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角度不同
明知道敌人可能要杀林筱婷，张昆自然不可能把林筱婷摆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更不可能随便道出她的行迹。 其实，张昆在赌，赌青眼和那个神秘女子到底是连他也要杀，还是打算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很关键的一环，倘若对方不打算杀他，大可把他传送出地狱，就好像一开始青眼把特化班所有人连同巴士车送进地狱那样，瞬移过来，然后一个跨界传送，他根本反抗不了。 事实上，萧青瞳确实提议过把张昆传送走。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目标仅仅是林筱婷一人，张昆又是一个不可忽略的阻碍，没有理由继续留他在地狱捣乱。 这家伙可是制造出黑暗斗猿的元凶，要是多来几次，大家都得玩完。 但是，萧清若却否决了这个无论怎么看都是明智而正确的提议。 理由有两点。 第一、萧清若暂时还不想跟张昆直接接触，光是现在就够危险了，被识破她与秋雨霏的关联倒无所谓，大不了假装是某个组织的疯狂科学家或者特殊能力者，专门制造出来的人造合成人，可要是被张昆注意到自己那潜藏的原石系能力，一切就完了。 以张昆的性格，一旦得知自己拥有那种能力，必然会想方设法规避，然后走上一条与秋雨霏所期望的未来，截然不同的道路。 第二、萧清若也和秋雨霏一样，不愿看到张昆出事，倘若把他送出地狱，免不了会使他暴露在公众面前。届时，林氏家族、朱氏家族、西门世家、东方世家等牵涉此事的豪门大阀，一定会向他问东问西，假如问及为什么只得他一人脱身，张昆该作何解释？ 除非把他救出来，又好言相劝，说服他暂时潜藏起来，不然的话，张昆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是青眼等人的帮凶。 可是，张昆能听劝么？他喜欢林筱婷，也与秦氏姐妹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不可能放着她们不顾。 至于把他先送出去，再送回地狱，更加不合适，那样可能把萧清若自己搭上，再想离开地狱，就得跟张昆凑一块儿，而以他层出不穷的能力、滑不溜秋的特性，萧清若很可能会落得跟萧青瞳一般境地。 这个险，绝对不能冒。 这也是萧青瞳想不明白的原因，她不知道萧清若与张昆的真正关系。 起初，萧青瞳以为萧清若是张昆的原石系能力产物，后来被告知了张昆的“真正能力”，又有穆氏兄弟的所谓证言，加上萧清若要对张昆和林筱婷下手，摆明了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假如萧清若是张昆的能力造人，怎么会对张昆拚命守护的林筱婷下死手？这不合逻辑。 能力造人，即使不完全听从造物主的指令，也不可能公认忤逆，和造物主对着干。 再说了，一名原石系异能者，顶多觉醒一种原石系能力，任何人都不例外。 所谓的例外都是假象，就像萧青瞳自己，还有他父亲萧十，其本质都是一种能力，而不是六种或者十种。 除非张昆的能力是复制或夺取别人的能力。 那种可能性不大。 原石系乃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其中值得复制夺取又没副作用的原石系能力，更是少之又少，张昆才几岁，接触过几个原石系异能者？ 组织里搜集的情报显示，张昆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川海市，连学校组织，集体去外地旅游的寥寥几次机会，他都因为家里没钱而没有参加。 迄今为止，他身边只出现过三名原石系异能者：西门玉璧、西门玉季和朱洪。 这三人的能力都很清楚，没有一个和张昆对得上的。 所以，萧清若和张昆应该无关。 这厮的原石系能力与鲜血有关，既不能触碰他的鲜血，也不能被他吸血，否则便可能被抽干能量。 穆雄曾借助朱洪的【吸血鬼禁域】，复制了张昆的能力，却莫名其妙惨死，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能量值，若不是死而复生后，得到魔神传承，稍微补回来一点，他早已沦为废人。 萧青瞳并不知道，这其实是萧清若利用穆氏兄弟的亲身经历，所编撰的谎言。 目的就是不让她察觉，张昆拥有复制能力。 这就是二人在情报上的差距。 萧清若诞生于穆氏兄弟死亡之时，后来接触了秋雨霏，方才开始监视张昆，也不是很清楚【吸血鬼禁域】到底是怎么一个能力，只是后来看张昆自己摸索能力时，用过几次，知道个大概。 不过，这是半个月前的过去式了。 前不久，她复活了穆氏兄弟，查问有关讯息，获悉了【吸血鬼禁域】的部分效果，可仍不是很清楚。 于是，萧清若又复活了朱洪，直接问当事人，总算解开了所有疑惑。 至于张昆为何会拥有朱洪的【吸血鬼禁域】，那就不清楚了。 可能是他捡走了寄宿着【吸血鬼禁域】的那枚死者之眼，对其改造，可以不受限制的任意使用，也可能是他本身就具有复制或夺取的能力。 假如是后一种可能，他一开始就该对萧青瞳使用了，也不至于被困地狱。 好比说朱洪，他可以复制萧青瞳的能力，却在初入地狱时，连尝试也没尝试，就是因为他深知自己和萧青瞳差距太大，几乎不可能使对方负伤，哪怕只是流一点血也不可能。 同理，张昆以本身的能力，夺取或复制萧青瞳的能力，十分困难，这才没有尝试，抑或者悄悄尝试过，最终却失败了。 当时没成功，现在也不大可能会成功，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不过，张昆与那时也不同了，得到了朱洪的【吸血鬼禁域】，一旦喝到萧青瞳的鲜血，复制【六道眼】，计划就全泡汤了。 张昆、萧青瞳、萧清若三人，所处立场、角度不同，以及所掌握的情报量不同，各自的心思也大不相同，他们都在算计别人，都在猜测对方的心思，可却由于种种原因，统一不到一块儿去。 “还是做点准备吧。”