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噩梦

    夜深沉，月华似银似水，星淡星明，闪亮如情人的心。风轻风吟，抚松舞竹，仿佛情侣玩起追逐的游戏。夜在孤寂里弹起了缠绵的竖琴，到处都飘扬着风痴情的窃窃私语，爱呀无休止！

    柳放从梦中惊醒，那似水的月华从窗外倾泻而入，温柔的笼罩在床上，赶走了那飘忽轻灵却险恶的梦。慢慢坐起，微微的风从窗外吹来竟有些些凉意。房子里静悄悄的，并无其他人影，柳放凝思着又想起了刚才的梦。

    梦中的苏那柔不停的在山上奔跑，他拼命的在后面追，可怎么追都追不上。前面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拉着苏那柔的手跑进了一座森林，苏那柔含着眼泪边跑边回头凝视着他，他又惊又恐，又急又怕，拼命呼喊着苏那柔的名字追进了树林，可林子里却一片漆黑死寂，再也望不见苏那柔半分影子……

    这可怕的梦让他一阵阵心惊rou跳，冷汗涔涔湿了衣裳。掀开被子想下地走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居然不听使唤，竟是知觉全无。

    柳放猛地一惊，怎么回事？之前他的脚可并没有受伤？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受伤的地方都已包扎好，也不怎么疼痛，可是又是谁帮他包扎了伤口？

    深吸一口气，运了运内息，居然内息全无，一身内劲竟无影无踪，不由大惊失色，难道自己竟被人废了武功，废了双脚？吃力地将双腿搬下地试图站起，竟无法站立，轰然跌倒。

    双手撑地，奋力的想爬起，无奈两条腿竟不听使唤，全身也无甚力气，一时间惊骇莫名，难道他真的已成废人？伸手抚摸着双脚，恐惧的想放声大叫，可声音哽在喉咙，硬是给憋了回去。

    颤抖着双手扶住床沿，慢慢地，艰辛的爬到床上，他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绝望。谁？是谁？是谁这么狠毒？竟废了他的武功又废了他的双脚？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恐惧得全身都在颤抖，如此沉重的打击已令他接近崩溃的边缘，紧咬着嘴唇，咬得都出了血还不自知，只是无力的，绝望的坐着，仿似坠进了十八寸地狱。

    门突然开了，柳放缓缓抬头望去，竟是苏那柔，不由大惊：“苏姑娘？是你？”

    苏那柔面容冷漠，推着一个木制轮椅缓缓走到床边，冷冷的看着他，冷冷道：“是我，很惊讶么？”

    看着她那张冰冷的脸，他整颗心脏纠结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颤声道：“你……你……是你废了我的武功和双脚？”

    苏那柔那冷漠的眼神闪了闪，缓缓道：“正是。”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出口，柳放便仿若掉进万丈深渊的千年寒潭，那双温暖动人的眼睛瞬息变成死灰，再无一丝光彩。

    苏那柔拍了拍轮椅，若无其事道：“这张轮椅是为你准备的，因为我还要送你去蹲大牢。”顿了顿又道：“得罪我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下场，不过，如果你肯告诉我真相的话，我可以放你一马，不送你去蹲大牢，而让你在这风景优美的地方终老一生，怎样？”

    “想不到竟是你……竟是你害我至此，你……你……”看着令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柳放竟连一句狠话也说不出，那揪心的痛几欲令他晕去。

    苏那柔瞪着他依然冷若冰霜：“如果你不说实话，我还有更厉害的让你试试，我会挖你的双眼，割你的鼻子……”

    柳放愕然而又心痛，看着苏那柔的眼神无力垂下。这总在梦里徘徊的女子，这让自己苦苦追寻了十几年的女子，竟是如此？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女子并不是他美好的神，这分明就是他命中的魔，断送他一辈子的魔，这真是荒唐的太好笑了。

    “说，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礼？”她依然是咄咄逼人。

    慢慢抬起头，柳放的眼神深沉而悲伤，嘴角却牵出一抹讥讽，嘶哑着声音却微笑道：“因为……我喜欢你！”

    但闻“啪”的一声，苏那柔挥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得侧了过去，高声道：“如果你想一辈子待在大牢里过的话，你就继续放肆的胡说八道。”

    这火辣辣的一巴掌，顷刻便在他那苍白的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半边脸立时肿起来。柳放的心更痛，慢慢回头，噙着冷笑瞪着她，想说几句狠话骂骂她，可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娇美脸蛋，竟还是一句狠话也骂不出。

    静静地，默默地，沉痛的瞪着她，瞪了半晌，眼神复杂而又难懂，终于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那柔的目光疑惑的在他脸上梭巡了一阵，这个男人的脸上已看不到丝毫生气，他那双曾经非常动人的温柔眼睛早已黯淡无光。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她那张绝美的脸蛋，是的，依然是美得让人窒息，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婉约，可行起事来却是如此的狠毒。柳放不觉苦笑，这就是他的梦？暗哑着声音道：“我告诉你真相后……你一定要杀了我。”

    “杀了你？”苏那柔那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

    “是的，如果你答应杀了我，我就立马告诉你真相。”

    “好，只要你肯说出真相，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免得让你这废人活在世上受苦，我一定一刀便割破你的喉咙，让你没有痛楚。”

    柳放黯然瞅着她良久才缓缓道：“真相其实很简单，因为我要让我的小妹将来嫁进萧家，所以不能让你先嫁过去，劫持你是我的主意，破坏你的婚礼也是我蓄谋已久的。”他眼神迷离，一字一字的说来，却没有一句老实话。

    苏那柔冷冷道：“为了自己的小妹就破坏别人的婚礼，你可真是自私自利得很，但是你又为什么给我梅花别院的房地契和五十万两银票？”

    “那只是想给你一点补偿。”

    苏那柔半晌未语，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精灵的眼睛真是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柳放也默然注视着她许久方冷笑道：“苏姑娘，你该动手了。”

    苏那柔眯了眯眼欣然道：“好，我就相信你说的，你先等着，我去拿把菜刀。”转身出门，片刻果然拿了把菜刀走到他面前扬了扬：“放心，不会很痛，我的刀法很快。”

    望着她手中的菜刀，柳放怔怔的出了半天神，缓缓闭上双眼，喃喃道：“原来我竟是被菜刀杀死的，苏那柔，我会记住你到下辈子的。”

    刀光一闪，苏那柔手中的菜刀已架在他脖子上，冰冷的刀锋挨擦着肌肤升起阵阵凉意：“好，你就记住下辈子来找我报仇吧。”

    柳放倏地又睁开双眼，眼里一抹深沉的伤痛和倦意竟令苏那柔的心狂跳了一下，如此悲伤孤寂的眼神竟如此的震撼心灵？

    柳放的眼神又凝注在苏那柔的眼中，幽幽道：“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流泪哭泣的样子。”

    苏那柔怔了怔，旋即哈哈一笑：“那你就等下辈子吧。”刀又已扬起，柳放但觉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