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搅局者（三）
冬季的冬木市海港，时间还是夜晚。此时此刻，那本来就微寒的空气更是几乎凝固起来了似的。仓库街上，一排排集装箱叠层地罗列在坚硬而冰凉的水泥地上。在这其中一片狭长的空地上，地面已经开裂出了许多道裂痕，仿若被化为利刃的台风**过一般，两旁的路灯也有断裂，更莫说那集装箱上被划开了一道道狰狞的裂口了。 五位强大的战士与两位魔术师正站在这已被搅得乱七八糟的路面上，各自为政地站立着，离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眼下而言，他们七人却是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应当做的事情——对决上。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小姑娘，真有你的啊！居然都知道我会说什么！？而且……哇哈哈哈！居然说得还挺有文采的嘛！真让我随口说的话，我还未必能说出来呢！哇哈哈哈！有意思，吾还真想让你臣服呢！” 站在那灵光闪闪的神威车轮之上，伊斯坎达尔豪迈地对着明日香大笑了起来，而后者则是自豪地用手转着那四米来长的红色长枪。 “说好了哟，征服王，在三位英灵倒下之前，你要是敢对我出手的话，堂堂帝王，可就是言而无信了哟。”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哈哈，有意思的小姑娘，有意思的小姑娘啊！” 似乎正是由于明日香这么一耍宝的关系，原本向她横眉冷对的迪卢姆多倒也没有再摆出一副气势腾腾的样子。略微摇了摇脑袋，他这才意识到，对方就外表年龄而言，也就是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罢了。 和她怄气做什么？ 就在迪卢姆多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Lancer，正好，两位Saber刚刚因为激烈的交战而实力下降，你赶紧挑一个把她收拾了吧。” 一个傲慢的声音忽然在集装箱群的阴暗处响了起来，冰凉凉油腻腻，听起来很是让人感到不舒服。 “嗯？是Lancer的Master？哪一个Lancer？” Saber立刻举起了自己那隐形的长剑，右腿前迈，已经做好了面对被任何一位Lancer忽然袭击的情况。 “主公！” 只见迪卢姆多忽的向着那声音的来源处单膝跪下，以臣子面对君主的姿态，恭敬地行礼道：“与Lancer小姐的一战，是我迪尔姆多.奥迪那赌上荣誉的战斗。还请主公让我先一步将这眼前的敌人击败，我自会在此之后将Saber的首级向您双手奉上！” “……不必，Saber是所有职阶中最强大的敌人，优先将对方消灭。反正你和那个Lancer打了那么半天，连追上她都是个问题不是么？哼，两个Saber自己挑一个解决掉！” 然而，迪卢姆多的Master却似乎不是一位仁慈的存在，那冷傲的声音拖着傲慢的长腔，冰冷油腻而惹人厌恶。 “喂，Saber。” 艾露莎笑了，望向身旁的骑士王，说道：“看来我们被小瞧了啊。” Saber已经做好了被对方立刻攻击的准备，听到艾露莎的调侃，嘴角也是噗的一声。显然，两人都为将自己已成为对方备选交战对象而感到紧张。 “哦呀？这可不太好办啊……” 伊斯坎达尔又一次想要插手了，身材挺拔的巨汉将目光转到了那集装箱角落中，似乎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模样。皱着眉头的征服王很是苦恼地捏了捏下巴，说道：“那个……男性Lancer的Master啊，你这样可真的是很不地道哟，两位Saber正在进行她们只见的作战呢，而你的Lancer也有自己的对手，就这么冒然插手可是很不绅士的哟。” 隐藏在暗处，肯尼斯－阿奇波卢德撇了撇嘴巴。 原本的圣遗物无故失踪，当他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刻，脑海当中直接就蹦出了某一个女人的名字。不过，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肯尼斯也绝对不敢做出类似于虎口夺食的事情来。更何况这还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也不怪肯尼斯如此地想，毕竟那刚刚花费了自己大量资金买到的海德拉幼体，在仓库里还没放上多一会儿呢，就被某人连强带夺地给弄走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他好不容易又一次获得了圣遗物后，便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召唤。 