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画蛇添足是怎么来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画蛇添足”是怎么来的 范匄是大才子。 在春秋时代,说一个人是大才子,不是说这个人诗歌做得多么好,人被洗脑的多么彻底,智力残缺的多么可爱……而是说:这人说的话逻辑严密,思维推理严谨。 也许,当时能找出范匄逻辑漏洞的只有赵武,但赵武看到了大势已去,晋国正卿里除了元帅,其余的人都对战争跃跃欲试,仿佛几年不打仗,各自浑身痒痒,生活已经失去乐趣,人生了无希望……就连八正卿里一向被认为懦弱的韩起,都充满渴望说:“我们武库里再怎么窘迫,凑出一个军的装备足够了。打吧打吧,大家穷成这样了,怎能不开打?。” 唉,赵武只好暗自叹了口气,退了队列中。 悼公满脸兴奋:“吴国国君的行程已定,预计在四月抵达柤上,我们大军要穿过郑国、陈国,到柤上与吴国国君会晤,一月份就必须动身,现在就要派出使者……我们带的军队少了不行,至少要带上三个军,其他国家如果来不及召集军队:告诉他们,只带上随身侍从就行,我们晋国保证他们的安全。” 元帅荀罂看到大家都赞同了,他徒劳地做最后努力:“三个整编军全带走,不行,我们总共只有三个半军的兵力,君上走了,但我们国内还要警戒东方齐国与西方秦国,不能不留下一半的兵力啊。” 荀罂说的这一点,大家都深有同感。冷静下来,副帅荀偃毫不客气的指出:“这次留守国内的人,要独自应对西方的秦国与东方的齐国,这次,可不能再留下士鲂那样的废物——我建议留下赵武子,他那个乌龟性子发了,即使秦国、齐国一同来攻击,也占不了我们的便宜。” 荀罂长出了一口气:“唉,没错呀,这次咱们是去结盟的,咱家小武擅长突击,也擅长固守,这样的人,没必要为了盟会来回奔波,就让他留在国内,震慑秦国与齐国吧。” 范匄眼珠转了转,建议:“韩兵也可以留下,韩兵最善守,在这方面远胜于赵氏。再说,韩氏的领地毗邻魏地,上次秦国人就是从魏地入侵的,留韩兵协同魏兵羡余防守,西线我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至于东线嘛——我只担心武子乘我们不在,带上许国人去欺负齐国,使得随行的齐君向我们抱怨,不如,咱这次把许国人也带上,一同参加盟会。” 栾黡一直没开口,因为国君不喜欢他,这些年来他已经被边缘化了。所以这种讨论大会上,他本来懒得开口,不过,话说到这儿,天性喜欢捣乱的栾黡忍不住插嘴:“我们带上许国国君也没用,只有带上许国国相,才有一点用处。许国的军队,许国国君压根指挥不动啊。” 许国国相是赵武。 众人都为栾黡的话笑了起来。毕竟,自己国家倒数第二顺位的正卿,担任另一个国家的国相,把对方的国君完全当成了傀儡,这种事,让晋国人感觉挺骄傲的。 悼公笑着摇头:“小武留在国内,寡人不用担心了,但韩起留在国内,我军军械补充,不免难以应急了……” 韩起正想接过悼公的话题,表明自己对这次南下公费旅游的渴望,赵武暗地里踩踩他的脚尖,韩起醒悟:“我不久前刚与赵武交换了家臣,齐策现在可以帮我调遣军械物资——我韩氏今后的公私职责,都由齐策统一管理。” 众人都长出一口气:“如果是齐策随军,由他统一调配全军物资,我们就放心了。当初,我们四军一起南下郑国,齐策把军中物资调配的井井有条,这次有他在,韩起不用随军了。” 对这种说法,韩起有点郁闷,赵武也有点郁闷——一向以来,大家都以为赵氏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齐策的功劳,浑没想到齐策头顶上的领主才是掌握大方向的人,这,太不公平了! 稍停,悼公又开口,继续安排随行的旅游人员:“魏绛是寡人的智囊,寡人时刻缺不了他的出谋划策……哦,武子跟魏家兵合作很久,留下魏舒协同指挥魏氏领主武装,这样,武子指挥起来魏家兵也就不存在障碍,如此,寡人就把新军佐带走了。” 副帅荀偃哼了一声,看着低头不吭气的士鲂说:“上军佐士鲂也可以留下——你这废物,即使去了盟会,也排不上什么用场。” 国君不愿意了,士鲂是迎立他的大臣,而荀偃是杀了前任国君的大臣,该维护谁,国君心里有本帐:“不行,盟会的盟约还需要士师家族出一个人立约,上次士弱与郑国立的盟约措辞过于强硬,寡人这次打算让士鲂写盟词。” 荀偃低声嘟囔:“士师家族到了这一代,怎么尽出些白痴?……幸好他们也出了个范匄。” 元帅荀罂做出仲裁:“我们就出动两个整编军吧,不过,我们可以出动六位正卿,以显示对这次盟会的重视。国中留守赵武与韩起,其中,民政由韩起负责,军事以赵武为首。