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奚儿丧母

    两人先后走进村中。奚儿见往日虽比较冷清的村子，此刻却更加沉寂，偶有声声鸦叫犬吠之音，不禁又是紧张重袭；回头见女侠在后，心中也壮起了胆子，猫腰潜行。柳絮白看似缓行正步，却依旧距奚儿丈内之地。

    奚儿从村中绕过一排砌屋，本想穿插村中心，就近到娘的所在，不料刚至下一排砌屋之处，就觉鼻端异味难闻，血腥作呕。忙赶至排屋末端，依墙捏鼻偷眼观瞧。

    奚儿这一看，不禁惊呆了；只见距自己不远处的村中心空旷之地，具是断臂腐尸，开腔吊颅，残骸成堆；鸦咀其rou，犬嚼其骨，血浸土饮；真道是惨绝人寰，目不忍睹。奚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双腿一软，“扑通”从墙侧栽倒而出，趴在地上。

    柳絮白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这凄惨之景，不免也觉触目惊心。奚儿趴在地上痛哭不已，随后想起什么，遂起身穿过村中心至一民房。当确定屋内无人，这才面如死灰，傻傻的跪倒在地，一声不吭，不愿离去。

    柳絮白料孩童若在此地久待必遭不测，得给孩童寻个避处。想来思去；孩子已无亲人，此地又值尸妖出没，不如就近送往“迦那陀刹”为好；想到此打定主意。于是走至奚儿近前，旁顾一侧漫不经心道：“孩子，你母亲看来已亡，此地不益久留，我打算送你去‘迦那陀刹’暂避如何？”

    奚儿闻听，虽伤心欲绝却恭敬的回话道：“多谢jiejie好意，但娘亲生死难料，我怎忍心离去。再说刚才我已应诺jiejie，将我送至本村，就不敢在劳烦jiejie了！”柳絮白在旁一听，眉头微蹙，低头而视：见奚儿危跪于地，正色而述有一番大丈夫、大孝子风范；遂由心不忍孩子遭遇不测，又觉自己的好意遭拒绝，大感意外。于是正色谓孩子道：“遭此大劫生机渺茫，人若已故，缅怀在心，尤为可贵；徒有其表，做作示人，过犹不及。此时非表孝心之时，应审时度势保自我，以告慰亲人！”

    奚儿恐疑母亲已亡，已不知所措，闻听jiejie说得在理；眼下此地尸妖流窜，驻此疑恐必遭不测，既然jiejie一片好意，己又无主意，只好轻点下巴表示同意。只是母亲疑逝，我就这样离去，于心何忍呢？遂又痛如刀绞，难以决断。想罢，然又心怀疑虑问道：“去那里，人家会收留我么？”

    柳絮白见状笑道：“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奚儿闻听，即然这样，只能听从了。遂稍作收拾；偶然间在屋外发现了母亲遗物，那是赛文先生送给娘的木质发簪，上面的两颗亮珠已断落无迹。奚儿将其拾起揽入怀中，嚎啕大哭；料知母亲已天地两隔，只是尸首无从辨认，难以找寻，只好收刮些许干粮盘缠后，拜别了母亲生前后地，跟随柳絮白上路了。

    柳絮白与奚儿走出村庄，走在田间小径；沿途土山绿林暗显，夕阳将下，天色已晚。柳絮白边走边暗自苦恼：距“迦那陀刹”翻越科斯亚岭在登斯卡奇山脉腹地的千叶山仅数百里路，遁宝而行，不过片刻就到；如今带一孩童，却只能徒步前行；驾乘还需绕远，报关不甚其烦；不如越岭山径省时。如果不是送孩子去“迦那陀刹”安置，何须本宫如此前行费时！思来想去，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揽事在身。本打算来寻复郎转世之人，但可惜疑是被旁人点化收徒为意士；本宫需快快安置了这个孩子，速速再去探寻那个意士。想到此，脸色难看的低头瞅了一眼跟随行走的孩子。不快的说道：“能不能快点走呀！”

    奚儿踏出村口，一边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一边又感到还能有拜师的机缘而兴奋。步履似沉的紧跟在柳絮白一旁，听柳絮白说话，却没听清楚。仰头视之，见柳絮白急抬眼避视，好像不愿意与奚儿两目相对。奚儿遂猜意道：“jiejie送我去‘迦那陀刹’，路途遥远，天色已黑，想来jiejie一定有些累了，不如稍作休息如何？”

    柳絮白见奚儿仰头视己，忙抬起头正视前方。心想：看你一眼，都觉尴尬不适，本宫怎么会和你这样其貌不扬，破衣烂衫的孩子在一起呢！闻听孩子说话，心中耻笑，无奈纠正道：“我说，你能不能走快点！安置好你，本宫还有很多事情呢！”奚儿见柳絮白有些浮躁，不大愿意理会自己，于是不再言语，脚步加快，跟随在侧。

    林间小道，较为崎岖，好在月光皎洁，可视其道。柳絮白走在前，步履轻盈；奚儿则鼻喘粗气，步履沉重，渐渐落后。柳絮白走走停停，见奚儿已满头大汗，无奈叹气道：“行了！现已深夜，先歇歇吧，明早在走吧。”

    奚儿闻听大感轻松，也不多语，忙寻一干燥之处；捡折干枝碎叶，燃一篝火，篝火两侧也干枝作席；席上置了干粮，让于柳絮白，自个方卧于旁席，暗忖拜师之机；岂料心体皆疲，不久便呼呼入睡了。

    柳絮白并未推让，安盘坐席上，整理了一下发髻，掩了掩青衫后闭目养神了。不一会儿，柳絮白觉奚儿已睡去，暗思：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赶至“迦那陀刹”呀？和这个孩子在一起总觉浑身不自在，一看他那不顺眼的样子就难受，要不明日将孩子送至大道，给些盘缠，留他一封书信，让其自己去“迦那陀刹”如何？看这孩子倒也有些生存技能，大道之上又有普世治安，想来一路也比较安全。柳絮白这样越想越觉合理，即不耽误本宫，也能安置了你，岂不两全其美，想到此打定主意。

    第二日，天未亮，奚儿酣睡之中被柳絮白叫醒，收拾利落，开始上路了。天色渐明，密林欲茂，小道更加陡岖，翻过一个小山头，一路下坡，行至山腰，已至正午了，前方一条大路已明晰可见。

    奚儿高兴的道：“jiejie，你看前边有条大路呀！上了大路估计大道也不远了！”柳絮白面浮一丝欢喜，悦道：“是呀！快走，就要到了。”两人一前一后，先后跃至大路，皆欢喜于形。

    奚儿寻一树墩，衣袖拂去尘土，眉开眼笑道：“jiejie！一定很累，先在这坐；歇会儿！我去前面看看能否搭个驾乘，在来载jiejie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