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张恒（下）
眼疼了，心也疼了，暴怒的大喝声自然就脱口而出了，完全不经过大脑。 “不要开玩笑了！烟薇！你就算是在气头上也要说好点的理由来气我啊！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么荒唐的话么！” 太可气了！！张恒真的是很生气，心头的火焰在唰唰地冒着。怒极反笑，他笑得有点可怕，张恒真心觉得铭烟薇此时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会不皱一下眉头地默默承受下来，直到铭烟薇的气消，他十分自信自己的忍受能力——然后两人就能自然而然地从归于好了。 可是！这个就完全不同了！即便知道这仅仅只是气头上的玩笑话，但却让他怒火攻心啊！ ——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己所爱的女人说自己爱别人呢？更何况那个让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人还是一个小女孩！ 早就预料到张恒会有此反应，铭烟薇刻意低敛下自己的眼帘，不去看向愤怒的张恒，自然让张恒更加气得不行，她十分淡然，就好像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低沉道：“这是真的。” ——以不变应万变。 这是铭烟薇此时心中所想的办法，冷静的样子才能让自己的话语更有说服力，更让张恒受到打击死心。 “好！就算这是真的！”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似乎有点暴躁，面容也有点狰狞，同时也发现铭烟薇似乎也是打铁了心要自己死心，张恒便努力做着深呼吸，咽下了这口顺不下去的恶气，尽力地维持自己的冷静，皱着眉头稳下语调说道，“那就你们两个女孩子能怎么办呢？谁去维持家庭？谁去守护幸福？要知道——你们都是女的！！怎么给对方所谓的幸福与安全？烟薇，我拜托你冷静一下好不好！这种感情能久远么？同性恋是一种病！变态的病！你不要傻了好不好！两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产生爱情？！” 本来就对同性恋持有反对意见，想起来就有点想作恶，此时又牵扯到了自己与所爱的人，张恒的反应自然也就变得更加恶劣了。 总而言之，张恒是绝对不会相信和他相恋了这么多年的铭烟薇竟然会是同性恋！耸人听闻！摆明就是在耍他玩好么！他又不是笨蛋！要是同相恋的话，怎么可能会与他相恋啊？他更不愿意去质疑铭烟薇的心理有问题。 “烟薇……我知道你只是好奇这种病态的关系而已……” 努力软下自己的声音，张恒想让铭烟薇听着舒服点，做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说着说着，他的声调却还是忍不住上升！他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你不是同性恋患者！更何况你和那个小女孩的年龄差距还这么大！怎么可能！只是小孩子而已啊！你能保证她是真的爱你而不是仅仅只是想要单纯地依赖你？！啊——我知道了！你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她，而错把这种保护欲当zuoai情了对不对吧？”忽然之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张恒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源头，立刻就变得喜上眉梢起来，自以为找到了所谓的解决办法。 “没关系的！我和你一起保护她啊！就像对待亲生meimei一样！我们一起！” 张恒说着，微不可见地轻嘘出一口气，心头上的一个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就说嘛！铭烟薇怎么可能会是变态的同性恋呢！果然是女孩子的母性太强，太容易误会了啊！ “张恒！！” 然而，突然一声爆出的怒气满载喊出的娇喝，直接就打断了张恒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那模样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像他所想象得那样“正常”。 呆呆的抬头，只见铭烟薇是真的生气了，精致秀气的面容上第一次展露出了十分明显的愤怒，让张恒忍不住小小地心虚了一下，自我检讨到底哪里说错话惹怒了铭烟薇。 没有错，铭烟薇是正常的异性恋，她自己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是——她从来没有如此病态地歧视过同性恋！她不认为同性恋有什么不正常！同样是人，只是喜好不同就该被声讨么？莫名其妙！更让铭烟薇想不到的是，一向被自己认为十分善良通情达理的张恒，竟然是如此偏激的反同者！ 深呼吸一口气，铭烟薇做好了要说出一大堆话的准备。 “我郑重告诉你，张恒——同相恋不是一种病！同性恋也都是正常人！他们不变态！也不是病态！像你这样子莫名其妙抱着反对意见的反同者才是真正的病态好么！啊？你说什么？凭什么爱情只能在男女之间产生啊？爱只是一种感觉，来了就来了，挡也挡不住，走了就走了，拦也拦不了！张恒，我更加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和小漓，是真真正正地真心相爱的！” 原本因为撒谎还有说不明道不明的别扭感觉的，却不料因为张恒这样子的反同情节激起了厌恶，铭烟薇的情绪顿时之间也就激动起来，脱口而出的谎话再也完全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了，反倒让铭烟薇能顺畅地说出自己所有编造的谎言。 不过，她不歧视同性恋这一点，是真的。 见到铭烟薇如此激动地反驳自己，顿感莫名其妙的张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还以为是铭烟薇因为自己被戳中痛楚而暴动起来了，便也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地激动起来！张恒的确是原本坚定不移地坚信这些仅仅只是铭烟薇的玩笑，然而现在，他却是逐渐在动摇了，坚定的想法在摇摇欲坠…… 此时此时刻，张恒竟然还真的相信了？ 