除此二人留守外,其余六卿各带家族精锐,陪同国君南下参加盟会。” 元帅的决定就是最后决定,大家各自起身,按分配的任务忙碌起来。等出了大殿,韩起责怪赵武:“我好不容易有去南方游玩的机会,你怎么老是踩我的脚尖?” 赵武冷冷一笑,回答:“咱这次盟会是突然之间仓促决定的,我晋国一向动员的快,我们突然之间集结军队南下,你说其他国家能不能来得及集结军队随行?” 韩起想了想:“毕竟是我们晋国,就连楚国面对我们,如果不集结起全国的军队,恐怕也不敢轻易迎战。” 赵武提醒:“这就对了!这次出击,说穿了就是一次长跑,我们集结起队伍,气喘吁吁从北跑到南,中途不会有休息的时间,等双方结盟后,孤军深入的晋国大军一定着急的撤回。而我们两年没动了,楚国人一定想不到我们的大军会突然南下,他们不知虚实,压根不敢动。所以……” 韩起笑了:“你是说这次结盟,我们的军队会气喘吁吁跑到结盟地点,双方彼此喝一碗血,念完盟誓就要转身往回跑,根本没时间游山玩水……” 赵武补充:“那些参加盟会的领主还要动员自己的武士,不仅要承担对领民失信的指责,而且武士纳赋之后,今年,他们收不到领民的税了。” 韩起诧异:“但是,我们即使留在国内,也要动员起一部分兵力作为警戒,否则的话,万一有变,我们临时动员可来不及。” 赵武咧开嘴:“我赵氏的武士已经是职业战士,他们有五千人,赵城、邯郸各留一千人防守,我可以把剩余的武士全部集结在国都。如此一来,我对领民保持了信用,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用再动员武士,也就伤害不到领地内的人力物力……你跟着我,享受吧。” 韩起咂了咂嘴:“职业兵……等齐策回来,我也仿照你那样,建个几千人的常备军。” …… 一个月后,晋国以下军作为前锋,首先向虎牢城运动。稍后,晋国中军南下,随行的是浩浩荡荡的附庸国队伍。虽然,晋国向附属国保证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毕竟是一路南下,穿越数个敌对国,才能抵达吴楚边界,附庸国国君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还是把国中的精锐全部带上了。 这下子,田苏最开心。因为韩起与赵武是两个公子哥,这两人只管制定计划,具体工作则全推给手下幕僚班子,两人只管天天举行烤rou大餐,日日歌舞不断——以前,这两个人就狼狈为jian,现在国中就他们两个是老大,没了约束,两人干脆把国都当做自家后院,每日驾着战车,带着是侍从武士去街头找店铺饮酒作乐。 你还别说,军国主义国家老百姓思维简单。平民看到国君违反承诺,紧急召集部队南下,本来就有些人心动荡不安,现在见到留守的两位正卿天天泡吧。经常见到俩位一脸无赖相,坐在街头的酒店,冲路过的美女吹口哨,国人心神逐渐安定,相互传说:“老元帅的儿子与赵氏孤儿,现在天天在国都遛狗泡妞,他们都不慌,咱干嘛着急…… 啥,你不知道这两人意味着什么?老元帅,那是咱晋国的老狐狸,屹立晋国政坛五十年不倒,这样的老狐狸所生下的小狐狸,能痴傻吗?还有,那赵氏孤儿是击杀了‘天下第二’的猛将,人破陈国、许国跟玩一样的。这两人天天买醉作乐,咱晋国能有啥危险……瞧见了吗,现在守城的是赵家兵,每天早晨还在绕城跑步,听说,他们明天要跟韩氏举行球赛,你去不?” 领主负责职业玩耍,全然不管事,田苏就毫无疑问成了国中第一人,赵氏、韩氏两套行政班子全由他一手抓,田苏忙碌着,并快乐着,兴奋地体会着“国中第一人”的幸福。 “不行,虽然君上带着大军出击了,但武库不能搬空,我们国中危机四伏,不能没有一点储备,君上那里让他自己想办法,就说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了”,坐在武宫的田苏,刚刚否决了元帅府要求增派物资的请求——这属于韩起的职责,随后,他马上扭脸,对另一套行政班子交代:“不行,必须加派人手,监督春耕……我知道他们领地内劳动力不足,可没有办法,我晋国内忧外患,留守在国中的人如果还不想着努力克服困难,难道他们想去战场?想去战场说一声,国君刚才还说兵力不足。” 一通骂狗叫猫之后,田苏喘着气坐了下来,侍从端上一杯淡酒,殷勤地问:“上卿,酒需要温吗?” 田苏摇头:“我喊的嗓子冒烟,正需要一杯凉酒……你下去吧,让我坐一会儿喘口气。” 田苏之所以说话如此温和,那是因为送酒的侍从是赵氏武士。