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所谓爱情
这时，路口过往的学生渐渐多起来了，很多人看热闹似地围了过来。大家又习惯性地围城一个圈。但很多学生都很仇富，也顾不上自己是文明人，骂骂咧咧。很多人趁机恶狠狠地望着那妇人的大胸。那妇女看到人多，不禁心虚了。她心里一慌张，脑子乱了，说了一句让在场的学生都很愤怒的话来：“知道我老公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们这帮穷学生！”这句话如一桶汽油落在火星上，点燃人群里爆发了无数的怒火。 罗小虎的怒火也燎原了，他在内心里早把这女人打成了杯具。不过现实中他还是强忍住了怒火。他一边不停地打电话，一边大声地对那女人说：“你这车到底是哪儿的啊？怎么没有牌照就跑到我们学校来了？而且这里可是自行车通道！” 在场同学听了何进老婆的那句话，异常愤怒，一看，这车果然还没有牌照，属于违规上路，有的学生诗兴大发，开始用小刀在别克车身上创作。这时，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往地上一坐，发起疯来，一边撒泼，一边带着哭腔跟另一个人打电话：“老公，你快来呀，我在法大的小路口被学生打了，多带些人来！” 不到十分钟，何进就带着十几个人匆匆赶了过来。他看了看罗小虎，再看了看旁边的别克车，马上判断出是的自行车撞伤了他老婆的别克车。 “又是你？”何进认出了罗小虎，“上次在大门口，让你占了便宜，这次绝不轻饶。你看吧，这新车撞成这样，赶紧赔钱，赔钱，五千，少一分今晚谁都别想走！” 如果何进推搡的是别人，估计就早被他身上的虎皮和气势唬住了。但何进很不幸，他推搡的是罗小虎。 罗小虎的愤怒此时像原始宇宙一样大爆炸了，要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一次两次，几乎每天就会发生N次！小车在校园里横冲直撞，每次都是学生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原因无外乎有二，首先法大的学生，接受的是儒家的中庸忍让之道；其次，江城这个地方暴发户很多。 于是罗小虎马上和何进发生了肢体冲突。何进虽然个子长得也很高大，但毕竟有点虚胖，一拳就被罗小虎打倒在地。 他在别克车顶上一挥手，这是出于愤怒的咆哮！见罗小虎发话，很多学生马上就去刮车。 何进的哥哥和老婆去阻止，两人被典韦左手右手顺势一推，都一下子被弄翻在地。何进的老婆于是坐地上大哭，索性不起来了。何进的哥哥见势不妙，马上开溜了。 学生越聚越多，何进见带来的十几个人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大多被愤怒的人群殴得不成人样，心惊胆颤。愤怒的学生就像爆发的火山一样，根本不是他们穿着制服就能控制局势。无奈，他赶紧打电话报警。 后来，学校保卫处的几个保安不识时务地也过来凑热闹。罗小虎大声质问他们，“开着别克车的就一定是好人么？你们是吃干饭的？学生没学生证就不能进孔子楼，现在却让这种没牌照的车随便进出学校。” 保卫处的人一看学生们个个激愤，很自觉地无语，并且干瞪着眼，望着何进。此时有学生高唱着校歌，“起来，用我们的双手拯救世界，肩负起维护世界和平的重担……”胆大的学生开始大肆砸车，先是挡风玻璃，后是拆车牌。 罗小虎叫对面的人散开，然后组织同学轰然把车掀翻了，大家都情绪高昂。何进期间惦着大肚子跑过去，想在那边挡住，不料被眼疾手快的许褚暴力拖走。 过了一段时间，那车是怎样一种惨不忍睹呀：窗全破了，车门几乎被拆，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更可怜的是还被掀了个底朝天。 后来，蔡校长总算赶来了，他一看是罗小虎，问清了事件原委之后，他马上向广大学生做出三个承诺：保证依法处理，保证改善学校交通，保证不追究任何学生的责任。 据说，在看了蔡校长的调查报告以后，政府追究起何进别克车的来源，后来证实这是他贪赃枉法所得，于是何进被免职。 但蔡小姬的理想，是去留学。这也是蔡小姬念英文系的原因。蔡小姬的英语说得比国语还要好，呆在国内，就好比在一群猴子中间，所以她很喜欢戴着她的MP5听英文歌曲。更重要的是，她的母亲在美国，她三岁以后就没有见过的女人。 