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李自成败逃
刘宗敏虽然贪财好色，私德比较混蛋，但打起仗来还是不含糊的，很是果断。在决定杀回西安的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他便带了两万农民军的主力在居庸关外排成一字长蛇阵，叫战豪格。 一些火炮，也被他派人拉到了阵前，准备先轰击清军的骑兵。 “勇士们，跟我杀！”豪格这时也知道多尔衮不会援助他，于是亲率一万骑兵出战。跟农民军主力这一战，事关他和济尔哈朗的前途，他决心全力以赴。 “兄弟们，跟我杀，杀回陕北老家去，重重有赏！”刘宗敏挥舞着大刀，带了两万人去阻拦豪格的一万铁骑。 “为了爱新觉罗的荣耀，杀！”豪格喊道。 “杀！”只见豪格的铁骑万马奔腾，掩杀过去，如潮水重重淹没了前方的石头。“开炮！”刘宗敏下令炮兵出击。农民军一百余门火炮齐发，豪格的两黄旗人仰马翻。但豪格的骑兵并不后撤，勇往直前，他们知道，农民军的火炮，开几炮就该熄火了。 两军又是一场rou搏的恶战，从早上一直杀到晚上，居庸关前血流成河。 满清主将都善于骑射，这一点农民军很吃亏，刘宗敏的手下大将周凤梧，上前保护刘宗敏时，被豪格一箭穿喉而死。 刘宗敏本人跟豪格斗了二十来个回合，不敌豪格勇猛，带领农民军边战边退。 吴三桂和吴应熊在居庸关上观战，看到农民军阵法全乱了，对吴应熊说：“熊儿，看来农民军必败无疑！多尔衮都没出马，李自成的人马连豪格都打不过。我们要加强戒备，做好跟满清血战的准备。” “我高估了农民军的战斗力。”吴应熊点点头，说：“战斗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两军战斗中，大风狂吹，尘土扬起来，遮天盖地，几乎对面不见人，战斗异常惨烈，渐渐的，豪格的两黄旗就占了上风。 “摄政王，现在是杀败李自成的最好时机！”阿济格怕豪格抢了头功，急躁起来，想趁着刘宗敏的军队被杀败去抢功。 “阿济格，你退下！”多尔衮喝止住了阿济格：“此次入关，我等成则入主中原，败则难立关外，不得不小心行事。各位听本王号令，千万不要越伍轻进！一定要等李自成的大军主力出动！” 战斗越来越激烈，豪格的兵死伤二千多，虽然略占上风，但跟刘宗敏的两万大军杀得难解难分。 “镶蓝旗的勇士们，立功的时候到了！跟本王杀过去。”济尔哈朗见状，急率镶蓝旗五千骑兵驰援豪格。 “兄弟们，跟我去帮权将军！”李过等农民军将领也率军前去驰援刘宗敏的大军。 一时间，居庸关外炮声如雷，矢急如雨，真正的大厮杀开始了！ 双方苦战了大半日，直至下午时分，刘宗敏的农民军抵挡不住了，大败而归。 兵败如山倒，李自成见状大怒，亲自带两万御林军，御驾亲征，上前迎战。 “摄政王，贼军的龙旗兵出战了！”多尔衮的探子看到李自成中军的金黄的龙旗，知道李自成亲自出战了，赶紧报告多尔衮。 “阿济格、多铎听令，立即出战！”狡猾的多尔衮虽然对豪格不满，但统帅全局的眼光跟毒辣，他看到李自成的中军都出动了，知道大顺军已经倾巢出动。这才下令让多铎和阿济格率两白旗两万骑兵，迅速驰援豪格和济尔哈朗。 战场的局势发生了变化，五万八旗军对阵李自成的八万大军，厮杀更加惨烈，死伤需求，过了一个时辰，李自成的大军支持不住了，精疲力竭，兵马失了一半。 “撤退！”再打下去，恐怕全军覆没，李自成下令收兵，带剩下的二三万残兵败将逃走。 吴应熊和吴三桂在居庸关的城上，放眼向关外望去，农民军尸横遍野，城墙之上都已经躺倒一地尸体，有的被几只长箭穿透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的胸口处不致命的部位被射中，血流如注，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当时军中根本就没有大夫，即便是有，那也是为高级将领预备的，受了伤的士兵一般结局就是等着血尽而亡，或者伤口溃烂而死。 地上很少见到满清士兵的尸体，因为满清的习俗，要安葬死士，他们的尸体大多被豪格派人抢回去了。 这一场恶战，吴应熊高估了李自成农民军的战斗力，豪格的两黄旗还有济尔哈朗的镶蓝旗死伤一半，八旗伤亡不到两万，就将李自成的八万军马杀得丢盔弃甲，遗失的军器、粮饷不少。 吴应熊不知道是不是李自成的大军在京城里呆得久了的缘故，导致此番大败。 