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境港 一
在圣堂的大门边，在高高的讲坛前，聚集了一群骑士和贵族。克里斯蒂娜·雷茵一身大红丝衣和缎子装束，绣满怒吼猛狮，头戴金冠，在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王女站在她身旁，穿了一袭哀悼的黑礼服，衣上间或有几许红丝，发际戴着黑钻石头纱。 克莱曼婷也站在这群人中间，穿了一袭天蓝丝质礼服，长长的卷曲的金色头发放了下来，手腕上戴了好些个银手镯。 在一名粗壮的中年人指挥下，一长排黄袍枪兵把群众挡在外围。那人身着一副华丽盔甲，上了黑漆，镶有金线，他的披风则用货真价实的金缕缝成，闪耀着金属光泽。 钟声停止，一阵寂静慢慢地笼罩住整个大广场。女皇抬起头，开始说话。 “我是雷茵王国女皇，克里斯蒂娜·雷茵，”她越说越响亮，声音在广场回荡。“今天我来到这里，当着女神凯瑟琳和地上凡人的面，正式宣布雷茵王国对巴赫帝国进行宣战。” 下面的群众开始大吼大叫，空中充满了各种兴奋与脏话。 女皇再度提高音量，努力让众人都听见。“巴赫帝国一直以来对我国强取豪夺，签订霸王条款，进行强制贸易，我辜负了先王的信任与托付，”她高喊，“我发誓过要保护我的孩子，然而当我四女的尸骨未寒，凯利恩皇帝便阴谋杀害我的七女。现在，请总主教、“受女神爱护的”安迪，以及至高女神凯瑟琳为我所说的真相作见证。” 总主教在女皇和王女面前跪下。“因为我们有罪，所以我们受苦，”他用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吟诵，音量比女皇大上许多。“当着女神凯瑟琳与地上凡人的面，于此神圣之处我宣布，巴赫帝国皇帝凯利恩，其有罪行！”他高举双手祈求。“女神凯瑟琳是公正的，同时也是慈悲的，然而女神凯瑟琳曾教导我们，必须消灭一切邪恶。” 四周众声喧哗，但巴哥特全不在意。王女从后方踱步而出。“我请求母亲大人让我穿上黑衣，也多次为两国的和平相处努力协调。”说完，她直直地盯着天空，面露哀伤，一时间，巴哥特以为天上诸神都看到了她的哀伤。她面向群众，“那是我们软弱的心肠使然。只要我和母亲大人还在一日，必将严惩凯利恩的暴行！砍下他的头！” 群众哗然。他们纷纷向前推挤，巴哥特只觉雕像也跟着摇晃。女皇对着王女说着些什么，但她只摇摇头。贵族和骑士给她们让开一条路。 在高高的讲坛上，贵族军官做了个手势，黑金铠甲的骑士立即下达命令。黄袍卫士把巴赫帝国驻雷茵王国的大使按在大理石板上，头和胸露出台子边缘。 “啊！干什么啊你们！”大使愤怒的声音在大吼。 贵族军官从背后抽出一把双手巨剑，当他把剑高举过头时，阳光在沉暗的金属上舞跃波动，那剑锋比任何剃刀都要锐利。 当一切尘埃落定。广场上的群众开始散去，人潮渐息，人们纷纷返回各自的生活。 正在这时，一个老头向他走来，少见的黑长发，还有纠结的胡须和烂掉的牙齿。“就是你小子要找我？”对方粗声粗气地对他说。 “你是？” “看着我，没错，就这样，看着。”他满口酒臭。“小子，你还不认识我么？” “认出我了吧，对不对？这才是好孩子。”他啐了一口，“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你跟我走，把嘴巴闭上。”他正要回答。“我说了，把嘴巴闭上。” “你是——”他开口。 他把他推进一道门，伸出粗糙的手指。“——我是菲利普斯商行的人，你是不是要说这个？” 三年后。 在避风堰了望塔上的了望员向人们发出了信号，告之三桅帆船吞金号到了。它是从雷茵出发经过鲛头堡和死亡沙漠来的。 北境港的平台上即刻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即使在北境港这样的地方，一艘大船的进港终究是一件大事，尤其是象吞金号这样的大船，船主是菲利普斯商行，因而就特别引人注目。 吞金号渐渐驶近了，它已顺利通过了克里斯群岛之间由几次火山爆发所造成的海峡，驶近了港口。尽管船上扯起了三张主桅帆，一张大三角帆和一张后桅帆，但它驶得非常缓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以致岸上那些看热闹的人本能地预感到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了，于是互相探问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不过那些航海行家们一眼就看出，假如的确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的话，那一定与船的本身无关。因为从各方面来看，它并无丝毫失去cao纵的迹象。在领港员的旁边，有一少年正在动作敏捷地打着手势，他那敏锐的眼光注视着船的每一个动作，并重复领港员的每一个命令。 岸上看热闹的人中弥漫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其中有一位忍耐不住了，他等不及帆船入港就跳进了一只小艇迎着大船驶去，那只小艇在大船到对面的地方时便靠拢了吞金号。 大船上的那个少年看见了来人，就摘下帽子，从领港员身旁离开并来到了船边。他是一个身材瘦长的少年，年龄约莫有十一岁左右的样子，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头金色的头发；他的外表给人一种极其镇定和坚毅的感觉，那种镇定和坚毅的气质是只有从小就经过大风大浪，艰难险阻的人才具有的。 小艇的人喊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船上显得这样丧气？” “太不幸了，先生！”那个青年回答说，“太不幸了，尤其是对我们！在雷茵王国王都，我们失去了我们忠诚的莱克大使大人。” “货呢？”来人焦急地问。 “货都安全，先生，那方面我想你是可以满意的。但可怜的莱克大使大人——” “货物怎么样”？来人问道。 “货物未受任何损失，平安到达。不过，莱克大使大人他……” “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来人带着稍微放松一点的口气问。“那位可敬的莱克大人怎么了？” “他死了。” “病死了吗？” “不，先生，他是被杀死的，临终时痛苦极了。”说完他便转身对船员喊到：“全体注意！准备抛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