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心（上）
卫宫感到相当的窘迫。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被自己撞到的俊美少年居然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的脸，而那对清澄凌然的翠绿双瞳也直让他心里感到发慌。 “那个……你好，我叫卫宫士郎！” 这么漂亮的妹子，一定是个男孩子啊。瞬间大脑有些短路的卫宫不由得觉得，对方的头发虽然稍微有些长，都已经到了梳马尾的程度了，可人家作为一个大男孩就应该是留着这么长的马尾。比起短发什么的，这种发型要更加适合……他。 清澈而洁净的双瞳，比翡翠还要无暇；那金黄的发丝，比黄金还要纯净。俊俏而迷人的面庞，宛若阿波罗在世；得体而高贵的西装，宛若翩翩公子；浩然高洁的气质，宛若天生王侯。看到对方看向自己，如此想到的卫宫脸上不由的热了起来。 喂喂，这是个……男孩子诶！脸热算什么！？ “……你叫卫宫士郎？” 俊美的少年用沉着的语气反问道，明明是外国人，但日语的标准与纯熟程度让卫宫自己都感到汗颜。仅仅是一个提问，卫宫便从那优雅的仪态上看出，对方绝对是一位接受了伊顿公学那种级别教育的、贵族般的大人物。 “啊……是的是的，那个……我是冬木本地人，欢迎啊。那个，真不好意思撞到你们了，来旅游的？请问你们来自哪个国家？” 笑呵呵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是卫宫在类似情况下常有的放松用动作。稍稍转移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这对来自外国的友人。 不小心被他撞到的这位美少年自然是没的说了，年纪约莫十六七岁……最多的样子，很年轻，而且也许正是因为年纪不算太大的缘故，个子也不是很高。俊美的外貌，梳着毫无违和感的短马尾，得体的高档西服，优雅的举止，细瘦的身躯、白皙的肌肤……自己的年纪应该和对方差不多，但这境界可实在是差太多了。 对方的身旁……那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银色长发的女子似乎年纪略微大了一点，个子也不是很高的她似乎二十岁左右，姐弟恋？银色的长发，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目，冰雪精灵般精致的面容。身上穿着只有在橱窗当中才见过的高档皮衣似乎还是真皮加什么动物的毛……漂亮…… 卫宫只能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虽然下意识地觉得这位银发的美女似乎有点眼熟，但眼下情况里，他却也没有心思想太多。 “我的名字叫做……亚里斯－潘德拉，来自英国。这位是……艾丽娅，我的……朋友，来自德国。” 卫宫很明显地看到，在这个美少年介绍自己的女朋友时，对方显然就称呼方面迟疑了一下。 唔……朋友？是还没有追到手呢吗？ 不过，也真的是有一点奇怪啊，为什么这对情侣看自己的表情那么奇怪？ 这个美少年的话……倒还只是在我脸上凝视的时间比较长而已，而他的对象…… 由原本的一扫而过变为凝实，刚想要再想些什么的的卫宫忽然发现，美少年身旁那位银发美女脸色已是一片铁青。不只是哪一个瞬间，原本充满阳光的笑容也已经消失掉了：“那个……你朋友还好吗？” “爱丽！？” 美少年迅速地转过身去，在低声惊呼的同时，一把扶住了身旁女子的胳膊，神情上非常的关切。 看到这一幕，卫宫暗笑着点点头，果然，这个“朋友”在这位亚里斯的心中，可绝对不只是朋友而已。 小子，你的加把油啊，“朋友”？ “来，我们进餐厅里休息一下吧，爱丽，进餐厅里坐一坐。” 正好，在三人的身旁便是家西餐厅。美少年看到自己爱人身体不适，立刻要带着她走进去休息。不过，这位银发的美女拒绝了美少年的提议，原本被带出几米的身子快步地向着卫宫走了过来。 “不……没事，没……啊！” 似乎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她的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顿时向着地上跌了下去。 “哎……当心！” 更快一步的是那个美少年，在卫宫下意识地也要去扶住对方的同时，他以相当灵敏的身姿将自己的爱人用胳膊扶住了。 “爱丽，轻一点，轻一点……” 没有看向美少女，银发美女牢牢地盯着卫宫，那眼神好像是要把他脸上的rou给挖下去似的。 “……少年，你的名字真的叫卫宫士郎！？” 喘着气，似乎问出这个问题花费了对方巨大的精力。有点被对方这忽如其来的样子给吓着了，卫宫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 听到了回答，银发的美女在金发美少女的搀扶下，原本刚刚稳住的身子又是一颤。 “父……父母！你的父母是谁！？” 声音的响度还算是比较正常，语速也没问题，但是让原本心里就有些发慌的卫宫更加感到不安的是，对方的话语显然是带着颤抖说出的。 “啊……” 那对红色的眼睛，似乎充满了恳求的意味在其中。卫宫眼神一瞥，便看到银发女子的手在轻轻颤抖着，即便被美少女那同样十分白皙的手掌握紧了也是如此。 “那个……卫宫切嗣，我老爹……” 陡然，红色眼睛中的瞳孔明显地缩小了。 