田苏端着酒,慢慢酌饮,心里暗自嘀咕:“人都说赵氏穷困,每年粮食都不够吃,需要辗转向各家族大量购入粮草,但我看赵氏的伙食标准,简直比百年屹立不倒的韩氏家族还要奢侈,连下级武士一天都要吃三顿饭,两天消耗的粮食抵得上别人三天,这种吃法,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啊。 哼哼,人都说赵武子是被家臣藏在深山里,秘密教导出来的,但我看赵武子,简直比最讲究的贵族还要讲究,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说喝的这酒,据我所知,大多数贵族只是把它简单的称为‘酸酪’,但赵氏却能细分出七大类,三十多种品牌。 比如咱现在喝的这杯酒,叫什么……“休闲酒”,乃是‘解渴饮料’,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餐前酒’、‘餐后酒’、清酒、浊酒、淡酒、烈酒……光是学会‘在合适的时机,饮用类型适当的酒’这门学问,大约需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嗯,奇怪,如此讲究饮酒气氛与品种的主上,怎么会毫无风度的坐在街头,饮用酒家那些品质低劣的酒糟呢?难道他们真是为了稳定人心?这两个公子哥,什么时候知道人心的可贵?” 此时,南方,悼公引领着各国联军,经过艰难的跋涉,于四月初抵达江苏柤上。 柤上这个地方就是三国时代著名的下邳所在地,刘备、曹cao曾在这里交战,三国第一将吕布就丧命在这里,可惜,当时下邳还没有“白门楼”。 盟会举行的很顺利,吴国国君寿梦亲自参加盟会,从盟会上他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晋国国君赠送三千册典籍图书,里面记录着晋国的军事架构,以及军械物资制作的原理,其中也包括赵武制作的百器谱残本,以及农田水利规划的摘要。 当然,晋国也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吴国国君寿梦发誓,回去后将利用晋国的先进经验,政策上全盘晋化,军事上要拼尽全力攻打楚国,直至灭了楚国这个死仇…… 得到吴国国君的承诺,联军上下都很振奋,许多人感觉到,与楚国缠斗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为此,诸侯国都盛情款待了吴国国君,捎带着,也让吴国国君感受到中原文化的魅力。 四月三日,盟会结束,荀罂的意思是尽快回军,副元帅荀偃与上军将士范匄觉得意犹未尽,两人先找悼公嘀咕,得到悼公的默许后,两人一起来找元帅荀罂商量:“元帅,我们大军浩浩荡荡南下,郑国、陈国关起城门来瑟瑟发抖,不敢触怒我们。 如今,我们跟吴国顺利结盟,吴国的君臣看了我们赠送的书籍,又看了我们军营的状况,齐声夸奖——可这样还不够,他们还没有看见我们战斗。
吴国反复多变,再说,他们的国家身处极南,来一趟不容易,为了坚定他们的信心,我的想法是:给吴国人表演一场战斗,让他们身临其境的体会到我们的强大,以增强他们的信心。 再说,我们这次违背承诺,突然召集诸侯国南下,我们也需要一场胜利增加诸侯国的凝聚力……请元帅下令,让我们进行一场战斗,让天下人看一看,我们霸主的凌然不可侵犯。” 荀罂和气的回答:“结盟完成了,我们晋国这次出兵的目的已经达到,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军队完整的带回去,不要为了旁枝末节,再流淌我晋国人的血。” 荀偃坚持:“元帅,我听说刀剑要常磨砺才能保持锋利,士兵要不停地战斗,军队才能士气旺盛。如今我们大军浩浩荡荡南下,顺利与吴国结盟,从此楚国要经受我们与吴国的南北夹击,我们再不用孤军奋战了——如今将士们士气高昂,君上也觉得空手回去,未免让将士们失望,因此,我等恳求元帅,不要辜负了将士们。” 听到国君已经赞同了,荀罂为难地勉强推脱:“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是四月,南方到了五月就是雨季,大雨连绵不断,我们是北方人,不适应那种绵绵小雨的天气,所以,我们必须在五月之前离开南方。这样算起来,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进行战斗。 但我们这次大军南下,军队里打的旗号,可不止晋国一家军队,还有宋、鲁、卫、曹、莒、邾、滕、薛、杞、小邾、许等各国的旗号,如此众多的旗号出现在一支军队里,连郑国这样的二等强国都不敢出城sao扰,还有哪个国家敢与我们在野地里决战? 