目光早就已经锁定在了伟大的征服王身上，若是此时再认不出来对方的身份，肯尼斯就白当了那么多年的降灵科讲师了。看到那神威车轮当中的Master居然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学生，韦伯－维尔维特，怒气上脑的肯尼斯也忍不住暴露身份了。 “是啊，原来如此呢。” 当冷冰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时，那憎恨的语气与极具针对性的气势立刻向着韦伯涌了过去。那冰冷如寒流般的能量波动毫不客气地释放着，仅仅是一个开口而已，在场的英灵都不满地皱了皱眉。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发狂偷了我的遗物？仔细一想，也许是你自己想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吧。韦伯.维尔维特先生。” 当那熟悉的冰冷感袭上身体时，立刻就是一哆嗦的韦伯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那是，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的，而自己也十分反感的降灵科讲师，肯尼斯－阿奇波卢德。 “那……个……” 虽然只是“讲师”的称号而已，但时钟塔讲师的身份却绝对不容小觑。如果身份高至时这一地步，即使伊斯坎达尔的大衣被盗了，别的英灵的遗物还是可以准备好的。这么说来，在这冬木之地，即使那个男人这次作为韦伯的仇人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真遗憾。我本想让这个可爱的学生变得幸福。韦伯、像你那样的凡人，本应拥有只属于凡人的安稳人生。” 寒流当中带着致幻性的魔术，韦伯被幻觉搅得头晕眼花，完全无法判断声音的出处。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经品味过多少次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了——讲师凯奈斯－艾卢美罗伊－阿奇波卢德，他那刻薄而又细长的脸上，那双交杂着侮辱和怜悯的碧眼，从韦伯的头顶向下俯视他的感觉——又再次深刻体验到了。 韦伯在时钟塔生活的数年间，无论是睡是醒都一直在恨那个高傲的讲师。甚至有几次还想杀了他。可是，被讲师这么仇视还是第一次。韦伯这个少年首次体验到了真正的魔术师那饱含杀意的目光。 肯尼斯的目光敏锐，轻易地看到了韦伯脸上那凝固了的恐惧。他用令人毛骨悚然又冰冷的戏谑声，像玩弄韦伯似的继续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呀韦伯君。我给你进行课外辅导吧。魔术师之间互相残杀的真正意义——残杀的恐怖和痛苦，我将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你觉得很光荣吧。” 事实上，韦伯因恐惧已经全身颤栗。甚至没有闲心去理会这句话带给他的屈辱。 要成为真正的魔术师，必须下定必死的决心……这个平时只能从文字上理解的大原则，如今韦伯切身体会到了。那个男子不知从何处射出的视线更是极为致命。魔术师在心中怀有杀气的时候，就是决定发出“死亡宣告”的时候——韦伯迄今为止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时，有东西温柔而又有力地搂住了少年那因恐惧而独自颤抖的幼小肩膀。 韦伯被粗大却又温柔的感觉吓得惊慌失措。彪形大汉Servant的手——粗糙节节分立的五指，对身材矮小的Master来说只能是恐惧的对象。 “喂，魔术师，据我观察您好像是想取代我的小Master，成为我的Master是吧？” 伊斯坎达尔向不知潜藏在何处的迪卢姆多的Master发问，实际上他脸上挂满了恶意的怜悯的笑容，使他的脸都笑歪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真是可笑至极。成为我的Master的男人应该是跟我共同驰骋战场的勇士，不是连面都不敢露的胆小鬼。” 沉默在降临，只有那未现身的Master的怒火在夜晚的空气中传播。伊斯坎达尔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这次是面向空无一人的夜空，竭尽声音大笑。 “唔……刚才的杀气真的是好强大啊。这是……这个魔术师的力量绝对比我强，看这样子……还是熟人之间的碰面呢，真是……第四次圣杯战争这么有意思吗？” 由肯尼斯释放出的气势场是向着整片区域扩散开来的，所以躲在不远处的凛桑也感受到了那日冕位阶的魔术师所具备的的强悍威势。虽然并未刻意地针对自己，但凛桑依旧为那如跗骨之蛆般冰凉感而觉得不适。 至于卫宫，他也同样地感到了那森寒冰冷的能量侵袭。