同时，一股冷气抽地冲进了对方的胸膛内。 “那个、那个，姑娘，你还好吧？那个……亚里斯是吧？你对象这是怎么了？还好吧？那个……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着？” 看到对方这莫名其妙的样子，卫宫慌了，赶紧把目光转向了那暂时未再次吭声的金发美少年。而对方，则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卫宫没来由地便感到脸上发热。 “你、你的母……” “笨蛋！” 就在那位银发美女还想对自己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响亮而尖锐的声音却忽然把节奏打乱了。 卫宫迅速地转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了过去。红色带着白色十字架的套衫，学校短裙，黑色的裤袜与皮鞋，两条马尾辫甩啊甩，凛桑从马路对面一路飞奔了过来。 “你……” 被对方那一声尖锐的嗓子把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银发的美女看着对方，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哦！在这里哟！” 在这十年前的世界里见到了自己的熟人，卫宫自然是非常开心的。虽然说两人分开也不过就是两三分钟而已，并且都说好了在卫宫邸见面的。但眼下自己一不小心撞了人，然后对方的爱人又有点不舒服，又是问自己名字什么的，各种事搅一起，头大如斗的卫宫可算是松了口气。 只见凛桑几步跑到了卫宫的身边，还没等对方两人开口呢，便自来熟地对对方说道：“嗨！我这笨蛋弟弟没给你们添麻烦吧？真不好意思了啊！” 卫宫无奈地给了凛桑一个眼神，虽然知道这是在给自己解围……话说也没什么围可解吧？不过，有必要喊我是弟弟吗？ “你是……他jiejie？” 这一次开口的不是那位银发大美女，而是那总是用着奇怪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美少年开口了。 既然远坂这丫头冒充我jiejie，那自然得是一个姓吧？如此想着，卫宫便笑呵呵拍了拍身旁凛桑的后背，说道： “啊……是的，我姐，呃……卫宫凛！哈哈！卫宫凛，我姐！” 虽然理论上理由充沛，但卫宫却立刻感觉到了那从凛桑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还有那……假装亲密而绕到背后的胳膊，实际上是为了掐着自己腰rou。 似乎真有些不舒服，银发的美女也没再向卫宫说些什么，在揉了揉脑袋后，便神情疲惫对扶着自己的美少年说道：“……那个，有点不舒服，那个……亲爱的，扶我进餐厅吧。” “打扰了，告辞了，二位。” 而那位用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美少年则是在生疏地说了句客套话后，便立刻扶着他的女朋友走进了餐厅。 …… “你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看到那两位外国人走进餐厅后，凛桑一脸郁闷地对卫宫说道。 真是…… 不过就是先上个厕所而已，不过就是让他一个人先往他家里走而已，前后也就五分钟而已，这就撤上事了！？ “哦，远坂，哈哈，我不小心撞到人了，然后我们稍微聊了聊天。” 当然是这么说了…… 卫宫心想，自己还能说，一个俊美之极的英国美少年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看，而自己居然脸红了吗？ 另外，远坂，什么叫又闯祸了？我老闯祸吗？ 卫宫有点郁闷。 不过，凛桑所关注的显然不止这一点而已，双手叉在腰上，眯起眼睛，昂起脑袋，威胁地对卫宫说道：“我说……卫宫？管我叫卫宫凛是什么情况？” “啊……” 卫宫眨了眨眼睛，又一次习惯性地挠了挠自己的红毛脑袋，并同时用另一只手拽了拽自己T恤的衣角，尴尬地回答道：“这不是……jiejie么？” 无语地盯着卫宫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凛桑无奈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虽然隔了一张桌子与一个过道，但是Saber依旧可以看到人行道上的情况。只见少男与少女嘻嘻哈哈地交谈着，并不乏敲脑门一类的举动。在一番打闹后，两人便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开了。 “两杯柠檬汁，谢谢。” 当服务员走向餐桌前的时候，Saber是这么对对方说的。 “不，换成清酒，上一瓶清酒。” Saber的对面，爱丽斯菲尔银色的长发垂在桌面上，双手手肘支在深色的餐桌上，两手按在额头上搭在一起。低着头再加上双手的遮挡，Saber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 “您好，女士，我们这里是西餐厅，并不提供清酒的。” 后劲大的日本清酒并不属于这家高档西餐厅，服务员微笑着对并未抬头看她的爱丽斯菲尔说道。 “那就雪莉酒……不，来一瓶路易十三吧。”