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血色的誓言(2)
圆桌在人类的历史上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相传在索拉丁大帝第一次统一了人类诸部落之后,他将臣服于自己的部落首领们召集到了当时还仅仅是营地的激流堡,说是要进行一次会议。正当各个部落首领认为,这一次的会议上将会决定出新的帝国内部座次的时候,来到了会场的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圆桌。 索拉丁大帝使用圆桌来取代传统的长桌的理由,是他想要表示自己并不会对任何部落有些偏颇,将来自于任何部落的人看做自己的子民来照看与保护。也因为理解了索拉丁大帝的想法,诸部落的首领心悦诚服地同意了大帝的统治,并且就此开始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城邦,激流堡的建立。 尽管索拉丁大帝对于帝国的松散控制最终导致了日后整个帝国的崩溃,然而在那人类还不曾从诸部落的互相掠夺中脱离出来的日子里,这样伴随着利剑的怀柔政策无疑更好地促进了人类融合成一个整体的过程,也从根本上促成了日后人类七王国的繁荣。 不过,历史是历史,而现实是现实。如今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所进行的会议上,斯卡特再一次使用了圆桌这种布置,又是想要展现什么样子的信息呢?要知道,现在的洛丹伦联盟,可不像当年的索拉丁大帝那样对于诸部落有着无法比拟的武力优势,类似于索拉丁大帝那种居高临下的施恩姿态,更是绝对要不得的。 “老弗丁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凡事往坏的方面想啊,”看到弗丁阴沉的脸色,伯瓦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那绝对是故意的超大嗓门道,“圆桌的含义虽然基本上王国的人都知道,不过谁告诉过你,斯卡特那小子就不能从其中引申出第二含义了呢?” 此时继老弗丁之后又有几人到场,其中有来自于联盟方面的罗宁,也有来自于艾泽拉斯王国的贵族代表。听到了伯瓦尔的大嗓门,他们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却是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都投放在了这个圣骑士的身上,想听听他的看法。 “比如说……”感受到这些人的目光,伯瓦尔悄声笑了笑,而后继续道,“当年索拉丁大帝占据强势位置,所以想要证明自己不会对谁太过偏袒。那么如今算不上强势,但是却是东道主的斯卡特小子,想要借圆桌来证明的,其实是自己对于来访的任何势力都有着等同级别的尊重,不会与谁过于亲密,自然也不会表现出明确的倾向呢?” 伯瓦尔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收起了那副大大咧咧地样子,转而似笑非笑地望向周围那些若有所思的人。与此同时,会议室的门口传来了斯卡特的声音:“多谢伯瓦尔大公爵解释,否则的话,恐怕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想要解释清楚圆桌的含义恐怕会是力有未逮。” “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也算是契合度不错的好友,”伯瓦尔开口就自顾自地将自己和斯卡特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好友,不出意料地自刚刚的话语之后再一次引发了室内诸人的瞩目,“帮你解释一些浅显的东西还是份内之事,不用太过感谢。” “多谢公爵大人宽宏,”斯卡特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私人之间的友谊是无法影响我们各自的立场的,不是吗?” “啊哈哈,”伯瓦尔脸色一僵,干笑道,“嗯,话说回来,利维坦军团长今天没有来吗?” “独立军团最近正在进行对于敦霍尔德城堡进行围攻,所以短期之内可能没有那个空闲和大公爵一晤,”斯卡特向着伯瓦尔歉意地一笑,而后道,“看起来各位来自于联盟诸国的贵客已经来齐了,那么作为本次会议的主办方,在下宣布,多余的话就此省略,本着加强我方与联盟内部各成员的交流的态度,大家就有话直说,进入正题吧。” 说罢,斯卡特带着一脸微笑环视了一圈圆桌旁的代表,不过由于这毫无规矩的开场白,一时间莫不清楚斯卡特底牌的各路代表都陷入了犹豫,使得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斯卡特从骑士,”不过显然各路代表前来所求的并不是无谓的沉默,第一个开口发言的是来自于暴风城的北方贵族代表,“不知道关于阁下背叛了洛丹伦王国的指控,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斯卡特看了看这个貌似精干的中年男性,回想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发现这位乃是曾经安多哈尔行省南部城堡的领主,其人在亡灵天灾的传言出现的第一时刻就带领着家小以旅游之名前往了南方的暴风城,相比于那些天灾狂潮时才舍得抛家舍业的同僚们,倒是多了一份机警小心。 “这种风格的发言不应该是这位能够说出来的才对,”心里暗咐道,斯卡特转头望向了伯瓦尔,却发现这位同样来自于暴风城的圣骑士也皱起了眉,似乎对于“队友”的表现有些猝不及防,“看起来至少在这之前,这位的行动也不曾脱出过一贯的风格……” “这位先生倒是毫不客气,”斯卡特心下有了思量,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官面的微笑道,“不过很遗憾的是,在下作为被推举出来的抵抗军大元帅,本身就有着战时特权,如果不是洛丹伦王室血脉的成员,是没有资格宣称我叛逆与否的。” “那么关于你阴谋刺杀了加里瑟斯元帅的指控,”此君依旧不依不饶道,“你又如何解释呢?” “加里瑟斯元帅的战死无疑是我们抵抗军的一大损失,”斯卡特先是默哀数秒,这才继续说道,“然而元帅在亡灵的围困下英勇杀敌,高呼光复而死的英姿,却是我等所敬仰追慕的楷模。在下临危受命,担任起抵抗军指挥官的职责,更是因为不想让元帅所创造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这才勉为其难,大胆一试。至于其后被推举与元帅,乃至于如今景象,则完全是无从预料,纯粹依形势而动。敢问这位先生,究竟是何等愚蠢之人,才会在抵抗军岌岌可危,几乎毫无得利之时才会采用刺杀之法,只为求得一个即将倾覆的抵抗军指挥官之位呢?” “这……这……”贵族代表无可反驳,干巴巴地说了几个音节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家伙真是个蠢货,”看着那边大汗淋漓一言不发的贵族代表,伯瓦尔在心中冷笑,“这种不切不实的指控说出来,除了给斯卡特自我开脱的机会,还会有其他的效果么。” 这般想罢,伯瓦尔转头望向依旧毫无动摇的斯卡特,不由得在心中大摇其头:“以寻常野心家的思路来揣摩斯卡特的行动,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自取其辱而已……同伴都是这样的货色,也无怪乎瓦里安对于卡特琳娜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这种无中生有的指控可不可以少说点,”血色十字军的代表,小阿比迪斯伸出满是伤痕的拳头捶了捶桌子,“抵抗军也好,我们血色十字军也好,可都是和天灾打生打死,成天把脑袋别在腰上来干活。你们这些在南方连个天灾的毛都没看见的贵族老爷们,可不可以在思考你们的政治利益之前,先考虑一下整倒了我们,还有谁帮你们挡着天灾南下吗?” 小阿比迪斯的话瞬间点燃了贵族代表们的情绪,然而即使他们对于这种毫无遮拦的话万分火大,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直来直去的姑娘说到了他们的软肋上。以现在北方贵族所掌控的力量,还真就不可能担下与天灾作战的重任,而他们对于抵抗军与新洛丹伦联盟的纠缠,更多是为了从现在看起来似乎重振昔日之威的洛丹伦身上分来属于自己的利益而已。
不过正如俗话所说,足够的利润就可以让商人无视法律与道义,足够的利益也足以让这些刚刚从天灾的阴影下脱离出来的贵族放弃羞耻心与责任心。就在和自己的同伴们互相商量了一下后,那个最先难逃的小城堡领主重整旗鼓,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我们对于斯卡特元帅和血色十字军的各位所做出的努力抱以崇高的敬意,”此君先是微微欠身,然后摆出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道,“然而王国的统治基于血脉的传承,战时的制度虽然可以暂管一时,却绝对不能持续一世。所以,各位为了洛丹伦建下兴复大功的将军们,既然此时洛丹伦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那么是不是就应该全力找回米奈希尔王室的最后血脉,以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建立名正言顺的统治呢?” “切……”看着这群贵族丑恶的嘴脸,小阿比迪斯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却是只能轻轻地嗤笑一声,无法直接提出反对的观点。毕竟贵族统治的制度已经传承了千年有余,即使如今天灾的入侵导致了洛丹伦王国架构的全面崩坏,但是如果真的因为抵抗天灾的功绩就想要颠覆千年来的传统,那基本上也就和与所有的显存人类势力宣战一般,绝对是自取灭亡的蠢事。 伯瓦尔也饶有兴趣地望向斯卡特,想看看他对此是如何应对的。毕竟即使在目前的形式上考虑,瓦里安与伯瓦尔都不可能真的让这群酒囊饭袋一般的贵族去顶替抵抗军与血色十字军的位置,但是这样的问题终究也不是这些在前线抵抗亡灵的勇士们所能够逃避的。比起在未来的某一日因为这些原因犯下鸟尽弓藏的恶名,还是现在就让这些蠢货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对此不要太过随意更好。 “先生说的是,”斯卡特点了点头,脸上官样的微笑也逐渐收敛了起来,“正如您所说,千百年来的制度不容许随意更改,只有接受了圣光祝福的王室才有着对于这片土地的统治权。所以,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抵抗军这一边,是有着如下的处置的……” “那就是,在这次会议之后,我将辞去洛丹伦抵抗军大元帅的职务,同时洛丹伦抵抗军将不会继续存在……”斯卡特看着那些长大了嘴巴的贵族,重新露出了一份自然而然的笑容,“而作为取代的,银色圣地骑士团将成为教会城市提尔之手的新主人,并且对于如今并无领主管辖的诸行省实行监管权,等待诸位拥护洛丹伦王室正统血脉回归故土之后,再将土地归还给各位……不知如此处置,各位可否满意?” ======= 求点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