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惊雷
山峡上空，黑云渐散，慢慢露出湛蓝的天空。 山崖之上，宇文澄口中有鲜血溢出，额头上的创口也在不停流血，鲜血滴落在他那黄金铠甲上，闪着诡异的光芒，一头长发已散落身后，飞舞在空中，仿佛是地狱归来的使者。 山峡之中，雨势渐停。 湛蓝的天空却不晴朗，一道道闪电在空中蜿蜒游动，隐约带着风雷之声。闪电渐渐汇集，雷声大作。 终于，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直冲向天空下的山谷中。随后，天地间突然响彻一阵雷声，就如惊蛰的春雷如期而至，复苏大地，惊醒万物。 电闪，雷鸣。 山峡之中，那黑衣少年已举剑向天。 闪电过后，雷声落下，落在山峡之中。却没有人被雷声击中，响彻天地的雷声落下，落在了少年的剑尖之上。 少年的剑指向天，剑尖上出现一道银色的雷纹，雷纹中无数细小蓝色闪电不停游动，风雷之声不绝于耳。 宇文澄见此情形，瞳孔禁缩，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凝重表情。 “春雷剑，你已经将春水剑意练至第三重了这天下果真没有人能敌的过你了。我不能，那个还没来的人也不能。”宇文澄对少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 山峡中的少年没有回答，脸色苍白的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他将指向天空的黑剑轻轻放下，斜指向前，剑尖对着山崖之上的宇文澄。忽的，手腕轻轻抖动，那剑尖上的雷声大作，银色雷纹瞬间离剑而去。 宇文澄将一叶弓高举胸前，弓弦已搭上一直宽大的箭。这支箭无羽无镞，长长扁扁，却是他一直背在身后的箭壶。 箭虽无镞，宇文澄整个人却散发出凌厉的箭气，仿佛他整个身体都化身为箭融在这箭壶中，搭在这弓弦上。 箭在弦上，怒指天空，弓已满月。 当山峡中少年剑尖上的银色雷纹离剑而去的时候，宇文澄的右手也瞬间离弦，箭壶直射向头顶的天空。 箭壶与雷纹在宇文澄的头顶相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刻，没有任何响动。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黄蓝的光芒闪耀整个山峡。 那山崖被爆炸的冲击削去了一块巨大的山石，山石缓缓滑下，堪堪落在那黑衣少年的马前。少年的剑已还于鞘中，苍白的嘴唇出现一抹殷红。 山崖之上，充斥着爆炸产生的烟气，烟气缓缓散去，才露出宇文澄那高大的身影。这时宇文澄狼狈不堪，身上的黄金铠甲已暗淡无光，胸前更是被炸出一个大洞，露出漆黑的内衬，身体上更是鲜血淋漓。头上飞舞的长发已被烧成灰烬，被风一吹，四处散落。那俊美的脸庞也是布满伤痕，血流满面。一叶弓已不知去向，双臂垂落在身体的两侧，鲜血顺着手臂不断的滴落。 “哈哈哈哈……“，宇文澄忽然爆出一阵狂笑，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虽然我杀不了你，可你的武功再厉害又如何，你如今从高位跌落，身边再无一人，果然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也许让你活在这世上比即刻死去更加痛苦吧，哈哈哈哈……” 停了已停，又道：“不过今天你还是难逃性命。那人想是已来了吧，现在的你已是元气大伤，还能使出春水剑意吗？看你又怎样抵挡他的落日枪。 说罢，宇文澄转身向后，一步跃出，便从少年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落日枪，高无欢，连你也要来杀朕吗？” ………… 山峡中一片寂静。 山巅上却又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身影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脸如刀刻般五官分明，紧闭的双唇却有着温柔的唇线。他****着上身，身体上紫黑色的伤痕密布，由于太多，已分不清楚是何种兵刃所伤。下身着火红色的战裙，在风中猎猎作响。高大的身躯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战神。身旁立着一杆同身体一般高的长枪，亮银的枪杆上雕着三条飞舞的神龙，龙头都朝向枪尖的方向，那里有一颗血红的太阳。 高无欢的左手忽然用力握住长枪，那银色的枪杆却渐渐变得火红，“哈哈哈哈，看看你却如何抵挡我这落日枪。” 话音未落，高无欢便手持长枪冲下山崖，枪尖划过空气，温度骤然升高，擦出点点火星。 少年拔剑，第一次离开身下的坐骑，向那直冲下来的长枪迎了上去。两道身影在瞬间交会，瞬间分开。黑剑与银枪在那瞬间似乎碰撞了一下，却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 高无欢又回到了山巅，高大的身躯站得笔直，长枪立在身体左侧。双唇依然紧闭，只是头顶上束发的金环已被削作两半，落在地上，散开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少年依然在马上，剑尖垂落在身侧，握剑的右手有鲜血滴落身旁地面。 他望向山巅，高无欢散开的长发一直飞舞，将那英俊的脸庞半遮半掩。慢慢的那张脸在少年的眼中变得模糊的起来，渐渐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模样。 看着缓缓浮现的那张脸庞，少年的目光突然凝注，再也移动不开，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张似乎有些陌生的脸，却又是那么的熟悉。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脸庞，那心底最牵挂的面容，就这样在眼前出现。曾无数次想象的重逢场景，却让命运安排在这里。 少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用手揉了揉，眼前的一切依然还在，不再是平日梦里的场景。 少年终于动容，再也抑制不了心中涌出的悲伤和狂喜，吼出这些年来只能在心底默念的两个字， “娘亲……” “真儿，是真儿吗，真的是你吗？” “娘亲，是我啊，是真儿……这么多年，你丢下真儿去哪里了，真儿好想你，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娘亲……” 手中长剑当啷落地，少年发了疯般的冲上山去，对那上山出现的无数军士和他们射出的长箭视若无睹。在这一刻，他只想要拥抱那让他魂牵梦萦的瘦弱身影，再也不会让她离开。 穿过狂泻的箭雨，遍身鲜血淋漓，少年没有丝毫停顿，直冲向山巅 终于站在了山巅之上，那日夜牵挂的脸庞就在眼前。少年伸出手去，想触就在要触摸到那消瘦的脸颊时，却觉得背后一凉，低头看时，一截雪亮的剑尖已透胸而过，再抬头，眼前的娘亲已消失不见。 一声轻笑，和煦温暖，“袁真，你终于还是死在我的剑下。天下已在我手，没有人再能夺走了。” 从背后转过一人，站在黑衣少年眼前，他想看个真切，可视线已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了。 “娘亲……” 少年双手握住剑尖，缓缓后退，一失足，便从山崖跌下。 “娘亲…………” 少年脸庞两行泪水划过。 ………… ………… 清水县衙大牢。 二郎晕倒在地，两道泪痕挂在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