狠狠地咬着牙齿，张恒不再控制自己的怒火了，任由它在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着，口中吐出的话语也变得恶毒了起来：“可你们的年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小孩子懂什么爱！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自己在为自己编造一个美梦般的舞台！！” 然而铭烟薇听着这些嘲讽的话语却没有变得更加激动，反而还不明意义地笑了起来，是在嘲讽，不知道是在讽刺张恒还是自嘲。 “所以……我也犹豫了很久啊……” 好不容易笑完了，铭烟薇的神情也在瞬间变得十分的落寞，让张恒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抿紧嘴唇严肃地听着铭烟薇接下来的话语。 “你知道么？我和小漓初次相遇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还在热恋期间啊……本来是不带任何情绪地照顾而已，然而随着与她逐渐地接触下来……我竟然……动心了？我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了她！我对你割舍不下，但是对她却也无法放弃！你知道那时候的我到底有多痛苦么？真的……我恨不得我压根就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那样我就不会遇上你们两个人！让我不得不去做出这该死的抉择！” 忽然咬紧了贝齿，铭烟薇似乎回想起了当初那种痛苦的感觉，脸上泛起了不堪回首的难受，让张恒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揪心，忍不住地心疼。 此时此刻，处于这种状态的张恒岂会想过，如此这些话语，其实只是铭烟薇在一瞬间内编造的谎言而已？ “就是因为同性恋这条布满荆棘的路实在太难走了，所以我退缩了……然而，就在我决心要放弃这段禁忌的感情的时候，却发生了那晚那样子的事情——我煞费苦心最后选择的你，竟然反过来选择抛弃了我！你让我如何看待你！最后选择的人竟然是这样子的！你能相像么！”语气起伏不定地说着，铭烟薇渐渐摸上了自己的心脏，凄凉的模样看着真让人不不好受，“你感受得到么？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碎成了渣！现在心头上都还留着疤！” “然后？呵呵……多谢你……让我总算明白了哪个人才是我应该选择的人……”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在我身边，给我一个不大却很温暖的肩膀……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是她默默无声地悄悄站在我身后，推着我走出一片迷雾的沼泽……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她在安慰我！就好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不会说话，却依旧用自己最笨拙但却最真挚地安慰我！然后呢？在这些时刻你又在哪里？” “你只是在自责！你只是在懊恼！你压根没有意识我是多么得需要你！” 瞪着张恒，铭烟薇的眼睛充斥着满满的都是负面的情绪，让张恒猛然一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忘记了自己该去反驳而不是发呆。 “没错！我恨你！但你是我爱的人，是我唯一的依靠！但是，你不在啊！你自顾自地自哀自怜，自我感觉良好地后悔着！你以为这样子能让我心软觉得你依旧是爱我么？错！大错特错！你从未想过要勇敢地直面我！从未想过要亲手拭去我脸上的眼泪！你从头至尾只在意你自己的感受而已，从来都没有为我想过一丝一毫！！试问，一个如此懦弱自私的你，一个如此温柔善良的她，我有什么好犹豫的？” 重新扬起笑容，铭烟薇的笑颜很灿烂，但是却充满了讽刺，让张恒看着十分刺眼。 “没错！我要选择她！彻底忘记掉你！” “用尽我剩余的下半生来用心呵护这个堕入凡尘的天使！无论是她是真的爱我也好，还是单纯地依赖我也罢，我不管，也不想管，我已经决定要给她幸福了，所以我就要给我全部自己所能给予的微小幸福！” 半真半假地说着，铭烟薇明明知道这些所有的一切仅仅只是自己逢场作戏、故意糊弄张恒的假话而已，但是她却依旧莫名其妙地动了真情，忍不住就情绪开始晃荡起来，竟然最后还真的入戏了！这些话在她心中所谓的谎话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让铭烟薇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看一场电影——关于自己和沫漓两个人的无声电影。情不自禁地，铭烟薇就开始回忆这短短的几天里，沫漓为身为陌生人的自己所有做的一切…… 「没事吧」 「我开车送你回家」 「借你肩膀」「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会照顾你的」 「没有回忆」「我给你」 …… 回忆着回忆着，铭烟薇竟然还真的不慎流下了眼泪。 ——————————————————————————————————————————————————————————————————————————————————————————————— 话说，今天回家，乘公交车，前边有个人忽然转头对在下问起了在下关于学校之类的问题，比如坐到哪里下站，在哪里读书，高中还是初中，然后又是高几来着？然后在下就礼貌性地回答了，顺便还是挂着微笑回答的，戴着耳机还摘了下来回答。 然后，下车了，回家的时候，跟在下一起走的朋友就忽然打了在下一下。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说了在下一顿，很生气的样子，说在下为什么要跟陌生人说话之类的。 在下只觉得意义不明！说几下怎么了？只是礼貌性地回答而已啊。 朋友果断炸毛了！说——你没看他一直转头，然后看着你笑得很猥琐啊！从上车开始就不知道转了几次头了！你能不能有点防范意识啊！别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啊？难道别人叫你跟着他走你也跟着走？你是笨蛋么！ 朋友这么一说，在下想起来了，在下之前戳朋友手臂然后装作不是自己戳转头的时候，看见那个人转头对在下这个方向笑，还以为是对后边的人笑呢，就没有在意。原来……是朝在下笑？在下毛骨悚然，可是还是觉得对方笑的很和善，没有朋友说的那么猥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