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捅破的窗户纸

    这一晚，我们合衣平躺在床上。眼睛就这样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天明。

    起初，茜儿趴在我肩上，一个劲的哭。我很少见女孩子当着一个异性的面，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哭。

    那种哭出来的声音，听听就令人落泪。只有内心承受某种痛苦已到了极限，一下突然宣泄出来。就跟当年孟姜女哭倒长城一样，那样惊世骇俗。

    茜儿哭的时候，我一动不动。听着她肝肠寸断的哭声，眼眶里的泪水也是止不住地往外浸。

    我总是暗暗叹息，摇头。

    人生最大的苦难，也不过如此。可它偏偏就降临在我们两个可怜人儿身上。

    茜儿失去了爱人，迷失了方向。而我却失去了所有。

    终于，茜儿的哭声渐渐微弱了。她此刻把她一生的眼泪都哭完了。我深信她以后就不会再相信眼泪了。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只见此时，茜儿抹去了眼泪。一双犀利又明亮的眼睛扫了我一眼。尽管她这时已经成了大花猫脸。

    茜儿是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她此刻的身份是实习律师。

    “尹春，我昨晚碰见过你的父亲”

    我浑身都抖了起来。见我没吱声。

    “你不想知道我在哪儿碰见他的吗？”

    我依旧说不出话来。

    “在你们家附近，当时他正在和一群流浪汉在四处翻找垃圾，找吃的”

    “曾经的家，茜儿”

    我异常冷酷地回了一句。可我浑身在发抖，我那浸满泪水的眼眶突然哗地一下全xiele出来。

    人生的苦不能说，一旦这窗户纸被人捅破了，我死的心都有了。

    是的，三年前，我们家就家破人亡了。家被抄，我的父亲神秘失踪，我的母亲听说携款潜逃去了海外。而我那段时间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更要命的是有一天晚上我被那个脖子上挂着钻石的美女一脚踹出了家门，从此四处流浪。

    这一切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有了，千万不要嘚瑟，一嘚瑟，什么都没了。

    不过那个钻石美女还是有良心的。三年前那一晚钻心的记忆至今令我不寒而栗。

    美女气急败坏地指着车库里的——我的马驹，大发雷霆道：“你滚吧，你跟它过去吧，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了”

    我浑身剧烈抖动起来。茜儿开始安慰我起来。

    “尹春，你不想知道那箱子里的秘密”

    我不想，我此刻就是不想。我伤心都来不及，那有哪闲工夫关心别人的死活。

    “它已经被作为犯罪嫌疑人的罪证将出现在法庭，而我是它的辩护律师”

    看着我疑惑的眼睛。

    “不是他的律师，而是它的律师”茜儿在加重语气说“他”和“它”字。

    “是箱子？”

    “对！”

    我可怜的父亲哟！一想到父亲和一群叫花子在偷偷地捡拾垃圾吃，我又怎能不哭。

    更要命的是他出现在是我们曾经的无比温馨的家的附近。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亏他想的出来。

    他是不是恋家了。他难道就不怕失去自由了。

    “茜儿，政府还在通缉他吗？”

    “是的”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没有报警。

    一晚上，我们俩谁也没有动，眼睛就这样一直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