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小圣
花果山布着十八架天罗地网，密密层层，严严实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杨戬见进不去，出来向天兵阵营里高声喊话：“掌天罗地网的神将听着：我是二郎显圣真君，蒙玉帝调来擒拿妖猴，快开营门放行！” 天罗地网内，天兵神将一层接一层地，把杨戬的喊话传了进去。 李靖听说玉帝调了杨戬来了，忙领着四大天王及各方星宿等天神走出辕门来迎接。双方见了面，李靖把杨戬等七人领进了营里中军帐，把战事及孙悟空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杨戬听到孙悟空的神通本事，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妖猴既然善于变化，我就来和他比试比试变化之术！各位，请把天罗地网在花果山四周围起来，空中就不要围了，不然放不开手脚，不好赌斗……” “天空不围网，妖猴从天上跑了怎么办？”李靖身为主帅，自然考虑周全，听杨戬说要撤去一角天罗地网，忙打断杨戬。 “天王放心！妖猴逃不了！还有，我要是输了，各位不要来相助，我自然有兄弟们帮忙。我要是赢了，也不要各位动手，自然有我兄弟们去绑缚妖猴。只请天王给我使出照妖镜来，在空中照住妖猴，免得他败了时逃窜，找不到他踪迹。”杨戬性子高傲，不想要李靖帮忙。 李靖知道杨戬的心性，也就不再多说，命人去撤了天空上方的天网，为防孙悟空逃跑，又安排四大天王领兵布阵，分别守住了东南西北四方，自己领着其他神将天兵守在空中。 杨戬带着梅山六怪、哮天犬、一千二百草头神，浩浩荡荡地来到水帘洞前。 水帘洞前摆着一个蟠龙大阵，阵势齐齐整整，中军阵眼里立着一竿大旗，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字。 杨戬看着那杆大旗，赞叹道：“这猴妖好气魄，敢称齐天大圣！” 敌人打过来了，早有小妖报告给了孙悟空。孙悟空身着黄金甲，脚穿步云履，头戴紫金冠，手拿金箍棒，走出营来。 杨戬身穿八爪龙纹黄袍，头戴三山飞凤帽，脚穿盘龙缕金靴，腰里挎着一把弹弓，手里拿着三尖两刃刀，额头上长着一只竖眼，面目清秀，仪表堂堂。 孙悟空打量了一下来人，不知道是谁，看他眉清目秀，想必是中看不中用的，于是笑嘻嘻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将，敢来战我老孙？”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原来也是有眼无珠之辈！你听好了！我是玉帝的外甥，昭惠灵王二郎神杨戬！奉玉帝之命前来捉拿你！你真是不知死活，连我都不认识，也敢造反天宫！”杨戬见孙悟空身材鄙陋，有些失望。 孙悟空大笑道：“听说玉帝的meimei思凡下界，被王母压在桃山之下，次子二郎斧劈桃山救母，就是你吧？我若是骂你，和你又无冤无仇，若是打你，又怕一棒子要了你的小命。你快回去罢，叫四大天王出来！” “莫逞口舌，吃我一刀！”杨戬听孙悟空口气轻蔑地提他父母旧事，怒火中烧，当头一刀劈了过去。 孙悟空挺起金箍棒架住了三尖刀，两人你一刀我一棒，忽忽风生，刀棒撞击，战在了一起，两边的人马各自擂鼓呐喊助威。 这一场打斗，两个人正是棋逢对手，战得异常激烈，险象环生，打了三百多个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杨戬见武艺上难以分出高低，就想来比拼变化。他摇身一变，使了个法天象地的神通，身躯暴长，高达万丈，青面獠牙，赤红头发，两手举着大如华山之峰的三尖两刃刀，一刀立劈华山，恶狠狠向孙悟空当头砍去。 孙悟空也使出法术，同样身高万丈，金箍棒变成了昆仑山上的不周山，直耸入云霄，扫了下来迎住了三尖两刃刀。 刀棒相接，霎时间山崩地裂，乱石穿空。 孙悟空阵营里到底是乌合之众，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阵仗，吓得乱了阵脚。 杨戬那边的梅山六怪见对方阵营散乱，一声呐喊，放出了一千二百草头神，纵鹰驾犬，张弓搭箭，向水帘洞前杀去。 四个老猴精抵挡不住，溃不成军，众猴兵丢盔弃甲，四散奔逃，被捉去了二三千猴兵，四个老猴将也躲进了水帘洞里，不敢再出来。 孙悟空正与杨戬打斗，看见本营中妖猴败阵溃逃，心里担忧，慌了神，不敢再战，收了法象，抽身就往水帘洞跑。 