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魔 一
道格拉斯忍不住回头打量这些敌人，透过摇曳的火焰，他依稀可以看见几百名的蛮人，他们扭曲的长矛和弯刀在火焰中反射著血红色的光芒。咚，咚，鼓声持续的响著，越来越大声，咚，咚。 伍德弯弓搭箭，不过，这对他携带的弓来说距离太远了些。正当他将弓弦拉开时，他的手却因为震惊而滑了开来，让箭矢落到地上；他发出了惊讶的低呼声。两名身躯巨大的巨汉走了出来，扛著两柄狼牙棒，轰然一声锤在地上。但真正让伍德害怕的不是巨汉，而是其后的景象。蛮人的阵形缓缓让开，似乎他们自己也觉得十分害怕，有什么人走了出来。他们无法看清楚这人的真实体态；那是个身材高挑、均匀的阴影，一个类似女性的黑色形体；难以想像的煞气和血腥之气蕴含在其中，同时也不停地往外散发。 她走到火光前，火把跟著黯淡下来，彷佛被乌云遮住一般，接著，她缓慢前进，四周的蛮人士兵一动不动，恭迎她的大驾。空气中烟雾舞动，激发出末日将临的恐怖感。这女性双手拿著一对如同火焰一般形状不定的猩红刀刃。 “啊，啊！”吉莉莉哭喊著：“红魔！红魔来了！” “红魔？”伍德低声叹息，他踉跄退了几步，倚著长剑说：“难道这是天命吗？我已经累了……” 那持著火焰刀刃的女性冲向众人，蛮人们大喊著越过来。 “快过桥！”伍德鼓起全身力气，大喊著：“快跑！不要回头。我必须要守住这条路，你们快跑！”曼德尔和持斧护卫不管他的命令，依旧坚守住桥的另一端，并肩站在伍德身后，等待他。其他人则是呆呆地站在桥对面的门廊边，不忍心让伍德单独面对敌人。 红魔走到桥上，伍德站在桥中央，左手倚著弓。他的敌人停下脚步面对他，对方的阴影如同一对巨大的翅膀一般伸向他。她举起猩红刀刃，刀刃开始闪动著光芒，发出呼呼声，她的眼睛仿佛冒出火焰，但伍德毫不退让。 “止步！”他说。蛮人全都停了下来，现场陷入一片寂静。“我是温林顿城主的服侍者。你们无法击倒我，退回到黑狼王身边去！没有人可以越过我的阻挡！” 红魔没有回答，她缓步踏上桥，她的身形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庞大，但在这一团黑暗中，伍德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见。他看来十分的矮小、孤单无助，如同面对风暴的枯萎老树一般。 从那阴影中挥出一道红色的刀光。 伍德弯弓射箭，回应对手的攻击。 一阵的脆响传来，伍德的弓箭四下飞舞。伍德连连后退，他的弓断碎成四下飞舞的碎屑。伍德的身形一晃，退了一步，又稳住脚步。 “没有人可以穿透正义的屏障！”他大喝。 红魔再度停下脚步，不停地转动猩红刀刃。 “他一个人撑不住！”一声大喊，曼德尔跑回桥上。“雪熊城万岁！”他大喊著：“伍德，有我在！” “雪熊城永存！”其他护卫也跟著大喊冲上桥。 就在那一刻，伍德抽出腰间的长剑，大喊著击向脚下的桥梁。桥梁发出断折的声音，在红魔的脚下碎裂开来，她所站著的那一整块木板都跟著落下无底深渊，其他的部分则如同一座空中楼阁，危颤颤的悬在空中。 红魔仓促地发出一声惊讶的喊声，落了下来。但就在她刚刚落下不久，她手上的猩红刀刃顺势一刺，卡住了悬崖的岩石，她摇晃了几下，抓住了岩石，就这样存活了下来。 “你们这些笨蛋，快跑呀！”伍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 队伍的成员惊恐地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著伍德落入深渊中。就在曼德尔和持斧护卫刚踏上木板的瞬间，桥梁其余部分也跟著落了下去，伍德的一声暴喊惊醒了众人。 “来！我带你们走！”曼德尔大喊著：“这是他最后的遗嘱。跟我来！” 他们步履不稳地冲上门后的阶梯。曼德尔带著路，持斧护卫走在最后。在楼梯的顶端是一条宽广的走道。他们沿著走道飞奔，道格拉斯听见吉莉莉在他身旁啜泣著，他发现自己也忍不住留下眼泪。咚，咚，咚，的鼓声依旧跟在后方，现在变得缓慢。 他们继续往前跑。前方出现了刺眼的光芒，巨大的通风口将外界的光线引导进来，他们跑得更快了。接著，一行人来到一个被东方的窗户照得十分明亮的房间，他们狂奔过这个房间，冲过一扇破碎的大门，来到充满耀目光芒的门廊前。 一群蛮人躲在两边的门柱中看守著大门，但大门本身已经倾倒在地上。曼德尔满腔怒火正好无处发泄，一眨眼就砍下了蛮人队长的脑袋，其他的蛮人见情势不对，纷纷开溜。队伍无暇顾及这些家伙，只是一个劲的跑出那古老的大门、陈旧的阶梯，离开幽灵矿坑的土地。 终于，他们在绝望中来到了阳光照耀的山谷中，感觉到微风吹拂在脸上。 在脱离弓箭的射程之前，他们不敢停下脚步。眼前不远处就是银月湖，落日山脉的阴影笼罩其上，但东方的光芒毫不松懈地照耀著大地。这大概是正午过后一小时，太阳炽烈，白云则是高挂天空。 他们回头看去。黑暗的入口在阴影中大张著。他们可以听见微弱、遥远的缓慢鼓声，咚。一阵黑烟飘了出来，其他什么都看不见。河谷四下一片空旷。咚。他们这才有时间感受应有的痛苦和折磨，有些人站著掩面，有些人则是哭倒在地上。咚，咚。鼓声渐渐的消失了。 “唉！我们不能再待在此地感伤了。”曼德尔说。 他转向山脉的方向，高举长剑。 “再会了，伍德！”他大喊着：“我跟你说过，如果进入幽灵矿坑的大门，千万小心！没想到我的预感竟然应验了！没有了你，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