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 校长其人
“小江啊，你这拍得也太快了吧！我这个主要配角才来了四天的时间，所有关于我的戏份就拍得差不多了，我看只需要明天一天的时间，我就可以回家带孙子喽。我是现在才发现啊，你这个年轻人不仅有能力，而且想赚你的钱也很难。”拍完一天的戏，电影中校长的扮演者焦晃，与江河等人边吃着丰盛的晚餐边闲聊。 “焦老师，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你也知道，我上部电影一分的票房钱没收，全捐了出去。这部戏只好节约成本开支，压榨像您老这样的劳动力。”江河也笑着向焦晃哭穷。 “小鬼头，我这老家伙又不是税务局的，你对着我哭什么穷啊!你有多少钱我是不知道，但只要看我几个孙子玩的游戏是你弄的，看的漫画是你画的，听得流行歌曲是你公司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有钱。不过你小子确实也真能花钱。为了拍部电影，不仅把这宅子重新修了一遍，而且服装道具都是重新订做的，连一件租的都没有。我今天才总算知道什么叫大手笔了。”焦晃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众人用来吃饭的民国式课桌，又摸了摸身上还穿着的长袍马褂。 “没办法，我这也不是为了让电影显得更加真实嘛。莫非您老觉得穿这身实在不习惯？其实你就再忍明天就好了。”看见焦晃一直在摸身上穿的长袍马褂，江河还以为他还没习惯。 江河为了让演员们更加有处于民国时期的感觉，强行规定所有演员，只要不离开拍戏的老宅，一律必须时刻穿着戏服，并且日常生活中的对话和举止，都要尽量的按照民国时期的习惯来。 “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这不过这身打扮，当年我都是看着那些长辈再穿，虽然一直想着自己有穿上的那天，但等我真到了那天，又有了新的穿着，穿这身打扮的人反而成了要被批斗的对象。这几天天天都穿着这身，倒是圆了我儿时的梦想。真要说不习惯，可能周先生和这位小周更不习惯吧。”焦晃唏嘘一番，将话题转到了一旁的周闰发和今天刚来的周杰仑身上。 一直在与偶像周闰发私语的周杰仑，听到话题转向自己，连忙面朝焦晃说道：“其实也还好了！除了导演之外，有这么多人都穿着一个时期的衣服，再加上周围的环境，还真有点穿越时空的新奇感。” “我无所谓。小江这其实还算不错了，在卡梅隆那拍戏时，经常在冷水里一泡就是一两个小时。而且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那天我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给惠莲，她直夸我像个有学问的人。放心吧导演，惠莲绝不会把照片乱传的。”穿着中山装的周闰发发觉说漏了嘴，连忙向江河补充。 “发哥，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这件衣服也是按照你尺寸做的，绝对合身。焦老师、杰仑，你们要是喜欢自己的戏服，也可以带走。”送点小礼物套人情的事，江河还是较为擅长。 “谢谢了小江，这件衣服确实很合身。”焦晃的答案。 “可以吗？那谢谢你了小江哥。”扮演不良少年蒙冬一角的周杰仑，对身上穿的蓝白衬衣并没有太大排斥。 吃完晚饭，剧组成员们带着一群小演员们去玩耍，江河、周闰发、焦晃和明天戏份较多的演员，则开始谈论明天的戏，大家都先说出自己的理解和想法，而后对想法进行交流，以达到最好的表演效果。 在众人进行每晚例行的公开谈论时，小演员们不同的伶俐程度就开始显露出来。当别人在尽情的玩耍时，一些有心的小演员就坐在附近，听着众人的谈论，不管有没有用都先记下来，等将来再慢慢咀嚼。这些有心的孩子中，就包括了江河很看好的王星。这一次，王星饰演的角色是五音不全，做了周闰发老师谱架的小男孩。 众人谈论完后，就各回各屋。 江河回到卧室中先将众人的谈论，在脑子里影像化，并不断的将不合适的地方做出修改或脑补，以确定第二天的拍摄内容。等在大脑中完成了影像化后，江河开始听听纯音乐放空大脑，然后将当天拍摄的内容，拿起来重新观看，以找出不合理的地方，好在第二天重新补拍。 等忙完所有的事情，江河躺在床上，拿起一本《华夏文化的命运》，开始给自己充电。充实的一天就这么过去。 《我们的歌》这部改编的电影，江河虽然改动的幅度比较大，但基本还是跟着原作的步调走。 在一开始仍然是著名指挥家莫林回华夏参加母亲的葬礼，他的老同学皮逸凡将当年的音乐启蒙老师马修的日记送给了他。莫林翻看着马老师的日记，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一九四二年，在华夏抗战最艰难的时期，留学美国的音乐家马修带着一腔热血来到了陪都山城。由于战时的陪都没有发挥马修才能的地方，他被安排到了一所名叫“改过斋”的男子寄宿学校，担任英语老师和辅导员。这所学校中，少部分是被视为难以教化，顽劣不堪的孩子，而大部分则是因抗战失去双亲的孤儿。 在到任后，马修发现由于学校的校长是一位老夫子，总是以老一套的方式管理学生，所以虽然学校的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但却死气沉沉。