萧清若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塑料制的狐脸面具，披了件斗篷，遮掩住姣好的身材，主要是胸前的饱满，免得给张昆认出来。 她不是要与张昆战斗，而是打算在必要时刻，阻止张昆复制萧青瞳的【六道眼】。 …… 萧青瞳不解地看着张昆，青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异色，动了动嘴唇：“你以为沉默，我就撬不开你的嘴巴了？” 张昆把手伸进自己嘴里，故意扯了扯嘴皮，说道：“我没沉默，只是不想回答前面那个问题。” 也就是说，不想说出林筱婷的藏身之处…… 萧青瞳拉下脸来，艳冠尘寰的俏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雪霜，冷声道：“为了一个不熟悉的女同学，值得么？” “大概不值得吧，我自己也觉得挺傻，可有时候，我情愿傻一点。” “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我信，从你青眼的口中说出来，我不信！”张昆仰起头来，“即使被你杀了，你也会复活我，对不对？” “……你以为摸透我的脾气，就能肆意妄为是不是？不错，我杀了你，还是会复活你，但那可能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 张昆的笑容渐敛，还能这么玩？ “怕了？怕了就把林筱婷交出来！” “不是怕了，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张昆心中一动，瞄见了不远处，死得只剩下一些残肢断足的穆氏兄弟，如疾风般飞掠过去，使出【纳贝流士】的冰之力，冻结这些尸体残骸，粉碎成细微的冰屑。 萧青瞳目眦欲裂，小脸气得通红：“你做什么！” “果然，你复活别人的能力，也不是随便怎么样都能复活的，要是连尸体都没了，就无法复活！” 张昆的目光扫向褚荟欣、沉江、饿狼三人的尸骸：“当你复活死人时，还必须遵守某些特殊条件，甚至不能分心，同时使用其它能力……不然的话，你早就把他们都复活了。” 萧青瞳面沉似水，双眼死死盯着张昆，咬牙道：“张昆，你过线了！” 张昆嘴角微微上扬，都不需要使用【别对我说谎】来验证，光是萧青瞳的表情就出卖了她自己。 “你虽然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六岁那年就杀了第一个人，可也正因此，你应该从没体验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擅长掩饰自己的表情，伪装功夫略显不足。这也是你常年戴着防毒面具造成的弊端，正因为你不会被人看到真正的表情，也就不需要担心表情出卖你自己。” 萧青瞳如遭雷殛，瞠目结舌地望着张昆，说实话，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经张昆一说，好像还真是。 她有两个身份，萧轻彤和青眼，可萧轻彤本就嫌少露面，基本只出现在组织的杀手们面前，多数时候是担当教官，训练刚进组织的杀手。 比如褚荟欣、沉江、饿狼、穆氏兄弟，都接受过她的训练。 作为青眼的时候，她一直戴着防毒面具，不担心表情出卖自己。 “青眼大姐，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放过林筱婷，我也放过沉江他们三个。”张昆指了指沉江三人的尸骸。 萧青瞳双眉紧锁起来：“你要毁尸灭迹，彻底杀了他们？” “如果你不放过林筱婷，我会那么做的。” “你这是威胁！” “威胁别人生命的杀手，有资格说这种话？” 萧青瞳顿时犹豫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沉江他们死去。 张昆盯着萧青瞳，又道：“其实，我很奇怪一件事儿，到了现在，你为何还执着要杀林筱婷？任务就这么重要？” “任务是绝对的。”萧清若和萧青瞳通过气了，绝对不能告发她，萧青瞳也只能闭口不谈。 她的回答并不算错，任务确实是绝对的，当初对车伯妥协，也仅仅是她个人不再刺杀林筱婷，而非取消任务。 可惜，为了离开地狱，她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萧清若是短时间内，带她离开地狱有且仅有的希望，至于朱洪，早已落入对方的魔掌，想借他复制【六道眼】，只能是妄想。 张昆望着萧青瞳，心中有无数疑惑，尤其是穆氏兄弟的彻底死亡。 穆氏兄弟尸骨无存，意味着萧青瞳不能再以【地狱道】的常规方式，离开地狱。 正常来讲，她应该异常愤怒，甚至感到绝望才对。 然而并没有。 由此可见，青眼已经找到了另一个离开地狱的方法，或许也是因此，才令她重新想起了任务。 张昆心中一片冰冷，暗暗想道：“多半是从穆氏兄弟的口中，得知了朱洪的【吸血鬼禁域】，甚至于，她已经复活了朱洪，随时可以利用他来离开地狱……也可能，她和那个异色瞳的神秘女子取得了联系，已经获得对方的承诺。” 关于那个神秘女子，张昆虽然觉得是敌非友，但没给他和林筱婷下致命的剧毒，仅仅是催情用的药物，也没有在他和林筱婷放下防备时，趁机偷袭。 在心底里，张昆基本认定对方并不打算杀害他们，而是另有企图。 正是因为这层误会，以致他没考虑到一种可能性——青眼是受萧清若所迫，并非自愿要杀林筱婷。 也是因为青眼等杀手的目标，本来就是林筱婷，给张昆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无论张昆还是萧青瞳，都无法推测分析整件事的真相，互相误会，最大的原因不是他们不够聪明，或者情报不足，而是萧清若的做法，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逻辑矛盾，像是杀死林筱婷，完全是秋雨霏一怒之下提出来的，起初没设想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