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埋藏的过去(6)
“……” 看到这一幕的织梗做思考状般眯起双眼,旋即转身向阻挡去路的墙壁吟诵其冗长的术式,底下那三角法阵在此之下流淌起粉白的光晕,开始逆时针转动起来。【】 随着置于三角的光环往中心堆叠到一起,阵眼之内呈现出婴月古氏所有的樱花勾月徽记,从中激荡的光晕瞬间填满墙壁上开裂的缝隙。 见状一旁的织渊当即举起手中的拐杖向这徽记刺插过去,贯穿的力量将鸣动的法阵层层压碎,那首凄美歌谣的曲调伴随着碎裂的声响再次涤荡在众人的心头 “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早已不再单纯的你我,注定无法回到从前,索然无味的相守,消磨着彼此的光阴,唯独那抹依旧明净的皎月,映照出樱花树下得我一天天腐朽的灵魂……” “开” 眼泛泪光的织梗唤出这声清脆的声响,阻挡的墙壁如同蒸发般消失众人眼前,随之涌入眼帘的光芒将这压抑的气息一扫而空。 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被各色花圃环绕,具有浓郁东大陆风格的古镇塔楼,古木雕花的三角棚顶层叠累进地向高处堆砌,按顺时针方向打量三个棚角,其末端分别置有风隼比翼鸟,以及迦楼罗。三莺的视线均朝中央棚顶的顶端望去,那里正浮动着六片非金非玉的金翅。 适才还是以骨翼怪示人的织渊,当他踏入这空间的瞬间,丑陋的异相顿时被迎面含杂花香的清风洗刷,顷刻换作一位身材秀雅,一身樱花吊坠的青白劲装的盛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欢迎诸位友人来到亡故之地……” 男子微微躬身向骑士团众人行礼,那双如若女子般妖异的fèng眼特别朝刚刚交手舒曼微微一凛。 “亡故之地……” 这个充满负面情绪的名字,似乎和眼前这恍如世外桃源的美景扯不上任何关系,当凯文抬头向上望去,那本应密闭的空间却被那空远无垠的绯色穹苍笼罩起来,不得不让人感叹构筑这里一切的那位大能者的鬼斧神工。 “那么让织渊叔带你们安置好伤员……” 只见那些一直承载伤员的魂蛛在进入此地的瞬间,便如织渊那般恢复人身,一个个年轻的男女跟随着织渊将伤员带往这座古镇塔楼的右室。 “舒曼,去吧。” 看着断了一臂的舒曼,那不变的臭脸向这位师出同门的代团长冷哼了一声,便大步走上前去。 “我也和希捷儿去吧,这忆丝就叫给您了。” 利耶治将装有忆丝的瓶子递到凌丝蒂手中,便背起依旧昏厥的希捷儿跟在伤员队伍的最后面。 “那名剩下这几位便随我来吧……” 此时织梗一改适才的形象,素白的襦裙顷刻便一身束身劲装代替,背后垂挂的那弘显眼的勾月状流苏在衣面的粉色樱花绣花的点缀下格外灵动。 随着塔楼的古式拉门向两侧敞开,从中扑散开来的淡雅花香将众人如混凝土般绷紧的思绪悄然花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时间变慢……” 维诺尔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两旁摆放在棕色木质花架上的小人雕塑,精致非常的外观似乎都是用黏土手工捏制而成,略微滑腻的触感更是让人隐约感到作者如刚才那首凄美歌谣所透出的凝重眷恋。 “不是你的错觉,在这里,其时间流速不到外面的十分之一,我与织渊叔,甚至其他存在与此的族人,都是受到这时间流速的影响而得以存在。” 织梗带领着凯文等人沿贴墙旋绕的楼道往上层移动,这方正整齐的建筑风格与帝国常见的随性之风截然不同,古朴内敛却不失庄严的大气,第一眼便给人竖然起敬尊重感。 随着高度的上升,通过楼道打开的窗户渐渐在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见塔楼的东侧花圃正有许多年轻男子在采集着什么,而与之相望的西北侧高地则有一泓清泉沿低处流淌,经过塔楼后方的巨大水轮车所产生源源不断的动力,依靠精密的机工结构传递给各处的设施。 “适才在楼下看到的那些小人雕像,均是婴祖为每一代月祖所作,借命续生的婴祖规定继承月祖名号的少女,必需将童贞献给以月祖骨血打造的巨刃。” 当一行人踏足顶层的瞬间,庞大的威压顿时加于肩上,从中含杂的呼喊声不断冲击着各自的耳膜,然而唯独凯文没有受到这股威压的影响,依旧神色自如地活动着。 “能将婴祖施于吾身的时流之缚斩断,先生绝非凡人。”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见一旁的伊文脸色惨淡,紧咬牙关的苦态,凯文一把扶住这位视作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子,然而当两人接触的一刻,负在伊文身上的威压旋即消散无形。 