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狐狸与鸡
青灵界，南二十一号传送点。 谢长生、白行菲、傅青笛站在传送点前，打量着四周。 傅青笛倒没什么，可白行菲却一脸的不高兴，别过身子在那边生闷气，偶尔还恨恨的抽打几下身边茅草堆。 谢长生自然知道这位白家大小姐在生什么气，在旁劝道：“小菲，不过是些蠢人而已，何必跟他们生气，咱们做咱们的事情就行，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那还破什么案！直接回去不算了！”白行菲知道这火不应该冲谢长生发，但还是忍不住气道：“金丹期怎么了，金丹期就不能破案了，金丹期就该被人冷嘲热讽，不是你说的么，破案又不是看修为，是看脑子。” “对啊，所以破案这种事情还是得咱们来才行。”谢长生一乐，挤眉弄眼的说道：“所以咱们才要破给他们看看，这帮人肯定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脑子有病啊。” 噗—— 原本还生气的白行菲被谢长生一句话就给逗乐了，素手捂在樱口处，如一簇白玉顶端生出了娇艳花朵，似冰山上绽放了一池红莲。 白行菲有点不好意思的瞪了谢长生一眼，道：“谢长生你可真行，别人阻着拦着还要硬来，那你说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谢长生挠了挠下巴边的胡茬，转头问傅青笛道：“青笛，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傅青笛新人一个那里有什么想法，除了被擒获的鬼蜘蛛所吐露的一些背景情报，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如今青灵界的地头蛇又不愿意两方合作，要是让傅青笛来说点什么，他还真是一点头绪没有。 但谢长生问了这话，又不能不说，只好支吾着挠头道：“我……我也说不好，要不……要不先蹲守？” 这口气与其说是他的看法，倒不如说是把皮球踢了回去。 蹲守三个传送点本来就是谢长生早就制定好的计划，现在傅青笛又把这个给说出来，就等于什么都没说。 谢长生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新人还说不出来什么，但作为一科之长，他当然要利用各种场合去培养新人的独立工作能力，修行者犯罪调查科的人本来就少，谢长生需要的可不是什么应声虫，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精英。 精英是需要成长期的，谢长生有这个耐心和时间。 所以谢长生启发道：“从咱们准备开始进入青灵界，这一路过来，你们认为哪些事情有不寻常的地方？” 这话自然是问给白行菲和傅青笛听的，两人也明白谢长生的意思，忙开始回想这一路以来的所有经历。 片刻之后，白行菲在率先发言：“鬼蜘蛛应该能算一个，按照他的说法，他的任务是负责控制位面传送舱，从而造成航路堵塞，不过这样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就算真能堵塞，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能修复，难道……” 白行菲秀目一亮：“对方行动的时间就在最近两三天？” 谢长生没有回答，反倒看向傅青笛，等着新人的回答。 傅青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来说：“我……我觉的那个展主管有问题，不知道……” “有什么问题。”谢长生嘴角微翘，颇有意味的问道。 “有……有……有什么问题？”傅青笛傻了，哪里想到谢长生会刨根问底，支吾了半天，索性豁出去回道：“反正我就觉的这人讨厌，直觉上觉的他有问题。” 白行菲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这算是什么解释，总不能破案看谁讨厌就说谁又问题，那长的难看的人还活不活。 不过谢长生却是另外一种态度，他对傅青笛说道：“你修炼的是体修传承中的万物归源法，最讲究变化rou身蕴养灵觉，所以你的直觉会很强，但记住，直觉可以作为破案方向的参考物，但破案绝对不能完全依靠直觉。” 傅青笛被谢长生一番话说的有点窘迫，只能低头受教。 可没曾想，谢长生接下来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也觉的这个展主管有问题，不过不是依靠直觉，在我看来，这位展主管最大的问题就是在给我们制造问题。” 谢长生的话音落下，傅青笛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的白行菲猛然一转头，看向谢长生，很明显，这位清冷秀丽的女警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谢长生继续解释道：“破案的一个原则就是不要把对方看的太蠢，但也不要看的太聪明，一个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和他的立场有关，你们想一想，那个展主管从见到我们之后都做了什么事情。” 