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遇释下山
到了第三日头上，有人来到袁真所在的小屋，说是寨主有请。袁真也大概知道所为何事，便随他来到了前院。 果然如他所想，一到前厅，严氏兄弟与李大人早已坐在那里。见到袁真到来，便向他点头致意。袁真也默默点头，在他们旁边寻了个空位坐下来。 片刻之后，那大首领人还未到，爽朗的笑声便先传出，“让各位英雄久等了，怠慢了各位，还望恕罪。” 大首领从内堂转出，却没见到那吴先生。大首领与前些日子的神情截然不同，满脸堆笑，手上抱拳行礼，口中连声的客气话。 大家见他出来，也都站起身，向他还了一礼。他含笑做了个手势，请大家仍旧坐下。自己也在主位上落了座，又请各位喝茶。 喝过茶，他才开口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起自家人了。原本也不是兄弟不相信各位英雄的话，只是牵扯过大，我才不得不小心行事。那日听了严兄的一番言语后，又将各位暂留在敝寨盘桓了几日。这几****派出兄弟四处打探，探回的消息与严兄所说一般无二。几位好汉果真是那江湖上赫赫威名的严氏四雄，兄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说完，又站起来抱拳行了一礼。 那严老大见他如此说，接口道：“大首领客气了。这是关系山寨几百兄弟身家性命的大事，首领又何尝能不谨慎。换做是我，只怕也要如此处置。现在都已弄清楚，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那日夜里仓促之间伤了许多兄弟的性命，在下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还望大首领带我等前去灵前拜上一拜。如有留下的孤儿寡母，我等愿意厚恤一番。” 大首领摆摆手，道：“此事兄弟早已安抚处置妥当，严兄无须挂怀。此事终归还是由我山寨而起，此后又伤了几位的贵体，此时哪里还敢要严兄的银子。” 严老大道：“这样啊，我兄弟心里终究还是过意不去。” 大首领道：“这件事就这样吧，严兄无须再挂怀。今次结识了几位英雄，兄弟十分欢喜，欲要请几位来我这清风寨主事，同做一番大事业，又怕我这庙太小，影响了各位的大好前程。本来还要留各位再好好叙上一叙，只是想起前番严兄说过有要事在身，又怕耽搁了各位的大事。” 严老大接口道：“已经叨扰了首领不少时日，如今我兄弟也该下山去了。江湖上山不转水转，你我义气相投，将来总有相聚的时候。” 大首领道：“既如此，我也不好强留各位了。来人啦，将几位英雄的盘缠取来。”接着又道：“听说严兄将有大事要做，兄弟这里倒还有些人手，严兄如有差遣，尽管开口。” “如今还没见到那相邀朋友的面，也不知所为何事。将来如需大首领相助，严某一定不会客气的。” 大首领见他如此滴水不漏，也就不再相问。 盏茶时间，喽啰们将六个盘子捧到众人面前，里面有六人的随身物品，还有一些金锭，约摸有百来两。袁真一看，自己的猎刀和玉环也在盘中。 大首领道：“这些是各位上山是带的随身物品，请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这点金子是敝寨的一点心意，各位英雄路途上使用。” 严老大忙推辞道：“承蒙大首领不计前嫌，我兄弟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要你破费这些金子。” 大首领一听，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声音略沉了沉：“这点金子不多，也是兄弟的一番心意。几位如是嫌少，那我便收了进去。” 严老大一听他如此说了，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了下来。那李大人从始至终仍是一言不发，此时也将金子默默收下。 袁真却只拿回了自己的猎刀和玉环，那金子如何都不肯收下。大首领因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退让一番，也就不再强求。 严老大等人收拾停当，便起身告辞道：“我兄弟几人这就离山了。大首领的义气，在下记在心里。将来如有差遣，定当不辞。” 大首领听得他如此一说，心下暗喜，道：“严兄珍重，几位英雄珍重。兄弟我还有些事务处理，就不送各位了。我已让手下套好马车停在外面，好送几位下山。”停了一停，又道：“几位都是好兄弟，只这位小兄弟不是你我之辈，故下山还得照江湖规矩行事，望各位见谅。” “这个自然。大首领保重，严某等就此别过了。” ………… 袁真等坐上马车，里面已有两人在里面。车厢很宽敞，八个人一点也不觉得挤。那二人等袁真几人坐稳，便将车门从里扣住。又拿出黑色布条，将他们的眼睛一一蒙住。马车本来就无窗户，此时眼睛又被蒙上，袁真只觉一片黑暗。只听有人在车厢上敲了两敲，那马车便动了起来，向前驶去。 黑暗的车厢里没人说话，马车一直在走下坡路，速度很快。而且似乎在不停的转弯，有点路段颠簸的很厉害，摇来晃去让袁真有种眩晕的感觉。他只好紧靠着车厢壁，用两手紧紧扶住，才能勉强坐的稳。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车速渐渐缓下来，最终停住。一个声音道：“沿着有棵苍松的路口一直往前，半个时辰就能走到一个小镇，之后就有官道直通大梁城了。”蒙眼的布条被取下，接着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出了车厢。待他们全部下车后，那车上二人将门一关，马车便又动起来，不一会儿就从他们视线中消失。 袁真几人仔细一看，他们正站在一个荒芜的十字路口，四个路口都差不多，除了其中一个有棵很显眼的老松树。周围没有一丝人迹，在这里很难分辨方向，他们不知道马车是从哪个路口来的，离去时是不是同一个路口。 那严氏四雄没有急于离去，先对着袁真道：“小兄弟，这里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就先从那个路口赶路吧，我们和这位李大人还有些话说。” 袁真听得此言，看了看严氏兄弟，又看了看那李大人，却没有马上离去。 严老大不再理会他，对李大人道：“李大人，此间的事情已了，你和我兄弟之间似乎还有些旧账未算。是否就在这里动手，做个了断？” 那李大人自从被抓上山之后，一句话也不曾说过，这时终于开口了，“你们都知道我是朝廷的人，还在追捕几位，为何要替我隐瞒身份？” 严老大正色道：“严某行走江湖这么久，三江九岳都有些朋友，却从未听过这清风寨的名头，只怕其中有些古怪。那帮贼人一直在找朝廷的人，如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恐怕将要于你不利。你我虽然走的道不一样，但江湖上你李大人还有些清名，为官也算公正，至少不会残害忠良。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们自会处置，严某决不愿假人之手。” 李大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本当报答。但我身在公门，你乃朝廷要犯，我还是要捉拿你归案。之后我会恳请上司，由我亲自来查此案，果真如你所说，自会还你公道。”言语中也不再自称本使。 “如此甚好，只是李大人手段高明，我兄弟四人只能合力来斗，还望大人勿怪。”说完，他兄弟四人已摆好架势。 李大人却未动手，对严氏兄弟道：“你们要是想害我，又或者不救我，只怕我此时还在那山寨之中脱身不得。你等四人也好趁此机会，远走高飞。故而现在就要捉拿你们，却不甚公平。让你们先走一日，我到前面镇上歇息一晚，就当我徇私一回，还了你们的这个人情。待明日的这个时候，我再来追捕，那时追上，大家都没甚话说，只好各凭本事了。” 严氏四雄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严老大道：“如此，我兄弟四人就先行一步了。”说完，兄弟四人便朝着苍松的路口大步行去，一会儿就走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