受过西方式教育的马修，想要改变这一现状，让孩子们拥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而改变的切入点，马修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音乐。 于是马修在自己负责的班上组织起了合唱团，教孩子们唱歌。不过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心。不仅班上的孩子王莫林总是捣乱，与自己过不去，而且厌恶西方文化的老夫子校长也不断的阻扰着马修。不过马修并未对此屈服，他不仅和校长据理力争，而且还要将有着动听歌喉的莫林的音乐天赋挖掘出来。在谆谆善诱莫林的过程中，马修认识了莫林的单身母亲，并对之产生了一段微妙的感情，可惜这段感情最终无疾而终。 当马修组织的合唱团终于让学生们找回自己的天性，并为抗战将士们演出获得了成功时，莫林却与校长喜爱音乐的女儿发生了恋情。得知女儿早恋的校长拆散了两人，并要开除莫林。为了让莫林能继续读书，马修选择了自己离开，并带走了孤儿皮逸凡。 与原作不同的是，江河将校长设定成了一位刻板保守的老顽固，他与马修之间的冲突，就成了东西方文化理念之间的冲突。这种是十分套彩的，不仅东方人爱看，西方人也爱看。只要能够处理到位，就能获得更高的评价。毕竟东西方文化理念的冲突问题，是一个一直难以解决，却又十分热门的题材。 虽然将校长定位成一个老顽固，不过对于培养出了华夏最后一批大师的民国教育，江河还是心存敬意的。所以老夫子校长除了是一个不知变通的老顽固外，还是一个热爱教书育人的好老师。 为了刻画好校长这个角色，江河还将S省大家蒙文通老先生的教学方式用在了校长身上。作为教授学生国文和历史的先生，老夫子校长在考试时都是由学生出题问自己，通过学生所问的题目，辨别学生的学识程度。等考试完后，根据学生的年龄和上次考试表现，校长会自己掏钱请合格的学生吃rou，而不合格的不仅会被戒尺打手，而且还只能和稀饭。 而在冬天时，校长也会自己出钱为孤儿学生添衣置被，不过要想得到这些，则要先背诵出校长安排的三篇文章。 通过这些事例，江河努力的刻画出了一位不受学生欢迎，但却受人敬重的老先生。 “停！发哥，你的表情过了。你因为冬天学生没有热水洗澡的事情来找校长商量的，而且你已经知道了校长是个怎样的人，所以虽然你们理念不合，但你内心里还是敬重校长的。你再好好揣摩一下那种敬他却不服他的感情，并且加入点求人的感觉。” “OK。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好好酝酿一下。” 江河伸了个懒腰，看着周闰发在镜头前踱步入戏。江河现在没能力让演员入戏，所以只能是讲出自己的想法，让演员们通过自己的天赋表现出来。而这也是他每天晚上都要让演员开讨论会的原因。不仅给自己充电，也让演员们第二天更容易找到状态。 几分钟后，周闰发对江河比了个准备好的手势，随着场记板的清响，拍摄开始。 “校长，现在天气开始变冷，孩子们再用冷水洗澡，很容易生病的。”周闰发在敲门进来后，急走到校长的书桌前，站定后脸带急迫的对焦晃说道。 “马先生，你也知道现在整个华夏是什么情况，洗热水澡的经费还没拨下来。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焦晃捋着雪白的长胡，摇头晃脑的抑扬顿挫着。 “校长先生，他们都还是孩子！竟然政府让他们寄宿，就应该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生活条件，而不是先让他们饱受磨难再奋发图强，洗热水澡是孩子们在冬天应该享有的权利。”周闰发打断焦晃掉书袋子，双手压在书桌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焦晃述说自己的观点。 “我知道。年轻人就是急躁。”焦晃挥挥手让周闰发退开，而后从内包里摸出十几个银元，摞在书桌上，“我这还有点余钱，你先和其他老师去市面上买四个星期的柴禾，让学生们忍一忍，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剩下的钱，就买点rou回来。天冷了，老是吃素菜也不好。另外，洗澡就规规矩矩的洗，我不想听到还有人唱歌。” “校长，唱歌其实是一门艺术，他有助于……”周闰发准备为自己的专业争辩。 “马先生，你再不去市面天就暗了。还有记得好好谈价钱，那些商人总是低买高卖，赚昧良心的钱。可以的话，最好只从农人手中收。喂，是教育委员会吗？……”焦晃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周闰发不高兴的关门离开。 “好！就是这样。发哥你休息一下。焦老师，你是先休息一下，还是继续拍你为了救学生，被东瀛飞机炸死的结局？”江河安排好周闰发，转过头询问焦晃。 “继续拍吧，刚才都是坐着，人不累。”焦晃笑眯眯的答复。 “好。”江河拿起对讲机开始问道：“场景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我们就过来……好，你们再检查一遍，我要保证安全。” “焦老师，我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