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难
昏黄的烛光，褪去了内屋冰冷的黑暗，虽然不亮，却让人感到温暖。跳动的烛火，引得映在墙壁上的人影随之忽上忽下的抖动，变着形状，光怪陆离，分外有趣。 女子怀抱着女孩儿，静静地依墙而坐，两人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跳动的烛火，不言不语，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或是……怀念着什么。 慕天云也没有打扰，二人不知躲在地下室多久，刚出来，肯定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他也需要仔细想一下之后的打算。本来在超市搜刮一番食物，就该趁着天色未晚，寻一处安全住所，不想先是变异体偷袭，后又发现二女，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太阳已完全西沉，想再出去，就要冒更大的危险，殊为不智，何况抛下二女，独自离去，任其自生自灭，他做不到。不过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知道哪里有幸存者聚集地就好了。 不知何时，女子的目光从烛火上挪开，落在慕天云身上，干净的衣服让她感到十分新奇，虽然经过几番战斗，身上血迹斑斑，又布满泥土，看上去很是脏乱，却比自己身上的不知好上多少，何况那些痕迹明显是不久前染上的，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有人这么在意穿着吗？女子心底泛起淡淡的疑问。而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慕天云身上竟然闻不到酸臭的汗泥味和血腥味，只有一股如雨后青草、抽芽的树枝所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清新气息，如同身在自然之中。 再看慕天云的面容，不说红光满面，却也水润光泽，看不出半点受苦挨饿的迹象，就如同末世前的学生一样，生气勃勃，甚至还要好上几分。 感受到女子的目光，慕天云微微有些不自然，他还没这么被人看过，轻咳一声，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之前搜寻到的糖果、巧克力，递给女子，道：“拿去吃吧，我知道你们很饿了。” 女子直直地盯着慕天云手掌里的糖果，目光中带着nongnong的渴望与贪婪，这目光慕天云不止见过一次，每当变异体盯着他的时候，几乎都是同样的神色。女子的喉咙不自觉得滚动发出吞咽的声响，颤抖的双手缓缓伸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糖果尽数搂入怀里，让慕天云一阵惊愕，很难想像那瘦弱的身躯竟能爆发出如此速度。 女子迅速地将糖果放入小女孩的口袋里，这才松了口气。再看慕天云依旧伸着手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对……对不起，我……我只是……只是害怕……我……”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慕天云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吃吧，这里还有很多。” 怀中的小女孩仰着头，满脸希冀地望着女子，女子犹豫半晌，笑着点点头。小女孩一声欢呼，在口袋里翻找起来，挑出一块大的递给女子，又精挑细选片刻，挑出块最小的，撕开包装袋，拿在鼻尖仔细闻了闻，才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舔，甜美的味道让小女孩开心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好一会儿，才又舔一下。 慕天云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真挚、纯真又震撼人心的笑容，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吃到一枚糖果。 女子不声色地将女孩儿递过来的糖果装入口袋，爱怜地揉着女孩儿发黄的头发。 “你是好人。”女子真诚的说道。 “呃……这就给我发好人卡啦？”慕天云微微一愣，笑道。女子闻言也是一笑，无形中两人之间的隔阂消失不少，慕天云伸出手道：“认识一下吧，我叫慕天云。” “陆……陆馨兰。”女子有些迟疑地伸出右手，她的手实在是太脏了，慕天云却毫不在意，抢先握住了她的手，女子心底一阵温暖，目光柔和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孩，道：“这是我meimei，陆馨羽。” “是个懂事可爱的孩子。”慕天云由衷地赞道。 “当然了，她可是我们全家人的宝贝疙瘩。”听到慕天云的称赞，陆馨兰发出来自内心的喜悦。 “能和我说说你们的事吗？”慕天云犹豫了下，还是张口问道。 陆馨兰突然沉默了下去，眼神中带着nongnong的恐惧。 慕天云见状颇有些自责，自己还是过于急切了，连忙道：“算了，就当我没问。” 摇了摇头，陆馨兰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空洞地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那天我去接meimei放学，天空突然出现异样，就像是在下流星雨一样，一个个带着长长的尾巴的光球，我们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然而接下来的强烈地震，巨风，坍塌的房屋无不在告诉我们……那是彻彻底底的灾难！”陆馨兰呵呵地笑了两声，却听不出丝毫的笑意。“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疯狂、嗜血，四处攻击。我带着meimei想要回家，却根本回不去，只能随着人群东奔西走。不久后军队来了，只是聚集之前就已损失惨重，在变异的人类大潮下节节败退。幸运的是，仅管如此大部分的幸存者都跟随军队退出了城市，而不幸的是，我和meimei被人群冲散，失去了离开城市的机会。” “我们跟着一群人在城市里东躲西藏，然而食物越来越少，人的内心也越发的丑恶，女人和孩子基本成了发泄工具和累赘，甚至是……食物！” 慕天云瞳孔猛地一缩，寒光乍现。 陆馨兰却没发现，依旧沉浸在回忆中，“前一段时间，我们找到了这家超市，那些家伙不止想要杀掉我meimei，还想对我用强。呵呵呵，只是想不到他们中有人一直隐瞒着被抓伤，突然间狂性大发，我则带着meimei躲进了意外发现的地下室，好在里面还存有一些食物，让我们活到现在，至于具体待了多久，却是不记得了。那只变异体一直停留在这里不曾离去，我们也不敢出来，直到你来了。” “那你可知，这附近可有大型的幸存者聚集地？”慕天云问道。 陆馨兰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记得当初军队在撤离时好像说过目的地是此地西南二百公里外的庆远，嗯……没错，就是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