有一天，蔡小姬问罗小虎，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罗小虎呵呵一笑说：“我从小没有什么抱负，我的理想就是像地主家的大少爷那样，家有良田千顷，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调戏一下良家妇女。” 蔡小姬一笑：“你这坏蛋！” 罗小虎和蔡小姬的恋爱，也有过快乐的时光。 那天两人约好，在东大广场的石凳上早读。蔡小姬买了两份热干面，结果两双筷子不知道在哪掉了一双。 “看来，只好我先吃，你再吃了哈。”蔡小姬说。 “未必，一只筷子也可以吃呀。”罗小虎说。 “一只筷子怎么吃？”蔡小姬拿着一根筷子，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样，你看。”只见喀嚓一声，罗小虎把一只筷子弄成了两截。 “还是一双筷子，只是短了些哈，试试看。”罗小虎笑道。 蔡小姬的手机被偷了，罗小虎帮着找了回来。 那天，在公交车，人特别多。 “别挤了，别挤了，再挤人就都成照片了。”有人叫道。 “照片无所谓，只要不成合影就行。”公交车人们无奈地笑了。 蔡小姬感觉后面有个男的下身故意靠着她的屁股，感觉很恶心。她把挎包甩到了后面，这一招还很管用。但是等下了车，她才发现包里的手机被偷了。 “那可是我老爸托人从美利坚酋长国给我带来的生日礼物。”蔡小姬对罗小虎说。罗小虎用自己的电话打过去，电话是通的，却没人接。 “我帮你找回来。”罗小虎说。他发过去一条短信：meimei，老爸让我寄5000块钱给你，但我忘了你的帐号了。 过了一会，那边发来一个银行账号。罗小虎一笑，小偷上钩了。他马上又回了一条：“不对，我上次记得你是工商银行的卡，怎么换成农行的了？你换卡了？” 蔡小姬的手机回复：“是的，刚换了。” “哦，原来这样呀。把你的身份证也发过来。”罗小虎回复。 “要身份证干嘛？”那边很警惕地回了短信。 “我在香港呀，这边汇钱超过4000港元都要卡本人的身份证。”那边把身份证号码发过来。 “不对呀，这是你本人的身份证么？你新办的？” “嗯，是我本人，我在洛阳新办的。”那边发来短信。 “哦，你也是洛阳的呀，如果你明天不把手机送到东大校门口，你就等着警察来抓你吧。对了，那手机价值两万，被抓要被刑事拘留！”罗小虎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第二天，蔡小姬的手机就被找回来了，丝毫无损。 和罗小虎相处久了，蔡小姬虽然表面上觉得罗小虎什么都好，但心里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说实话，在许褚他们看来，罗小虎对蔡小姬实在太好。在蔡小姬感冒的时候，罗小虎会旷课跑到学校外面的药店给她买药，并每天晚上嘱咐她按时吃药。学校举行新年音乐会，罗小虎会提前弄到好位子，约她一起看。每天，罗小虎还会起早床，跑到“堕落街”给她买她最喜欢的一品香混沌。 后来，蔡小姬终于发现，原来两个人是没有共同语言。罗小虎喜欢的是传统诗词，而不是英语。他经常吟诗作赋，写些什么的，这让蔡小姬觉得罗小虎应该是古汉语专业的，而不是政法系的。 蔡小姬的生活比较闲散，没事就喜欢翻一些关于影象的小资书籍来打发时光，北野武蔚蓝的海岸线，本雅明走走停停的城市印象，以及巴特浓墨重彩的乡野风景。罗小虎总是喜欢给她讲“小时候，家门口有条河，水是透明的。河底是细细的白沙和鹅卵石，抓鱼的时候，长裤脱下来，站进水里，把两个裤脚扎紧，这么往水里一捞，裤腿里都是鱼。” 这些本来是个小问题。但蔡小姬把问题上升到两人的共同兴趣的高度，而要罗小虎研读莎士比亚的戏剧的时候，罗小虎就觉得蔡小姬有点无理取闹了。 每当罗小虎讲起小时候的故事，蔡小姬就说，“Darling，周末一起去看吧，原版英文电影。”蔡小姬对罗小虎说。 “大……什么？周末文学社还要开会呢，建安文学社马上十周年了，我们想搞一场菊花诗会。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英语水平，四级还没有过呢。”罗小虎拒绝。 一般情况下，蔡小姬就不再说话，拒绝和罗小虎再沟通。后来，罗小虎把这个叫作“冷战”。其实，罗小虎和蔡小姬的成长环境，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在恋爱的激情过去之后，这种差异显得更加突出。 罗小虎的家境虽然也不差，但他从小就很独立。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爬树游泳，练就的是一身野外生存的技能。