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赎之路
苹果城的某个富豪住宅区里，蛮洲队众人正大模大样的享用着豪宅主人的“热情供奉”。作为人数较少的外来者，哪怕是在通缉的情况下要混进一个商贸往来频繁的大城其实并不很难，但想在里面呆较长时间不被发觉却是不易。大街上四处溜达固然不行，住旅馆或蹲贫民区也是眼线极多的地方，反倒是一般人认为戒备森严的富豪区，虽然也许有几个守卫但绝对没有哪个巡逻兵会闲着没事来一天搜三遍家。 当然，这也不代表这里就是绝对的避难所，以白马王子的程度一旦发觉自己等人从视野里完全消失，那么摸到这里来就是时间的问题，在那之前必须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借段菲的绝世佳命来撞击白雪公主的祸国凶命这一举动并不让众人感到放心，苏厄德虽然一直表现良好，但一个人只要身上烙有“叛徒”的标签，那他走到哪总是免不了被怀疑的目光注视。法术方面的问题已经得到了龙帅的确认，但哪怕此刻动手在即众人的目光也似乎是在警告苏厄德，担心有命贪没命花。 两姓军师依旧微笑，刺人的警告仿佛只是拂面清风。撞命开始了，在场没有其他法系职业者，但强者对环境的敏感仍旧感受到了两团庞大的能量在某种运作之下缓缓从段菲和白雪公主的体内抽离。没人松懈，所有人都作着万一段菲出事或白雪公主出事的应手。但事实似乎又嘲笑了一次蛮洲众人的多疑，撞命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凶命和佳命同时完全离开了主人的身体，段菲和白雪公主瞬间虚脱，后者身上那妖异的魅力刹那消失，只是眨眼间已经从一个祸国的妖姬变回了单纯善良的公主。眉角间的温柔配合着清丽的五官让蛮洲队的男人们不由多看了几眼，如果自己一定要被魅惑的话，更希望是这样的女孩吧？ 张一淘抱住了浑身乏力的段菲，妖狐解开捆绑着的公主，初获自由的白雪公主做到第一件事竟是和父亲一样翻身一头撞向了柱子。本不算意外的反应，妖狐抓着公主的手却突然一颤，本就娇弱的女孩竟然从他这个武士手里挣脱，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 “哼！”同情心几乎为零的黑脸队长其铁石心肠可不是妖狐那等琼瑶男角可比，手腕翻卷处光是风力已经带得弱上加虚的女生倒摔翻滚而回，粗糙的地板摩擦娇嫩的脸蛋出一道道血痕，可包括妖狐在内，没人怜香惜玉，因为就算神经最粗的人也能感受到，此刻对白雪公主而言最致命的打击不是区区容貌而是自己已经造成的事实。 求死不成的白雪公主只能趴在地上呜呜哭泣，妖狐举手无措只能站在一边，宛如当初青奋遭遇家变的心情再现，他真是在不知道这时候该如何说说什么，体会着心爱人那灵魂撕裂般的痛苦，他真想和她一起永远沉睡来逃避这个可怕的现实。 情人无能为力，青奋却站到公主的面前蹲下了身子：“为什么想死？” “你觉得我不该死马？我干了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害死了那么多人。更可怕的是我竟然是清清醒醒的明白我做下了这些坏事！其实我一直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抢回父亲的yu望，为了这个我可以践踏所有人间美好的东西，这样的我不该死吗？”公主大喊出声复又低下了头痛哭起来。 青奋扶着她的脸颊让她直视自己：“你是被魔法蛊惑了！知道吗？” “不是魔法的事！”眼泪与鲜血混在了一起：“是我自己就拥有那邪恶堕落的yu望，在后母到来之后在得到镜子之前，我已经无数次的想过让自己代替母亲的位置去夺回父亲！听明白了吗？我内心就是如此肮脏，我就是想和父亲luanlun！我根本就是一个罪人，镜子和魔法只是释放了我内心的yu望，该死的还是我！”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邪恶和黑暗的一面，不独是你！”青奋的声音如暮鼓一般一字一句打进白雪公主的耳朵，清晰的映出在混乱一团的脑海：“任何人也会有不好的yu望。曾经吧，每天早晨银行运钞车。。。就是运送税银的车辆总是要从我家门口经过，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可以直接去拿那车里的钱就好了。当然，我始终没去真正行动过，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知道真的伸手会掉脑袋。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被魔法迷惑而放纵自己的yu望干了蠢事，事后清醒，你觉得我可以被原谅吗？” “喜欢好东西和偷懒的惰性是人都有原性，但我的，我的是罪啊，是和父亲犯下的两手沾满的都是连最仁慈的神都无法宽恕的罪啊！”凄凉的声音听得人心头发酸，对面的人却不为所动。 “你知道吗，有的人天生就不喜欢异性而喜欢同性，这样的事情是不由人后天意志决定的。你不能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因此怪罪你。和父亲luanlun的事实也许确实无法得到宽恕，但你天生恋父的情节却不是罪！一如我曾经那不劳而获的贪欲一样。” “我，我。。。。。。可我终究和父亲做了那种事，逼死了他，还有几百个无辜的甚至仰慕我的少女，这些，也不是罪吗？” “如果你非要认为这是罪的话，你愿意忏悔，愿意赎罪吗？” “我的罪赎不清，我只能。。。。。。” “你以为你的罪用自己一条命就能赔得清那些罪吗？” “啊。。。”真是意外的一句话，一直以为是在开导自己的人突然冷笑着说出这样的话，白雪公主不无诧异的抬起了头。 “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青奋低沉着声音：“就算你的父亲会原谅自己的女儿，你自己可以原谅自己吗？你的后母会原谅夺走她丈夫的人吗？那六百三十四具尸体的主人会原谅你吗？那几百个破碎家庭的父母兄弟亲人会原谅你吗。？那。。。。。。” “别说了！”白雪公主捂着耳朵大叫了起来。青奋却抓开她的双手迫使她听下去：“他们不会原谅你！哪怕你死了，哪怕将你的尸体碎尸万段，哪怕你的灵魂下地狱受尽煎熬他们也不会原谅你！” “那你要我怎么样？”白雪公主失控的尖叫了起来。 “要你去争取他们的原谅，用你的语言，你的行动，你的诚意，作为一个女儿，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公主甚至一国之王去赢得他们的承认，给予他们补偿。你夺去了他们的丈夫和女儿，你就要填补他们失去亲人后人生的空缺，直到他们全都真正得到幸福！” 青奋放开了对方的双手，任公主瘫软在地上：“一个杀人凶手取得六百多人的原谅，可以想象这是需要多大勇气才能下的决心。如果我听到的一切关于你的评价都只是误传，我不介意你自杀第二次。请稍等，等你回到白雪王宫再死，别耽搁了我们的正事！不过如果你真是白雪国王的女儿，百姓口中那个善良坚强的公主，你该知道怎么选择。” 沉默，沉默。没人再说话的空气里漂浮只有沉重的气息，除了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响动，连外边刚才还闻声的鸟鸣和犬吠都已息声，仿佛它们也在等待着一个回答。 好半晌，终于白雪公主再次抬起了头，没人知道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挣扎，但当她直视众人的那一刻众人知道她已经真正直面起自己的罪过而非只会以死逃避。失措的女孩已经离去，坚强的公主重新降临到了人间。 “我明白了！无论作为女儿还是公主，我都没有轻易去死的权利，我有我的责任我的亏欠，我会成为一个最贤明的女王，直到所有人都原谅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