不过不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只是一个见习级别的小魔术师而已，无论是身体的力量还是魔元力的积累都十分薄弱。但当凛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他自己却并未感到过多的不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卫宫似乎感到有一股暖流从体内涌向了全身。 “出来！还有别的人吧。隐藏在黑暗中偷看我们的同伙们！” 而就在卫宫正准备继续体会那股神奇的感觉时，嘹亮的声音再一次于征服王的口中发出。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浩然的气势目标明确地向他袭了过来。 “这是……” 如春风扑面般，由Rider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并没有对凛桑造成任何伤害。显然，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他早已知道附近隐藏着的魔术师们的确切位置。 “……切，这就是英灵吗？即便大结界的压制力这么大，却依旧能够发现我们的踪迹？” 切嗣终于将十字准信的目标由那个红发的少年身上挪开了，除了感受到了那浩然而气势冲向了自己外，也是因为那个惹他烦的小鬼和自己的熟人一起转移了地点。切嗣郁闷地发现，自己无法从眼下的角落中发现他们。 “你怎么了？Rider” 而在战场中央，Saber则是皱起了眉头。 面向询问自己的Saber，征服王满面笑容同时竖起了拇指。 “两位Saber，你们面对面地战斗，真是很了不起。剑戟发出了那么清脆的碰撞声，引出的英灵恐怕不止一位吧。而当两位Lacner一路赶到这里时，必然也会引起大量参战者的注意吧？” 似乎想要将自己的想法传播到整个世界似的，伊斯坎达尔在向Saber解释之后，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向着周围大喊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魔术师也好，英灵们也好，从一开始的时候，这周围便已经聚集了许多为强大的战士了。在看到了两位Saber精彩的对决后，在两位Lacner联袂登场后，你们还打算继续旁观下去吗！？” 在放声一顿大笑之后.Rider轻轻地歪着脑袋嘴角露出无畏的神情，最后用挑衅的眼神眺望向了一个角落。 随着伊斯坎达尔的目光，无论是场地中央的诸人，亦或者是隐藏在附近区域内的魔术师们，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个被叠在二层的集装箱的角落当中。 “啊呀？那个地方还有人吗？” 拉着卫宫来到了一个角落当中的凛桑感到十分意外，难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 “卫宫，你说我们有没有被这些家伙们发现？” “不知道，我可不是那些强大的魔术师或英灵。远坂，你感觉不到吗？” 凛桑摇了摇脑袋：“又大结界的压制，普通的探测什么的都不好用。不然，随随便便七个圣魂阶在一个城市里呆着，谁和谁在哪简直就是大灯泡！” 的确，卫宫士郎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圣魂阶的强者具体都能做到什么。但据说能随意地将轻易摧毁数座城市的人，而且是七个给放到一个城市里，不屏蔽感知的话根本就没得玩。 毕竟，人家的基本战斗范围就是以城市来计算啊。 “哼，被发现了啊。” 一道高傲而清冷的声音从集装箱的角落当中响了起来，随着一道虚影闪动，两仪式一跃进入到了场地当中。 比起直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伊斯坎达尔，以及艾露莎、Saber、明日香和迪卢姆多，两仪式的衣着当真可以说是极其普通。没有结实的铠甲，没有华丽的兵刃，仅仅是一件青蓝色的和服与红色的夹克衫而已。由于刚刚站定的关系，短发依旧在力的作用下飘荡着。似乎没有的双瞳漠然地在众人面前扫视着，不断打量着面前的五位英灵与两位Master。 “哦？啊……哦呀，没想到跳出来的又是一个小姑娘！” 伊斯坎达尔一脸意外的样子，不过在一旁旁观的爱丽斯菲尔眼中，似乎还不止于此。至少，对方虽然做的不明显，但却显然又现在共和少女跳出的方位望了两眼。 “莉亚，小心，那个位置应该还有人藏着。” 通过御主与从者之间的秘密通讯，爱丽斯菲尔谨慎地向Saber说道。 “我知道，爱丽。” 声音坚定而柔和，虽然对方并且回头，但爱丽斯菲尔却觉得心中一暖。 “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