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大战 二
撤退的队伍立刻慌乱起来，士兵们已经开始脱队，不假思索地四散奔逃，有些将武器抛下，有些恐惧大喊，有些则是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要塞中传来了冲锋的号角声，温林顿最后终于出动了他的伏兵，他们躲在正门内和外墙边，就等待着他的讯号，这是城内所有残存骑兵所拼凑出来的部队。他们队伍整齐地以高速冲向敌人，口中呼喊着杀敌的口号，城墙内传来了回应的欢呼声，在骑兵的最前端，是温林顿伯爵的亲卫队队长布滋和他擎着白银旗的雪熊骑士。 “为雪熊城而战！”他们大喊着：“布滋大人和克莱曼婷大人要会合了！”他们以如同奔雷一般的气势，击溃了撤退队伍两边侧翼的敌人；但一名灰骑士摆脱了后面的所有人，他像是草原上的疾风掠过敌阵：灰色骏马载着他，他再度挽弓射箭，高举的金属箭头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血影骑手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抵住冲势，奔向另一个方向。黑狼王的前锋部队一心一意只想击垮眼前士气低落、四散奔逃的残兵。撤退的部队欢呼着转过身，开始攻击追兵。原先的猎人成了猎物，撤退反而成了大开杀戒的机会。战场上立刻尸横遍野，满地都是蛮人和北人的尸体，骤然熄灭的火把冒出恶臭，在平原上卷起阵阵的烟雾，骑兵毫不留情地继续向前。 但温林顿并不允许他们继续追击，虽然敌人的攻势受阻，暂时被击退，但黑狼王的部队依旧源源不绝地前来增援。号角再度响起，发出退兵的号令，雪熊城的骑兵停了下来，在他们的掩护之下，部队重整队形，他们调转队伍，秩序井然地朝向正门退去。他们抬头挺胸走入了城门，城内的人民也以敬佩的眼光看着他们，大声的欢呼；但是，众人内心都有些担心，因为从战士的数量看来，他们的牺牲非常惨重，克莱曼婷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部下，他自己人又在哪里呢？ 她是最后进来的人，她的部下都已经进了城内。骑兵们策马进城，最后是亲卫队的领袖布滋，他怀抱着和他流着相同血脉的温林顿之女克莱曼婷，他是在战场上找到她倒下的身体。 “克莱曼婷大人！克莱曼婷大人！”人们在街道上哭喊着。但她没有回答，他们将她簇拥着送进要塞，回到她父王的身边。 当时血骑手因灰骑士的危险而后退，克莱曼婷则是正和黑狼军的一名大将僵持不下，从敌阵中冷不防飞来的一支毒箭射中了她。如果不是布滋率领骑兵冲锋，她可能早就被蛮人的利剑斩杀在战场上。 布滋将克莱曼婷送入病房，他说：“主上，你的女儿在英勇奋战之后回来了，”他描述了在他眼前所发生的奋战经过。但温林顿只是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女儿的面孔。然后，他命令仆人们在房中安排一张床铺，让克莱曼婷躺在上面，接着请众人离开，他自己则是待在房间里。当温林顿从房中出来时，他的脸色憔悴，比他卧床的女儿看起来还要虚弱。 就这样，攻防战就在敌人严密的包围圈中展开了。大西堡和安德鲁要塞遭到突破，整个平原也落入黑狼王的掌握中。从城外最后进来的消息，是由南方逃来的部队在正门关闭前所带进来的。他们是从平原堡垒的守军，这些残兵是由克莱曼婷所带领的，那时，人们心中还抱持着希望。 “埃锐文元帅还是没有消息，”他说：“南方的援兵不会来了。即使他们来了，恐怕也无法突破包围圈。我们之前首先发现的部队，已经从安德鲁要塞的方向过来了。他们的兵力非常强大：好几个黑狼王直属的精锐军团，无数个由陌生的蛮人部落所组成的连队。他们身材并不高，但十分壮硕，一样留着灰色的长胡子，拿着巨斧，我们猜测，他们可能是从北方最荒凉的荒野中前来的部族。他们在北方的道路上部署下重兵，许多则是驻扎在大西堡，救援们看来是无法赶过来了。”正门关了起来，城墙上的守卫一整夜都可以听见敌人在外面肆虐的声音，他们恣意破坏、四处放火，砍杀任何在城外的北人，不管他们原先是死是活都一样。在这一片黑暗中，人们无法估计越过大西河的敌人究竟有多少，但是，当依旧黯淡的清晨到来时，人们才发现昨夜的恐惧并没有让他们夸张敌人的数量。 平原上挤满了黑压压的部队，极目所及全部都是包围雪熊城的敌人，如同恶臭的霉菌一样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平原。敌人在城周围安置了许多黑色或是鲜红色的营帐，准备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攻城战。 蛮人们如同蚂蚁一般的忙碌工作，他们在弓箭射程之外挖掘宽大的壕沟，每当一座壕沟完成时，沟内就被注满了石油。人们看不清楚这究竟是如何点燃的，是靠着独门的技术还是靠魔法？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忙碌工作了一整天，雪熊城的守军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完全无法阻止他们的动作。只要一段壕沟完成，守军们就可以看见对方推来巨大的车辆，紧接着就是更多的敌军。他们都躲在壕沟的掩护之后，同时也架设起巨大的弩炮和投石器，城中的武器都无法射到那么远的地方，即使可以，也不具有任何的杀伤力。 一开始，人们只是哈哈大笑，并不怎么害怕那些装置，因为环绕这座城的主城墙不只极高，厚度更惊人，这是在爱丽丝王朝最后的势力和知识衰微之前所建造的。它的外层黝黑、坚硬、光滑，不管是火焰或是钢铁都无法破坏；除非有某种力量能将它连根拔起，否则它根本不畏惧任何形式的攻击。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比它更坚固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