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支援 一

    前锋停了下来，后方的部队则是从谷中快速涌出，散开在树木之间各自找掩蔽隐藏。皮特伯爵召集所有的诸侯开会，并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道路。

    “首先，要小心！阿菲斯山之后一小时步行的路程处还有很多蛮人扎营。”斥候朝东方挥舞着手。“但从这里到雪熊城之间看不到敌人，许多敌人在那边忙碌，大西堡和安德鲁要塞的外墙被打出很大的缺口。他们很粗心，不注意四周的状况，他们认为看住了所有的道路！”

    “这是好消息！”皮特伯爵大喊道：“现在，黑狼王旗下的蛮人急着想要摧毁雪熊城的一草一木，同时也破坏了雪熊城最外面的防卫。现在，只要我们能够冲过这段路，就可以长驱直入赶到城外。”

    “在我们抵达雪熊城之前还有二十英里的距离，在这段路上两旁几乎都是青草，雪熊城的信差和传令们，都是利用这段道路全力奔驰，我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城下。”

    “那么，既然我们等一下就必须拼尽全力，面对险恶的敌人，”皮特伯爵说：“我建议大家可以先休息，藉着夜色出发，这样我们就可一早出动。”

    诸侯们同意了，他们也都回到各自的部队去，但又有斥候很快地返回来了。

    “在这片森林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状况，城主大人，”他说：“只发现了一个人──一具人尸和一匹马尸。”

    “继续，”皮特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是这样的，城主大人，他是我们的信差，但他的脑袋已经被砍掉了。还有一件事，从迹象看来，当他被杀的时候，正逃往西方，我研判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敌人已经展开攻击，或是已经攻占了外墙。如果他使用驿站所提供的马匹，那么多半是在两天之前抵达的，他不能进入雪熊城，只好转身回来。”

    “真糟糕！”皮特说：“那么温林顿伯爵就根本不知道我们出发的消息，他可能会因此而感到无比的绝望。”

    时间正值夜晚，军队在道路的两边无声无息地移动。这条路已经越过了阿菲斯山的外环，开始往南弯。士兵们可以看见遥远的正前方出现冲天的火光，山脉的轮廓也被包围在红光中。他们已经靠近了平原的外围，但日出的时刻尚未到来。

    皮特身处在先头部队的中央，家族的成员全都在他身边，诸侯的马队紧跟在后。前方传来了全军停止的号令，士兵们可以听见前面传来低语声，被派出去观察情况的侦查员也回来了，他们来到皮特面前。

    “皮特伯爵大人，火势非常猛烈！”一人说：“雪熊城几乎全陷入火海中，平原上似乎全是敌人，但大部分的力量几乎都投入了突击正门的攻势中。我们推测，外围这边没有多少人留守，没有出动的人也十分松懈，全心全意在破坏。”

    “没有时间留给我们了。”皮特说。他转过身面对四周聚集的骑士，他用雄浑的声音开口说话，连第一个马队的骑士都听得见他所说的话：

    “英勇的骑士们，诸位北方贵族的子嗣！关键的一刻已经到来了！眼前是敌人和烈焰，你们的家园却在远方。虽然你们在异地作战，但所争取到的光荣却永远是属于你们的。我们的祖先已经承诺了守望相助的盟约，该是我们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士兵们纷纷用长枪敲击盾牌，制造出惊人的声响。

    “我儿罗宾，你带领第一马队，”皮特说：“让山鹰的旗帜飘扬在正中央；柏得温·巴德子爵你带领部队在我们通过外围时防卫右翼，班克·罗夫特子爵带着部队防御左右，其余的部队找空隙跟上来，打散任何集结的敌人。我们现在不清楚战场上的情况，因此也没办法规划其他的战略。向前冲，不要畏惧！”

    先头部队策马飞驰，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他们距离外围不到三英里的距离，因此很快就抵达了目标。战场上传来惊慌的呼喊声，还有短暂金铁交鸣的声音。留守在外围的蛮人数量很少，又没有预料到会遭受到这种攻击，因此，他们很快就被杀死或是驱散了。在北面的废墟前，皮特伯爵又再度停了下来，第一马队将他团团围住。虽然柏得温子爵的部队在阵形的右翼，但还是刻意靠近，班克子爵的部下则是从更东边的缺口通过。

    士兵们从诸侯的背后不停窥探，在很远的地方，至少是十英里以外的平原上，可以看见非常猛烈的火势。不过，在它和他们们之间，火势则像是一弯新月一样，最近的距离不过是三英里左右。在黑暗的平原上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也没有任何晨光降临的感觉，更别提什么风的变化了。

    诸侯的部队无声无息地踏上雪熊城的平原，缓缓集结，就如同洪水在人们自认安全的水坝外拍打一样。黑狼王全副心神都放在那即将陷落的城池上，没有任何情报能提醒他这万无一失的计划中出现了漏洞。

    过了不久之后，皮特伯爵领着部下和诸侯往东走，来到了城墙和战场火焰之间的空隙，他们依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斥候们也没有发出任何警告。最后，他停了下来，又更靠近了雪熊城些，空气中充满了焦味和死亡的气息，马匹们非常不安，皮特伯爵动也不动地坐在雪鬃背上，眺望着雪熊城的苦难，彷佛被这恐怖或痛苦所震撼，他的双肩似乎被沉重的岁月压低。他的心脏缓缓地跳动着，时间似乎静止了。他们太迟了！迟到比不到还糟糕！

    突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天气改变了。起风了！下雨了！连续一个多星期的阴天终于爆发，往天空看去，人们可以清楚看见模糊的黑色云朵在翻滚着──暴风雨就快到来了。

    就在同一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雪熊城的地面被轰雷击打。那一刹那，雪熊城变得黑白分明，最高的尖塔像是闪着光芒的细针；然后，黑暗再度掩没一切，低沉的轰隆声从城门的方向飘移过来。

    感受到空气中的风向，皮特伯爵大声呼喊：攻击，攻击！

    话一说完，掌旗官拿起一支巨大的号角，奋力一吹。诸侯全军的号角都在同时回应，交织成一阙壮烈的交响曲。这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像是天雷疾电一般席卷雪熊城的平原和山丘。

    骏马撒开四蹄狂奔，皮特伯爵身后的旗帜在风中飞舞，白色的骏马在绿色的草原上驰骋，但连这旗帜都追不上他的冲势。诸侯全军万马奔腾地紧跟在后，皮特伯爵仍然一马当先地冲向敌人。罗宾紧追不舍，头盔上白色的马尾在风中翻飞，第一马队来势汹汹，但还是都赶不上皮特伯爵。他看起来像是万夫莫敌的狂人，列祖列宗的血液都在他的体内沸腾，就像是传说中的骑神一样威风凛凛。他高举黄金的盾牌，反射出万道金光，座骑的四蹄彷佛都被绿色的火焰包围。

    暴风雨的确降临了，狂风和暴雨一起来临，诸侯大军顺风而行，让黑狼军不得不开始退却。黑狼王的大军对突如其来的天灾忐忑不安，军心动摇；他们不停逃窜、束手无策地接受愤怒的骑士制裁，有些死在长枪下，有些死在马蹄下。诸侯所有的骑士唱起雄壮的战歌，同时毫不留情地斩杀敌人，因为这是他们最辉煌的一战。他们震耳的歌声随风飘送，进入动荡不安的雪熊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