而蔡小姬从小在书堆里长大，连玩的游戏也都是“过家家”那种。在理想国里长大的蔡小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罗小虎对她的那些好，她都自认为是应该的。当然，他们分手的原因也不是这些差异。和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分手总是由一些误会造成的。而且，误会往往没有得到及时解释。 蔡小姬发现罗小虎的秘密，也是事出偶然。 那一天，蔡小姬上完一二节课，跑到罗小虎的宿舍玩，罗小虎因为早早出去复习英语四级考试，恰好不在。但他的书桌上竟然有一包烟。罗小虎很少在她的面前抽烟。 罗小虎那天傍晚回来，发现烟少了一根，急忙问同寝室的郭嘉。这是罗小虎的习惯，每次在宿舍什么东西不见了，或者作业没做之类，都喜欢找郭嘉。郭嘉说，好像蔡小姬上午来过。 罗小虎于是打蔡小姬的手机，只传来一个温柔而冷漠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二天，罗小虎去找蔡小姬解释，但发现她没有去上课。打电话，依然在关机。 从此，蔡小姬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这让罗小虎十分痛苦。他经常和许褚他们一起在外酗酒。只是他的头痛病更加厉害了。每当思念的潮水吞噬了罗小虎的大脑，他就感觉头疼欲裂。 郭嘉劝罗小虎戒酒，罗小虎说，“你不懂酒的好处，酒只是伤身，并不伤心。” 没想到一个月后，蔡小姬主动约罗小虎，晚上七点半，到他们第一次约会的三国火锅店见面。罗小虎欣喜若狂，从下午五点多开始梳头，一直照了近两个小时的镜子，像演员登台前那样很仔细地检查自己的形象。 等到罗小虎赶到时，蔡小姬已经到了。罗小虎远远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坐在蔡小姬的旁边。走近一看，吓了他一大跳，一个全身除了牙齿是白的，其他都是黑的，皮肤发亮，活像一块木炭。虽然五官还算是端正，但罗小虎还是忍不住，中午在胃里没有被消化的东西一直往喉咙上涌。 蔡小姬看了看罗小虎，面无表情地向罗小虎介绍，这是她的美利坚酋长国的朋友杰克。 杰克看到罗小虎，伸出手去，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候：“草，最近好吗？”罗小虎的热情一下子冷若冰霜，用河南话骂了一句“草拟老母”。当然，碍于蔡小姬的情面，他只是在心底骂了这么一句。 杰克吃花椒一个劲叫好吃，满脸通红。蔡小姬却在一旁很热心地给他倒饮料。这让罗小虎心里很憋屈，两个人好像已经有了一腿。 当蔡小姬在鲈鱼火锅的饭桌上跟罗小虎提出来分手时，罗小虎的头疼又开始发作了，老板娘看见他双手捂住头，瞪着眼睛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以为他被鱼刺卡住了，顺手抄起一壶醋就给罗小虎灌了下去，结结实实的呛了他一下，等老板娘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的时候，忙不迭的给罗小虎赔礼道歉，当然也在防备着眼前这个猛人抄起那火锅汤泼过来。 罗小虎根本就没有注意老板娘一边在给自己擦拭一边在吃自己的豆腐，他现在的脑海里跟他当年在四级考场上的状况一样——一片空白。 “现实一点吧，我的GRE分数出来了，马上就可以去美利坚酋长国了。而你的英语连四级还没过。” “不是这样的，我这次已经考了，或许能过呢。我也可以考GRE，考托福，你可以等我，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也许我们的家庭背景不一样。”蔡小姬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的无奈和悲伤。 在结账的时候，起了争执。蔡小姬准备掏钱的时候，杰克非得他付，但他掏出的美利坚酋长元服务员没见过，坚决不收。 罗小虎站起来说，“我来付吧。” 杰克却很不识趣地走过来，握着罗小虎拿钱的手，说，“令堂无恙乎” 罗小虎大怒。 “诚彼娘之非悦？”杰克说，过了一会，又说，“汝彼母之寻亡乎？” 是一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