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缘由
“阿大，你怎么来了？”梁明看着累的不成人样的陈阿大（七个盐丁中的一个），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同赖老四、李狗儿二人前脚刚到货铺，陈阿大后脚便跟了进来。梁明此次进天津卫也带了不少的人手，毕竟船还是要有人来掌舵的。难道大秋岛被登州北汛水师撞上了…… “二爷，老夫人不行了。”说了这句话后的陈阿大好似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摊坠到了地上。梁明心中一惊，他看得出陈阿大是劳累过度连忙掺抱住他，正要问话就听见陈阿大机器细微的说道：“六爷（柴坤）让小的告诉二爷，尽快回去，尽快……”（梁明他们的排位是：大哥——王石，二哥——梁明，三哥——柳风，四哥——陈兴，五哥——王东，六哥——柴坤，七哥——赖明金，老八——李狗儿） 梁明心中一股凉意升起，难道……想起大哥临走前特意当着全部弟兄的面把虎子和妮儿托付给自己，而最近大娘身体不好时陈兴、王东来往频繁，梁明恨不得立刻赶回大秋岛。 “走”，梁明脸色铁青，吩咐道：“把弟兄们喊起来，马上赶回大秋岛。”李狗儿看到梁明脸色忽然发青，心知其中有变，也不多嘴，朝梁明一点头疾跑了出去。 “明金”，梁明不是一个迁怒旁人的人，对于这一点平日里说起来他还颇为自豪，“你的任务我就不多说了，也就这两件事，自己看着办就是。”拍拍他的肩膀，梁明轻声道：“这边就全仗你了。” 赖老四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梁明如此紧急的回岛不全是为了见王朱氏的最后一面，不然一只小船远比带着大队回去来的快捷，可这事自己是没有说话权的。干什么事都要靠实力，如今的大秋岛二百号人，一半掌控在梁明手中，剩下的由陈兴、王东、柴坤分领，自己虽也是七个头领之一可在这方面连李狗儿都不胜。身为梁明亲信的李狗儿在大秋岛调个十几二十人可是不成问题的。 …………………… “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小喽啰的喊叫，正在王朱氏的床边等候的几人神色不由得一变。柴坤、柴璐娘是神情一松，露出了久违的一丝微笑；陈兴、王东却是神情大变，片刻之后化作一片苍白。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脚步声响起，梁明带队毫不留情的把看守大门的十几个来人缴了械，挥手让李狗儿稳定局面，自己一人进了王朱氏的居室。 这是大秋岛上最好的房子了，虽然依旧是极为简陋。过了厅室，梁明放轻了了脚步。向柴坤和柴璐娘微微点了点头，梁明轻轻的靠近了床帮，丝毫不理一旁想要打招呼的陈兴、王东二人。 “大娘，我回来了。”看着皮包骨头的王朱氏，梁明心如刀绞一般，要说在这个世上能让老梁明真心相待的也只有这个一年多前收留他的王朱氏了。王石病死的时候，梁明就知道这一天不会远了，可他依旧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缓缓的睁开眼睛，王朱氏看着泪流满面的梁明很是欣慰的笑了笑，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用两只眼睛紧紧地看着他。 梁明知道老人家是憋住最后一口气，想让他表个态。附到王朱氏的耳旁，梁明哽咽的道：“我不会怪他俩的，俩个孩子就交给我吧，您老人家就放心的走吧……” …………………… 当日全岛大丧。 三日后，大秋岛的最高点。 “二哥，你打算怎么办？”柴坤看着遥望大海的梁明，有些丧气的问道。 “照老人家的意思办。”梁明回过头来，“坤子，你把心放在肚里，王东、陈兴对大哥够朋友，没的说，我梁明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梁明的声音也有了几分疲惫，虽然过去三天了，可陈兴、王东的作为也就让他感到费解。柴坤满意的笑了笑，向梁明道：“二哥，你不是一直不解东子哥和兴哥的决定吗？我今个就给你说道说道。” 梁明闻声一震，这事虽然他埋在心底一直不说，可始终是想不透。 止住了梁明的问话，柴坤靠在一块石头上说道：“咱们这种买卖，那是犯王法的，拉起了队伍只要保得住，那就是父子相传的！” 舔了舔嘴唇，柴坤接着说道：“咱们几个都知道，大哥虽是老大可拿主意的是你，咱们这一伙实际上是你在主事。可大哥毕竟是老大啊……” 柴坤的表情很复杂，迷茫？还夹杂着三分惭愧，“他俩都是为了虎子（王石的儿子）。” 