织梗微微勾起嘴角,扬手便将横在众人眼前的印有勾月徽记的粉白屏风移开,顿时一股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森然寒意如洪流般冲刷着身上每一根灵息,就如被捆缚的囚鸟般拼死想挣脱阻隔外界的牢笼。 “……” 当凯文微灼的左眼将视线移至那安插在房间中央的一并灰暗巨刃的时候,一个个动作迟缓的身影正缓慢从自己身后经过,那残破的衣衫早已被染成赤红,裸露的肌肤更有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害盘缠在上面。 “你…你这个骗子……快快还我命来” 在众人的不堪入耳的唾骂声中,出现在灰暗巨刃后面的男子用那堪比女性容姿的美貌朝聚拢而来的人们勾出一抹邪魅至极的讥讽之色。 “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想与你再见了……” 男子从宽大的黑纱袖中伸出那白皙的手臂,细长的手指往栓挂在剑托上的两个血色圆环拨弄着,那首凄绝哀怨的歌谣第三次回荡在凯文耳际。 “无法逃脱被恒咒命运,回首之时却独留我一人承受,锻骨铸魂,饮血缚灵,万人之死只换取一人而生,当澄明的皎月被夙怨之猩红燃尽之时,湮世之果便在凋零的朽木上破土而出。” 憾入灵魂的歌声给人一种无以言表的决绝,趁歌谣的余韵未散之际,男子单手拔起那与身形所不相称巨刃,雕刻在剑面那张绝美容颜此刻却在无声哭泣,双眸涌溢的泪水化作漫天血箭射向包围上来的人们。 “不……” 不等凯文的呐喊,倾覆的箭雨便无情地将一切贯穿,一朵朵仿若榨干生之精华才得以凝结的魂血之花在这一刻极致绽放,然而眼前这片用血腥描绘的华彩,却难以用美丽却形容。 “呆瓜……凯文……” 伊文关切的在凯文眼前晃荡着手掌,这才将他从陷入的景象拉出,凯文对安插的巨刃定睛一看,明显感觉到这把饮尽族人之血的凶器似乎与适才景象所带的气息完全不同。
织梗看到凯文深邃的紫眸闪过一丝狐疑,旋即说道:“看来先生已经看出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凯文身体,只见盯着巨刃的凯文只是微微摇头 “这是假的,应该说在那日降临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了。” “小哥能好好说话么,听得我……咳我们都摸不着北啦。” 一旁伸着懒腰的凌丝蒂尽态极妍地向凯文抛了个媚眼,同时抱以玩味的笑容扫过一旁的伊文,但那令人想入非非的神色所流露出的,却是对未解之事的狂热渴求。 “想必在座各位都听过数百年前,本族在一夜间覆灭的惨剧吧” 织梗如此淡然的神态,显然对自己氏族的倾覆之日并无很深的感触,这时门外的屏风突然拉开,只见织渊带着利耶治与舒曼缓步向内走来,而舒曼本已断掉的右臂竟以装上了一副精巧无比的机械手臂,从手臂的缝隙还能看到内里机簧与轮轴在有序地活动着。 “那是因为小梗还只是刚出生的婴儿,对那个罪月之漆夜的降临并没有任何记忆。” 织渊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抖了抖青白劲装的下摆走到一旁的茶座前,随手开始为在场的诸位沏起热茶来。 “舒曼先生,这机械臂要给小苏看到,肯定要研究一番呐” 维诺尔好奇的打量着这条机械义肢,内里构筑的零件精度眨眼看去已然超越了帝国现有的最高技术,看来古籍上述说婴月氏族有着超越时代的机工造诣真的所言非虚。 “那是当然,要不是适才织渊先生为我粗略的讲述一番,我可能还是那只坐井观天的井底蛙呢” 连这位帝国名声在外的天才机工师都感动自愧不如,众人也不禁将目光微微从那柄灰暗大剑上转移过来。 “小朋友,你以为断了一条手臂很好玩,要不你去试试” 看到维诺尔如此好奇的目光,舒曼一如既往的保持那张臭脸,没好气的向众人说道。 “额,这个嘛…...我看还是,别的” 维诺尔略微尴尬的摊手远离这位老战骑,在众人侃聊的时候,一阵淡雅的清香已然弥漫整个房间。 “织梗,难得有远方的友人到来,我们岂能怠慢。” 织渊轻轻旋动茶桌上的那根用樱花木雕琢而成的鸣铃鸟雕,典籍相传此鸟继承了三莺的血脉,以能够模仿数种东大陆上的古乐器的声线闻名,其高歌吟唱的地方,必然能为此带来好运。 “然而书籍上的东西都是拿来骗人的,这鸟正是在前一晚才鸣长了适才你们所听到的曲子呢。” 话音刚落,本是空旷的大厅顿时从地上升起一排长椅,椅面还覆盖着一张绣有樱花月夜图的锦帕。 “各位请坐,趁还有时间,就把氏族倾覆的缘由和大家说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