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死亡火海与隔岸观火
“先派一艘船过去。”越宿下令说，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他只能更加谨慎的行事。 一艘载着二十余名梁军的船舰在夜色中徐徐的驶向北岸，余下的梁军则停驻在河面上，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艘船渐行渐远，每行一程便是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可是，那艘船未行多远，忽然看见天空落下一团又一团的火球，有两颗火球落在了那艘先行的船舰之上，霎那之间，穿上火起。梁军善于水战，此次出战更是带足了火箭，所有每艘船上都装有很多的鱼油和硫磺。这些鱼油和硫磺遇火即焚，整艘小船就这样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越宿和所有的梁军看得心惊胆战，毕竟这些船首尾相连，且每艘船里转满了易燃之物。如果这八百船舰一齐过去，火势若起，必然会全军覆没。 越宿看着眼前的火势，听着那二十几名梁军的哭喊，却不敢靠近分毫。他咬了咬牙，下令：“全军撤退！”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蹊跷，他必须要尽快逃离这里。至于这些木桩，就留给白天再做观察和研究。毫无疑问，这些高低错落的木桩就是一道水阵，他作为镇北将军，也是一名水军统领，虽然平日里对于水阵阵法多有研究，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猛的水阵。那些木桩看上去错落且毫无章法，可是其中却隐藏如此的玄妙。凭空落下流火，船舰瞬间倾覆，如果是这样的威力，八百艘船舰也休想穿过这道水阵。 夜色下，一根根漆黑的木桩伫立在河中，木桩和那木桩上的灯火变得是那样的诡异。 很快后退的船舰也传来消息，最先行的几艘船舰被乱石砸沉了！ 很快，就像曾经的李陵一样，越宿带着他的一万精兵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乱石，流火，疾风，恶浪，惊雷，这位水军统领从来没有想过，一道水阵竟然能够演变出如此多的变化。更令人可怕的是，这些变化中的攻击，皆是借助自然之力，并皆有夺人性命之忧。 左冲右突，前进后退，梁军在折去百艘船舰之后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这座死亡水阵。 兵将们把目光全都投向了自己的将军，而越宿只是看着那一片片木桩发呆。破绽，丝毫看不出破绽。那尽在咫尺的死亡之气在这几百艘船舰上蔓延，劫掠那么多次，这次终于来了报应。 一些兵将祭出火箭，发泄似的朝着四周纷纷射去，可是没入水中，便消失不见。也有人尝试着去砍伐那些木桩，可是木桩岿然不动，那些木头像是受了诅咒，没有人可以动的了分毫。 苏护在岸边看着那几百艘在河中游弋彷徨的梁国船舰，心生慨然，杀人应该算是他最不愿意去做的一件事了。 一名军长激动的请命道：“刺史大人，南人的船舰已经陷入离乱，我们是不是趁着现在就攻打过去啊？” “先不要打，派人去劝降。”苏护说道。 劝降的将军很快撤了回来，南人不但不肯投降，还直接用火箭将魏军劝降的船舰进行攻击。 前军军长唐辉也来到苏护跟前请命。 苏护看了看河中的梁军船舰，面无表情的说：“贼军虽然陷入了雀仙阵中，可是依旧势众。我们人少，即便乘着士气和阵法的优势去攻打他们，也会多有损伤。” 犹豫了一下，苏护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先在外围火攻梁军，待梁军彻底投降，再杀入阵中，如果看见落水的梁人，莫念前嫌，只管尽力救他性命，我自由赏赐。” 苏护很清楚，自己被魏王任命为河内刺史，只是负责驻守和管理这座边境之城。对岸的悬瓠可是梁国的军事重地，河内的魏军所要面对的并不只是眼前这万千梁军，而是整个梁国。他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供消耗，只有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损失，才能让这座饱受战乱的小城实现长治久安。 黄河之上，万千火箭破空而过，犹如一道道流火在夜空中划出一条条弧线。梁军船舰顿时陷入一片死亡火海。 河内城内的百姓听到城外喧哗，猜是梁军又来劫掠，被吓得全都惊醒过来。可是河内城中一片宁静，那些喊声更像是从城外很远的地方传来。 很快就有人传来消息说黄河岸起了大火，几千民众，扶老携幼，纷纷登城，果然见到黄河岸边，火势滔天，所有人见了，以为是梁军交战，若真是如此，看这眼前的惨烈场景，魏军必然也是死伤惨重。一些百姓忍不住落下泪来。 当有军马来报，说那火烧的战船全是梁军时，满城百姓顿时欢腾起来，很多人都从家里取来盆盆罐罐兴奋的敲了起来。多少年来，南北两岸，水火不容，战事不断，百姓深受其苦，这些以种粮为生的人甚至都连城外那前倾肥沃的土地都被迫抛弃了。如果不是魏廷拨付了大批的军粮，这些人恐怕早已经流落他乡了。可是即便这些军粮非常廉价，数年以来的积累之后，每家每户还是落下了很多的债务。 河内的守军没有足够的力量守卫这方土地，以致于这些农人虽然债务缠身，却又不敢出城耕种，任那千顷良田变成荒芜。这其中的委屈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 现在魏军终于胜了，这些站立在的城头上的百姓皆喜极而泣，对于这位新任的刺史开始毫不吝惜的夸赞。 火势渐渐地由强及弱，当黄河岸边恢复平静的时候，东方的天色已经微微发白。 一夜，两战，未伤一兵一卒，而大破梁军一万五千余人。所有的魏军到了这是才明白苏护所说的那十万魏军就是眼前这座雀仙水阵！ 魏军诸将对于苏护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他们眼中，这座雀仙水阵太过玄妙，而这场胜利来得也太过容易，看着自己的宿敌在眼前疯狂的喊叫，战争竟然变成了一种享受。 打仗，真的还能这样打！ 苏护只是吩咐要善待梁军的俘虏，就黯然离开河岸。不是因为累，而是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