梁明有了几分回味，“他俩该不是想要虎子……”看到柴坤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梁明简直不敢相信，“虎子还不到五岁，怎么可能……”他真是不知道该怎样说陈兴和王东了，原本对他俩是火冒三丈，如今却是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但隐隐中梁明很是羡慕王石，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死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我们不识字、没见识，但是我们讲义气，这副家业你是出了老力，可你的命是大哥救得，你该！何况大哥是也出了大力的。”柴坤苦恼的锤了下头，“现在大哥走了，这家业也该由虎子继承。”说到这里，柴坤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梁明道：“你当大哥我们都服气，可也不能把虎子撇到一边啊！实际上只要你能给虎子一个名分，哪怕是稍微的意思一下也行，我们也心甘了，可你……” 梁明不说话了，出生现代的他根本没这方面的意识，大哥走了，自己接着干这在他那个年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无奈的苦笑一声，“想来大娘也是很难过吧？”这代沟可真******深的。 “没有”，柴坤一脸的认真，“大哥走后，你当老大这是大哥和大娘都认同的，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顺利的接位？” 听柴坤这样说，倒把梁明吓了一大跳。 柴坤看着梁明，神色极为坦然的道：“咱们当初有五十多号人手，分为四部分：成山庄、俚岛、外遮岛和赖老四的船队。你掌握着成山庄的十个，赖老四的船队放在一边，俚岛和外遮岛的二十多号人可是在我和王东手里握着。要是大哥走后咱们争起来，就靠你那十个顶的了事？” 柴坤撇了撇嘴，“你的实力确实是最强的，柳风的手下怕是听你的较多吧？可你没那个念头，事到临头你也招不来啊！咱们争起来，赖老四是不会参与的，你也干不过我们，死磕的事是不会的，可怎么做也是一拍两散。赖老四继续当他的船老大，柳风接着****的差事，你走你的，我们混我的。” “呵…呵”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柴坤捂着了脸，“赖老四、柳风他俩没事，你也不会有事，你有能耐，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和东子哥啥事也撑不住，陈老四也不是干大事的人，最后难免挨上一刀。” “二哥，大哥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只有你能接这个担子，你撑得住…住。”柴坤哭了，梁明也哭了，“可他也知道，就是他讲了俺们三也不会听他的，那家业该是虎子的，让你得了俺们死了那还有脸去见他。” “哼…哼…喺”柴坤抽了抽鼻子，“就算你顾大局不争这个位子，咱们还是你拿主意，可这疙瘩是挽上了，搁在心里谁都绕不过去。咱们做这个最后是啥结果？谁都不晓得，可就算是最好的结果，咱们地盘大了，那时候这个疙瘩更是个祸害。”柴坤两眼红红的，“大哥想了好几天，最后就让璐娘许给了你，那天他和大娘还特意叫上了我，他们是想让我顶你一把……”久久没在出声，只有细细的几声哽咽传来。 梁明矗立当场久久无语，该说什么？怎么看自己都是有愧也王家。柴坤同王石的感情梁明是知道的，按他的心思绝对是要扶虎子上位的，虽然只是一个极小的势力。之所以，柴坤在大哥走后顶了自己，说到底也是为了璐娘，是为了璐娘能过好后半生。所以今天说开这事时，他很惭愧，他觉得自己是辜负了和王石的情谊。 轻轻的搭在柴坤的肩头，梁明发誓道：“我梁明对天发誓：此生必不负柴氏璐娘，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自从被雷劈到清朝后，梁明已经不在像以前那样的百分之百的无神论者了，特别是他发现自己对大风暴雨有提前预知感后。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事迹，无形中让他产生了一种对天地的敬畏感，现在再想要他没事发誓乱玩，那是打死都不会干的。 俯视全岛，无意中看到半山腰处的一溜房屋，那是陈兴、王东的住所。梁明心中感慨万分，“过了七七，还是让他们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