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Saber依旧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因为爱丽斯菲尔的声音显然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便犹如那雷鸣滚滚的遮天乌云般，是狂风暴雨前奏。 至于究竟在忍耐什么，她自然也清楚。 “对不起，女士，我们这家餐厅并没有路易十三……” 路易十三是人头马当中的极品，陈化期长达五十年之久。虽然两人走入的是一家颇具档次的餐厅，但却依旧不具资格储存这等名酒。 “那就随便来一份好了……随便一个人头马，谢谢。” 拖长的声音，伴随着沉闷而嘶哑的感觉，Saber能从她的嗓音内听出喉咙嘶嘶的声响。 “爱丽，人头马的度数高达四十度以上，而我却从未见你喝过超过二十度的酒。” 将手越过餐桌，握住了爱丽斯菲尔支在桌上的手肘。自两人开始逛街时，Saber就一直没有把黑色皮手套再戴上。 “是嘛……才四十度啊，Saber，有什么酒是超过六十度的？那个……白酒？” 依旧低着脑袋的爱丽斯菲尔继续用双手支着额头，声音很沉闷，在拖着长腔。虽然明显在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轻快些，但是，这种失败的尝试作为尝试本身都是相当明显的。 “爱丽！” 轻声责备的Saber将对方一只手掌从额前拉了下来，用力地握在了自己的手掌中。而随着一只手掌的松开，爱丽斯菲尔稍微抬起的面庞也露出了一半。 Saber那线条优美的双眉即便是在皱起来的时候，也依旧是那么的美优雅；那红润的双唇即便是在紧紧抿起的时候，也依旧是那么的迷人。 爱丽斯菲尔的双眼原本就如同红宝石一般璀璨，而当那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两个红色的眼圈后，则更是使得这位紧咬双唇的女子惹人怜爱。 “爱丽，切嗣今年才只有二十八岁而已，如果那真是他的儿子，那他岂不是要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做出那种事？这怎么可能！？你好好想想，这怎么可能！” Saber的语速平稳而音量适中，明明一米外便难以听清，但却能够毫无阻碍地全部传入到爱丽斯菲尔的耳中。 “莉亚……” 被Saber握住的左手与对方那同样白皙的手掌十指相扣，在哽咽了一声后，爱丽斯菲尔以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远坂宗主的子女……可不能以常理看待。” 这一回则是轮到Saber发愣了，眨了眨眼睛，惊奇地说道：“远坂宗主？那是谁？” “……我们爱因兹贝伦的百年盟友，与竞争对手。那个……什么jiejie，什么卫宫凛的……我可以感觉到，这个少女绝对不是宗主，气质不一样。而她身旁那位总住在远坂邸的六岁女儿，我也在圣城见过，随的是母姓，而且气质也是不同！” 说着说着，语速就变得快了起来，说着说着，语气就变得激动了起来。担忧而又同情地望着爱丽斯菲尔那通红的眼眶，Saber的双手一起握住了她的右手，说道：“爱丽，我越来越有点听不懂了，怎么还……百年盟友？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Saber的表情是真的纠结了起来，她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声哽咽，从爱丽斯菲尔的口中传出，适当发xiele自己情绪的银发精灵在激动过后拿起了桌边的一张餐巾纸。在她默不吭声地擦着自己眼泪的同时，另一只手掌依旧和Saber紧紧地十指相扣。 Saber皱眉看着桌面，啧啧出声地摇了摇头，说道：“有没有可能是第二魔法或者第五魔法呢？将来自未来的人带到了过去？” “啊……？” 听到Saber的话，爱丽斯菲尔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一杯柠檬汁于一瓶人头马来到了餐桌面前。在玻璃杯内装上了三分之一的四十度烈酒后，爱丽斯菲尔直接把它一饮而尽。 “咳咳……莉亚，咳咳，你说第二、五魔法？” 由于一口气将烈酒一干二净的关系，本来就从未喝过二十度以上酒液的爱丽斯菲尔顿时感到了不适。在Saber轻轻叹了口气的同时，她也轻轻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你啊，烈酒这种东西，少喝。” 伸出手指，在对方的胸前一点，Saber将一股柔和的能量由爱丽斯菲尔的胸膛注入了进去。立竿见影地，银发公主的咳嗽便停了下来。 “可是莉亚，你觉得，是……他们之间有了孩子的可能性大，还是其他位面的……管他是怎么来的，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大？而且……卫宫士郎和卫宫凛！就算是其他位面来的……你说呢！？” 苦笑的神情，同时在两人的脸上出现。区别在于，Saber的苦笑带着不小的疑惑，而爱丽斯菲尔的脸上更多的是一份苦涩。 “爱丽……” 翠绿的双瞳略微有些黯然，Saber双手握着爱丽斯菲尔的右手，轻声说道：“会把这件事查出来的，放心。” 爱丽斯菲尔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