败走之前，李自成才意识到吴三桂与他讲和是假，让他的大顺军和满清军队决战是真，气得肺都炸开了，但他很无奈，只得让李过率领最后的一万精兵断后，他和刘宗敏、宋献策等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星夜向真定一带退走，之后由真定出固关，一路马不停蹄狂逃到太原，才松了一口气。 晋地有一半地方被唐通的军队占领，一小半还是李自成的地盘。当时李自成在太原留有重兵把守，唐通一时也没有攻打下来。李自成的军队逃往了太原，农民军的锐气尽失。但毕竟李自成还是大顺朝的皇帝，守将陈永福率领三万多兵还有文武大臣迎接李自成。 原来，陈永福是大明的悍将，能征善战，多次与农民军交战。崇祯十四年，李自成起义军攻陷洛阳，陈永福身为开封城守副将，率军救援洛阳，李自成察觉到开封空虚，便率军疾驰进抵开封城下，陈永福闻讯立即回师开封守卫。 李自成三打开封，陈永福都击退了李自成，所以因战功被升为总兵。 李自成久攻开封不下，左眼还被陈永福之子陈德用箭镞射中。崇祯十六年陈永福与孙传庭夹攻李自成，孙传庭因部众溃退而大败。李自成派白广恩招降陈永福，陈永福担心李自成会报一箭之仇，李自成与之折箭为誓，表示不再追究，陈永福从此心甘情愿跟着李自成。 唐通和吴惟华此前率兵杀到太原，派了很多旧相识去力劝陈永福复明。 陈永福拒绝了，道：“士为知己者死！多少忠臣良将为崇祯卖命，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大顺皇上的眼睛被吾儿射伤，都能容得下本将军，我只有一死，来报答大顺皇帝的恩情，怎么可能背叛大顺？” 唐通于是派兵攻打太原，久攻不下，接到吴应熊的书信，说多尔衮已经率军入关，便带四万精兵，火速赶回居庸关和吴三桂的关宁军会合，太原便还在大顺军手里，李自成逃跑的路上才有了勉强可以歇脚的地方。 唐通见了吴应熊，告知陈永福不愿投降，说他对李自成感恩戴德。 吴应熊问清陈永福不愿投降的缘由，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这样的事实——明末将领，也都是有血有rou的人，人心都是一样难测，人性都是一样自私，讲恩情，看君主的人品，绝非一些腐儒想的那样，会对某个皇帝愚忠。中国五千年历史，一治一乱，王朝更替，对领兵武将来说，真正把忠义当回事的人很少，尤其是明末，仁义道德从来不起决定性作用。所以崇祯下令勤王，竟然几乎没有大明将领理他，鲁总兵刘泽清等人竟然谎称自己病了，并不去勤王。替谁卖命，人人心中有一杆秤，良禽都知道择木而栖，何况人乎？崇祯天天杀大明将领和高官，终于把自己杀成了孤家寡人，陈永福宁愿选择李自成也不选择朱明。 不过，这场关乎汉族命运的生死博弈，李自成败走，豪格、济尔哈朗便率两黄旗兵和两蓝旗兵在后穷追不舍。而多尔衮等满清的重炮和辎重到了居庸关，吴三桂让唐通的两万兵也急速从喜峰口回居庸关协防。吴三桂和吴应熊、唐通领兵十二万，与多尔衮的七万满清骑兵对峙。 一时间，居庸关的上空再一次阴云密布，多尔衮也面临着关键的抉择，他答应过大玉儿，要让福临到关内当皇帝。 吴三桂、吴应熊、唐通、姜瓖等明将领兵十二万，镇守居庸关，关上的火炮也都准备好了，他们决意如果多尔衮率军来犯，则跟八旗军决一死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满清入居庸关。 那天，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满清诸王率领八旗军七万，于关外五里陈兵，攻城的云梯和火炮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尔衮骑马上前，面对身后的诸王道：“我大清兵此次入关，志在中原，今日我多尔衮与各位立下誓愿，务必要振作士气，一举击破吴三桂的大军，则京城唾手可得，里面的金银不可胜数，我们共享荣华富贵！” 多尔衮的弟弟多铎拔出了战刀，直指头顶低垂的天空，带头道：“愿听摄政王号令，共效死力！” 武英郡王阿济格等满清诸王和贝勒，也都纷纷拔出战刀，下令部下做好冲锋攻城准备。 这时，大清头号汉jian范文程竟然跪到多尔衮的马前，一把抱住多尔衮的马腿，大声道：“摄政王，此事万万不可，我们万万不可先和关宁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