杨戬见他败走，哪里肯放，追上来大叫：“哪里跑！趁早投降，饶你不死！” 孙悟空不理，只管跑，才跑到洞门前，被梅山六怪领着草头神挡住了去路：“妖猴，哪里跑！” 前有六怪，后有杨戬，孙悟空遭遇前后夹击，慌了手脚，把金箍棒藏了，摇身变作一只麻雀，飞到树稍上躲了起来。 杨戬赶到了，问六怪道：“妖猴呢？” “刚刚还在这里被我们围住的，忽然不见了！” 杨戬知道孙悟空是藏起来了，睁开眉心竖眼往四周一扫，发现树稍有一只麻雀焦燥不安，正是孙悟空变化的。 杨戬也不声张，收了三尖两刃刀，从腰里取下金弓银弹放好，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老鹰，张开翅膀飞了上去抓麻雀。 孙悟空见杨戬竟能看出他的变化，吓了一跳，忙又变作一只大鹚老，冲天飞去。 杨戬看得分明，一抖翎毛，摇身一变，变作一只大海鹤，钻上云霄来衔。 孙悟空见往天上跑不掉，急往下方飞去，看到下面有一条涧溪，扑地钻了进去，变作一条鱼顺水游走。 杨戬赶过来不见了孙悟空的踪迹，心想肯定是藏到了水里，便变作了一只大鱼鹰，在水面上翱翔，寻找孙悟空。 孙悟空正游着，看见前头突然出现一只鱼鹰，知道是杨戬变化的，暗呼厉害，忙掉转头往上游急逃。 杨戬看见水里一条鱼见了他打个漩涡就跑，心想必是孙悟空所变，追上去伸嘴就啄。 天上跑不了，水里也跑不掉，孙悟空更加心慌，窜出水面，变作一条水蛇，往岸边草丛里钻了进去。 杨戬见了，变作一只丹顶鹤，专吃蛇虫，一张长嘴，像把尖头铁钳似的，来吃水蛇。 孙悟空上天无路，入水无门，想钻草丛里躲藏，也是藏不住处。忽想起杨戬性情雅洁，心高气傲，一咬牙，变做一只花鸨，站在水边草地上，斜眼看着杨戬。 花鸨背上有花斑羽毛，体形也大，与杨戬所变的鹤是近亲。而且不管是鸾鸟、丹凤、孔雀、乌鸦、仙鹤等鸟类，花鸨见了都要与之交配，是鸟类中至贱至yin的，所以妓院的头儿都被叫做老鸨。 杨戬见孙悟空变得那么下贱，不好意思靠近去，于是现了人身，拿起金弹弓，拉满了，一银弹子打去，正打孙悟空的左腿上。 孙悟空一个踉跄顺势跌倒，滚下了山崖，掉到了崖底。一时脚痛，不便行走，就伏在那里，变作了一座土地庙，嘴巴张开作为庙门，牙齿变作两扇门，舌头变作土地菩萨，眼睛变作窗棂。情急之下，尾巴不知道变作什么好，于是竖在庙后变作一根旗竿。 转眼杨戬追到山崖下，左右寻找，不见那只被打倒的花鸨，只有一间小庙，睁开竖眼一看，原来这小庙是孙悟空变的。 杨戬出声取笑道：“这猴子，变个庙也变得不像，哪有旗竿立在庙后面的？他想骗我进庙，好一口咬住，我岂会上当！看我来打烂窗棂，踢坏门板玩玩！” 孙悟空心惊rou跳：“好厉害！好狠毒！门是我的牙齿，窗是我的眼睛，若是被他打落了牙，打坏了眼，如何是好？还是快跑为妙！” 孙悟空忙收了法术，跳到空中，使了个隐身法，消失不见了。 杨戬正要动手，那庙忽然不见了，忙又四处寻找。 梅山六怪跑了过来，问道：“大哥，捉住了吗？” “那猴子变座庙来骗我，我正要打他门窗，被他跳到空中不见了，我上天去问问李天王。” 杨戬说完上天来问李靖，李靖把照妖镜往四方一照，笑道：“真君，快去！那猴子跑到你灌江口去了！” 原来孙悟空见杨戬着实了得，心想，你家里如今空虚，我先到你家里玩玩，看你如何寻我？他飞到灌江口，摇身一变，变成了杨戬的模样，按下云头，走进了庙里。庙里司职的鬼判以为是真二郎神回来了，一个个磕头迎接。 孙悟空走上神案，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查看香火簿子，簿子上记载着许愿的、还香的、求福的、求子的、告病的，不一而足，二郎神庙果然是香火鼎盛。 正在看着，杨戬追过来了，走进庙门问道：“有没有一个猴妖来了这里？” 众鬼判面面相觑：怎么又来了一个二郎爷爷？忙惊愕回答：“没看见什么猴妖，只有一个爷爷在里面查点香火。” 杨戬知道是孙悟空，不由怒火中烧，冲进殿内。 孙悟空见了，变回了本相，笑道：“好香火啊！这庙从今以后就姓孙了！” “我敬你是条好汉，所以让李天王撤了天网，与你一对一的公平比斗，你怎么如此卑劣，先是变作花鸨，现在又跑到我的香火之地来捣乱！”杨戬大怒，举起三尖两刃刀就砍。 孙悟空闪身避开了，拿出金箍棒来，两人又战在了一起。 二人吵吵嚷嚷，打出庙门，打上半空，一路又打回了花果山。 四大天王和众天兵天将以及梅山六怪生怕孙悟空又逃脱了，一起涌上来，把孙悟空团团围住在中间，要让他再也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