傅青笛想了想，简明扼要的回道：“指出我们修为太低，鼓动众人反对两方合作，最后要我们交出人犯。” 谢长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觉的这位展主管是基于什么样的立场来做了这三件事？” 这次回话的是白行菲，清声道：“如果他是一名守卫队的主管，他没有立场去做这样的事情，哪怕我们修为再低，但也是来帮助商盟的，案件已经发生，而且愈演愈烈，又拒绝我们的好心帮助，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展主管的立场有问题。” “是有问题，但如果换个角度去看的话，他的立场就没问题！”傅青笛接过白行菲的话头，眼睛越来越亮，他是新人不错，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反应不过来就是愚钝了，他大胆说道：“如果展主管是跟那些强盗一伙的，那做出这三件事来，立场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谢长生很开心的点了点头，他在展主管出声呵斥时就想到了这些，之所以不当场发作，纯粹是准备着放长线钓大鱼，这会拿出来说，一来是统一破案思路，二来是启发新人。 见到谢长生鼓励的动作，傅青笛的思路愈发的清楚起来，他快速的说道：“指出我们修为低是为了挑动矛盾，促使合作失败是为了防止我们介入后节外生枝，最后要人的举动更是欲盖弥彰，就是想彻底切断我们的线索来源！如果是这样来考虑，展主管的立场就能解释清楚了。“ 啪、啪、啪—— 有轻轻的鼓掌声响起，谢长生笑着道：“挺好，基本解释清楚了展主管问题所在，小菲解释的很好，青笛更是不错，还是那句话，一个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和他的立场有关，尤其是我们这样突然出现，对方仓促反应下，很容易暴露出他的立场问题，破案讲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既然我们都认为展主管有问题，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监控起来？”说到具体执行，傅青笛就有点懵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找到问题未必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谢长生也不打算卖关子了，该启发的也启发了，该教的也教了，这只是第一堂课，以后时间还长，既然现在找到了线索，下面考虑的就是该如何尽快破案了。 于是谢长生说道：“先确定几个共识，再说怎么执行。” 白傅二人闻言，忙点开灵能约束器开始记录。 谢长生接着说道：“首先是小菲说的很好，阻拦航线这种事情两三天就能解决，对方选择这个时间做，就是要给联盟官方支援进入制造困难，他们既然要这个时间差，那肯定这两三天内会有大行动，这点没错。” “在两三天内有行动，展主管是内鬼这两个前提下，首先是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对方有准备，反倒会被利用，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在于对方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好事是如果知道有陷阱在前面藏着，那么未尝不能被我们所利用，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在达成行动时间、内鬼人选、自身暴露、会有陷阱这四个共识下，我们的行动方式就要改变，第一不用去监控展主管，他就是内鬼，时间这么紧，监控他没意义，而与之恰恰相反的是，我们反倒需要让展主管来监控我们！” “他如果不知道我们在哪，怎么给自己的同伙通报位置，安排针对我们的陷阱，所以你们放心，那个展主管一定会找理由安排人来跟踪我们，没关系，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那么我们要去哪里呢？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步，我们去展主管没有安排守卫的地方去，为什么呢，如果展主管是内鬼，他会安排手下到即将有大行动的地方去么？这不是给自己的同伙找麻烦么，所以我们找没有守卫的地方去调查，最好做的更明显一点，装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那么现在就是第三步了，我们既然知道要去的地方有陷阱，那么你们说，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个陷阱呢？” 谢长生看着白行菲和傅青笛，那张有些苍白颓废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就像只成精的狐狸，偷到了那只让朝思暮想、想吃了很久的鸡。 这世道，有人要当狐狸，那有的人就只能做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