如果没有国家与我们出城交战,我们怎么向吴国展示一场战斗,难道进行一场攻城战?攻城战可不是一个月内能结束战斗的,但我们在雨季来临之前,必须撤走……如果你们两个人能想出一个办法,能在雨季结束前,让军队撤下来,我不介意顺手打一仗。” 荀偃看了看范匄,以目示意,范匄上前,指点着荀罂桌上的地图说:“柤上附近就有一个国家,可以满足我们的所有要求——距离这次诸侯集会的柤往西北约50里,有一个叫偪阳的妘姓小国,妘姓属于‘东夷’,符合我们一贯的‘尊王攘夷’策略,所以,我们不必特地宣战,就可以直接与他们开打,以达到突然袭击的目的。 另外,宋国一贯是晋国最坚定的盟友,此次盟会宋国又出力最多,特别是左师向戌贡献巨大。偪阳与宋接壤,攻下来把城池赏赐给向戌,也可以显示我们霸主的英明慷慨,进一步凝聚诸侯……” 范匄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激动:“我们既可以突然袭击,又能一举数得——总之,这个国家太合适了,简直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功劳啊。” 元帅荀罂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你是听说武子用偷袭的方法,接连攻陷了两个国,所以也想来一次偷袭吧?但你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速度。赵兵行动速度快,能在别人不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别人的城下。 小武偷袭那两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自他成功之后,各国都在改装城门,把自家城门修建的更加完善坚固。而我们在此地举行盟会,已经停留了半个多月,你说,周围哪个国家还不因此提高警?在他们严密防范下,你的偷袭还是偷袭吗?” 副元帅荀偃坚持:“元帅说的有道理,但偪阳毕竟是小国,一个小国能有多少军队?五千还是一万?如今我们中原联军都在此处,光晋国的本军,也有五万人,等于兵力十倍于防守军队,兵法云:十则围之。我们用十倍以上的兵力围攻偪阳,即使有点难度,我们也能攻下来。” 荀罂犹豫:“攻城战伤亡很大——偪阳虽然是小国,但在这个乱世里,小国无力进攻,又怎会不把自己的国都修建的坚固雄伟?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拿下偪阳小国来,也胜之不武。万一不能如期攻克,反而让列国看笑话。那样,这次完满的集会就‘画蛇添足’了。” 荀偃厉声打断元帅的话:“元帅,这一仗,我们非打不可。” 范匄在一旁郑重补充:“这也是君上的意思。” 荀罂勉强说:“既然你们都坚持,那么好吧,我下命令……只是,我仍然认为:为了偪阳,流我晋国的血毫无意义。” 看到荀罂答应了,荀偃急不可耐的冲上前去,从元帅桌案上抢过军符,大声回应:“元帅请放心,我一定为宋国拿下偪阳。” 于是,诸侯们直接从柤开拔,4月9日,联军包围偪阳。 果然如荀罂所料,偪阳人从听说霸主在附近举行盟誓大会,他们的城门就没有打开过,晋国第二才子范匄虽然尽力模仿赵武,让自己的士兵也骑上战马,拼死突击偪阳城门,但偪阳压根没有打开城门,范家兵绕了一圈,发现四门紧闭,只能无聊的呆在城下,等待后续大军的到来。 后续大军里,吴王寿梦看着联军的行军队列,啧啧赞赏:“常听说晋国人行军队伍整齐而肃穆,今日我算领教了什么是‘好整以暇’,几万大军一起行动,长途跋涉之中,连一个超乘的都找不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旁边那是哪一国的军队,怎么他们人数虽少,行动之间也有晋**队的风范。” 悼公半是得意半是炫耀的回答:“那是许国的军队,我晋国的新军将、司徒赵武子正在担任许国的国相,所以他把我们军队的训练方法带入了许国——这位新军将以前担任武功守卫,负责培养军官,吴君手头的军事典籍,有不少是他整理的军规条例。” 吴国国君寿梦马上俯身,感兴趣的问:“许国有资格聘请晋国正卿为国相,我们吴国有没有这个资格?寡人也希望有一位上国正卿远来,把上国的先进文化带给我们,我看那位赵武子不错,我听说,他还是当今唯一从养由基面前全身而退的猛将,我吴国最需要如此猛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