么办法?” 教授的日程安排,中午到县城停顿一下,接着就要回到省里去,几个同学在等他,还要去另外一个点。政府的吉普来已经过来接了,三个人就在路边等候。张敬民对贺国荣说:“你回到家和家人打个招呼,然后去一趟荣寨。” 一大早,张敬民就给政法委副书记打了个电话,说联系不上罗书记,他去了哪里呀?对方回答说下乡去了,四五天不回来,具体是哪里,也不清楚,人车都没有带,是一个人去的。这个电话印证罗大放真的是到湖上来了。张敬民的想法,不如趁此机会助他一把,加快雕刻进度,抢时间早一点既成事实。 “荣寨的石匠雕刻技术很好,人也多,去了以后,找到姚红旗,和他好好商量,不要提罗书记,只说这边急着有工作做,让他派两三个人支持一下,经费我们给,要多少都答应下来。回头从成峰那里或者找左志明借。” 吉普车行至半途中,贺国荣就叫停车。因这里有一条岔路,可以直通荣寨,他决定不先回家,先去荣寨。贺国荣说这路他熟悉,走快一点,三个小时可以赶到。没等张敬民说话,人已经跳下车,转上了小路。 “这小贺也有股子犟劲。” 教授看他远去的身影说。 “是呀,很实干。” 张敬民说。 教授接着说:“我来贵山六次,有四次他都陪着我,确实实干精神强。他说他书读的少,但是我看他很聪明,好些东西一点就通。” 张敬民感叹道:“他属于标准的五零版,十几岁时没得读书的机会,二十几岁结婚生孩子赶上独生子女政策,现在需要用人的时候没得文凭。总的来说,这一代人还是有点亏。” “要是肯钻肯学,完全还来得及,自修大学,广播电视大学,我看就是针对他们。我听他说,选择了自修。” “好像完成了六科,再有三科就毕业了。” “你们的工作量这么大,下乡时间有多,坐下来学习的时间就很紧,压力不小呀。” “他很勤奋的,没见过他参与到娱乐场所,也不见打麻将。人才难得,我想把他调政府办来。” “他在水利局,还参与了资源普查,调到政府办,就离开了业务,你想让他搞行政?” “这就是矛盾。但是教授呀,我当副县长,算不算脱离了业务岗位?” “不算,以前你在水利局,业务范围小,单一,现在你要管农业,林业,畜牧业,扶贫办,烤烟生产,土地矿产,乡镇企业,范围扩大多了,这是大农业的范畴。这不属于行政,行政是成天坐在办公室,打电话写材料,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一整天。” “不,政府办确有这样的岗位,值班员,接待员,办事员,都不少。我们现在缺少的是,办事得力的,参与决策的人才。要是调来坐办公室打电话,不如不调。” 吉普车转进了县招待所,等教授收拾行李。教授不要张敬民再陪,撵他快点回家。张敬民告别教授,出了大院,没有回家,而是转个弯,去见车向前。 车向前给他泡好茶,面对面坐下来。他把在河上看到的景象说了,先猜测后印证,就是罗大放。 车向前说:“不会错,就是他呀,那天已经和我说了,要让玻璃湖既成事实,永垂千古。” 张敬民说:“没想到这老罗会是这样的人。” “他这个性格,也好也不好。还记得地区警卫处乔处长吗?上前天我在地区人大工委开会,在大院里碰见了,无论如何要拉去吃饭。我实话告诉他,因为主任已经安排好了,打招呼一个都不能少,所以他只好作罢,说欠下了我一顿饭。乔处长其实人很不错的,在那个岗位上呆了七年,提出来要转岗,个个领导都是舍不得他,不要他走。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罗大放,刚刚找他吵了一架。”
“吵了一架?” “看你还记得起来不,那次在我家,当时乔处长和他讲了一个事情,也就是他们武装部一个叫张老六的小青年,因为不听话,值班被查脱岗,就叫他回家去了,那家爹是个老干部,找了好多人来求情,罗大放就是不干。 等他转业离开了武装部,不几天那小伙子就回来了。在大街上遇到他,小伙子叼起一支烟,说了二话,你还能码倒在武装部一辈子?我胡汉三回来了怎么地?他气呀,立即跑回武装部,找到新部长大吵。新部长推说是乔处长叫办的。他又跑去见乔处长,在警卫处大吵大闹。” 车向前一边摇头一边笑:“你说这事情弄得……” “结果呢?” “乔处长给我说,他没办法,只好求援,把地区政法委书记请了来,那是他的顶头上司。拉拉扯扯去了小餐厅,劝解当中连带着说了他几句。” “咋个说?” “说我们干部制度有规定,领导干部调离原单位后,决不允许回头插手原单位的事情。他听了感觉自己也做过了点,承认了错误,但对那件事是还坚持说是姑息养jian,引狼入室。” “他有他的担心,武装部这样的地方需要勤奋踏实,兢兢业业的人。其实可以给这个年轻人换个地方,加强管理,督促改变。” “看武装部领导有没有这个想法啰。所以说在玻璃湖上刻字的事,反映了他的犟拐拐性格,你越逼他,他越要去做。” “这件事情也有另外一方面,说句不该说的话,蒋专员也是冲动,和下面赌气。何必呢?” 车向前叹了口气说:“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他被批评,我有个想法,我去和章主任勾兑勾兑,请他从侧面作作蒋专员的工作。” 那章主任老八路出身,正团转业下地方,当过县委书记,地委统战部长,地委副书记,在地位行署微信很高。早年贾副省长还在贵汇的时候两人就很熟识。贾副省长告诉他还有一个老朋友在贵山县,叫车向前,可以深交的。就主动叫车向前去他家,果然一见如故。 张敬民建议说:“过两三天,约他到湖里面去游览……” 车向前说:“对头,到时候故意让他看见已经刻好的字,巧妙地把这当中发生的经过给他诉说,这也是县里面大多数人的意思,然后请他出面。” 张敬民又把派贺国荣去荣寨找姚红旗,要他帮忙早些匠人去,加快进度的作法说了。车向前说:“做得好,助他一把力,既成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