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谎言
护国公孤独的身影让唐菁月心神猛然一震。【】 她曾经想过什么? 想过会让护国公府因为她的存在而重新走上辉煌!她对华容悦抱有怜惜之意,她对年迈的护国公存有孺慕之情,感谢华容悦的躯体,感恩华士行的照顾,她会将护国公府当做自己的家,将护国公当作自己的爷爷来爱戴孝敬。可是而今她又在想些什么? 看着护国公将粗糙皱纹的大掌放置在她的头上轻轻抚顺,唐菁月忍不住的张口回道:“睡不着,便在院子里坐坐。爷爷才回府吗?” 她却想着没了阿皓还不如……华容悦是护国公唯一的精神寄托、唯一的亲人,她如果生无可恋,护国公怎么办? 她残忍、不讲责任。过去抛弃了阿皓,足够她痛苦生生世世,若再扔下对她有恩的护国公府,无情无义,她岂能再称为人? 摸了摸唐菁月的头,护国公坐下,有些含着泪的拉住唐菁月冰凉的一双手,稳住语气:“恩,才回府。你睡不着也要在屋里呆着,吹夜风得病了可怎么好?” 想到自己老了,哪怕不上战场或许也不久于人世,护国公低下头,松开握着唐菁月的手,自己在眼角抹了抹。 不愿意在孙女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护国公连忙起身,背着唐菁月的视线向外走去:“回屋去吧,爷爷也要去睡了。”明日起,他在朝中就愈要被人轻视,但为了孙女,他不能弯下自己的脊梁。 他手中还有二十兵马,足够为悦儿寻一个好夫家。 他明日就去寻。 唐菁月猛然从座上站起来:“爷爷!” 护国公停步:“怎么了?” “您今日回府这么晚,发生了什么事?”在决定要为护国公府争得一片天后,唐菁月的思路立刻清晰起来。 从她今天出府时,给孙奶娘说让管家等护国公回府了再禀告她出府的吩咐中就可以看出,护国公很少会晚归。可今日不仅晚归而且面色不虞失落,深夜散心到她的住处来,方才低头抹泪的动作她看得清清楚楚。若说没有发生不利于护国公的事情,唐菁月绝不相信! 然而,如今能不利于护国公的事情就只有两件:华容悦和权。 华容悦无事,自然就是护国公手上的兵权出了事。大半个月前,杨姑老爷战死沙场,可罪责功劳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就不论赏罚。再无人能上战场的护国公府手里却握有重兵,这就是一块油光的肥rou,勾引的每个朝臣都想咬一口! 护国公的兵权被夺了。 听得唐菁月的问话,护国公不愿多说,但唐菁月却抢先道:“爷爷的兵权被夺了?” 这话让护国公猛然转身。在他的印象里,孙女是泡在药罐子里,成长在宅院中,才气特长都平平无奇的丫头。如今却一口猜得他兵权被夺,这不得不让他大感诧异。 “悦儿你……”看着摇曳火光下笔直伫立在院的孙女,第一次,护国公觉得孙女身上没有病恹恹的气息,反而如同一根扎在沙场里的红矛,锐气颇盛。 护国公皱了皱眉:“别乱想,快睡吧。” 护国公惊讶迟钝的反应明白的告诉了唐菁月答案。 长长弯翘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唐菁月俯身:“爷爷安心休息。” …… 夜深人静。 肃穆紧张的摄政王府连声虫鸣都不曾响起。连小虫都知道,这府里的气氛很压抑。 全府护卫神经绷紧了一天,可疑的小罗罗也抓了几个,但没有一个是王爷满意的。王爷也亲自守了大半天,滴水未进。如今一天都已过完,王爷却还在府门上监视着府前空无一人、扔根针都能听见响儿的巷道。 罗管家神色担忧又无措的站在府门前,仰头冲上,也不敢高声:“主子,子半已过。” 良久,罗管家听到主子来自上空的吩咐:“把监视小乞丐的人叫来。” 监视小乞丐阿贵的下人很快被寻回府:“回禀王爷,那小乞儿并无异常。” 府门顶上没有丝毫回应。 趴在景芝皓身旁的护卫悄摸摸斜眼看一下,昏暗中,只见王爷视线仍是盯着前方,但脸色似乎阴沉许多,护卫在旁边都有些受不住王爷好像随时都要发怒的气势。 到底是谁要偷袭,能让王爷如此紧张。 景芝皓死死的盯着府门前光洁平滑的青石板。定是身体不好,走得慢。 就这样,一直等到……朦亮鸡鸣。 身旁的护卫只是府中护卫,而不是摄政王爷的近身侍卫,所以一天多的坚持下来,此时忍不住的打瞌睡。突然小鸡啄米头磕瓦片,“啪嗒”响亮的一声,不等这护卫自己告罪,就发现摄政王爷起身飞跃而下,径直离去。
王爷,不等了? 在景芝皓踏入卧房之前,甫一突然归府。 甫一身上还带着薄薄沁凉的雾气,跪倒在景芝皓面前,肯定的道:“主子,属下查看了太后陵寝方圆十里,陵寝并无任何异常!” 得到回禀,景芝皓突然将自己的双手紧握成拳,熬了一夜的双眼通红出血。 “下去。” 罗管家看着景芝皓进了卧房,因着还要上早朝需要整装洗漱,罗管家欲要跟上,可他的主子却重重“啪”地一声摔闭房门,将他隔绝在外。 罗管家没敢有疑问,静静的站在房门口等候。 突然,又是一声“啪”!不等罗管家心跳加速,屋内哗啦啦的数道瓷片碎地的声音让他的心跳直接停止。 卧房里摆放的可都是主子最喜欢的…… “咣当!”桌子翻倒之声,震耳欲聋。 只不过须臾功夫,屋内一片狼藉。 “骗子,骗子……” 红着双眼的景芝皓如同一个发狂的人,口中絮絮的念叨着,屋内规整的物件全被他破坏殆尽。 是谁在骗他?是谁!拿月儿骗他很好玩是不是?模仿月儿的痕迹很有趣是不是?看他痛苦、看他等待,是不是痛快异常! 没有,没有复活……什么复活,什么门前挂牡丹,都是虚的、假的! 一声哽咽。常人眼中阎罗面相的摄政王竟然无力的软在移上,高昂的头颅低垂,握剑执笔的手带着血迹抱头。一滴泪落在衣襟上,景芝皓怔怔的看着那水渍,再无举动。 眼泪。 又是眼泪。他何其厌恶。 因为每一次,都是失去她。 【待续】 ------题外话------ 熊想哭,怎么又快扑了呢?还能有信心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