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的放矢！” 李渺的手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盘上面，一不小心该按下了喇叭，惹得在红绿灯前等待着同行的路人一阵侧目。 虽然有些尴尬，而且手腕还很痛，但李渺还是很庆幸自己找到了形容此时这种“想要做些什么但真到做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从何做起”的心情的最佳表达。 就是“无的放矢”！ 许可的话对李渺的刺激是明显的。即便是在经过了强烈的心理暗示之后，李渺依然不能够继续若无其事地在办公室里等待许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一次从门缝里闪身进来递交的报告。 在办公室里犹豫着连续徘徊了将近一公里之后，看着办公桌上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清空的文件，李渺决定她要亲自去调查。 虽然自己成为这个正式的队长还不够半天都时间，但被湮没在了枯燥的文件里的李渺还是产生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此时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渴望呼吸自由的没有油墨或是烟草味道的新鲜空气。为了重新获得外勤的刺激和追逐罪恶的满足感，被局长训斥被队员们嘲笑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眼下唯一能够阻碍李渺麻烦在于警队里约定俗成地保留下来的一条针对刑警队长的规定，那就是刑警队长不能一个人出外勤。 虽然李渺见识过许多老队长根本不鸟这种过度保护的规则，但是身为新人队长，第一天上任就拒绝了自己队员们的好意，这样的事李渺也是做不到的。 她偷偷地溜出了办公室，小心地躲避着其他人的视线。可即便如此，还是在停车场被自己队里一个新来的队员发现了。 李渺很意外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居然也知道这种陈旧的规矩，在发现了李渺出行的意图之后，坚持要作为她的随行保护她，不然就要去通知他的前辈们。 眼看着这个呆头呆脑又固执得很的年轻人就要破坏自己的计划了，李渺不得不拿出“要去医院做妇科检查”的说辞，这才终于摆脱了他。 看着年轻警员尴尬又懊悔地在原地跺脚，李渺就像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后视镜，接着便驾驶着自己那辆半新的银灰色轿车逃离了刑警队。 在开出了几条街之后，李渺突然意识到 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计划。无论是要去调查“麒麟道”还是追踪贩卖婴儿的团伙，她的脑子里除了许可那并不详细的分析之外，竟然没有一点清晰的思路。 李渺觉得是那些恼人的文件和繁琐的报告破坏了她原本伶俐的思维，不然她也不可能会放着眼前的案子不去思考，却纠结于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绿灯亮起了！李渺甩了甩头发顺便也甩走了刚刚因为想出“无的放矢”而产生的自豪和满足。 此时的她不需要被局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李渺，她需要的是那个在外勤任务里既犀利又凌厉的李渺。 再三考量之后，李渺决定先在路边停车，下车去买一个冰淇淋再说。毕竟今天实在是太热了。 排队买来的草莓薄荷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李渺只吃了一半就丢到了方向盘前面，任由残酷的阳光和车里的冷气来回蹂躏它，完全没了停车前的胃口。 李渺的直觉一向很准！虽然并没有许可那种理性的自信，但也基本上不会让她产生自我怀疑的困扰。 她的直觉使她轻易地接纳了许可的分析，那就说明无论是“麒麟道”也好还是“人贩子”也罢，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罪犯可能正在行动着。 一想到这里，李渺显然也就不太可能有什么好胃口了。 两件事情相比较，几乎不用纠结，李渺便选择了去调查“婴儿买卖”这种明显更为恶劣的案件。 至于“麒麟道”，她还是打算交给李一观和滕椒聊去调查。一部分原因出自李渺自身对于宗教话题的反感，一部分则归功于神神道道的真无色。 李一观和滕椒聊没少从真无色那里接触宗教知识，这么一想由他们去接触“麒麟道”就合理得多了。 为了摆脱无的放矢的尴尬现状，李渺决定借用警队的力量。她用手机接通了“接警平台”的调度员，等待对方核对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要求对方随时将有关婴儿拐卖的报警信息发到自己的手机。 起初电话那端的调度员还有些不情愿，甚至还半开玩笑地多嘴问了一句“刑警为什么要去干民警的活儿”。在李渺严肃的略带威胁地警告之后，她这才安静地闭上了嘴，很快便按照李渺的要求发送了几个刚刚接到的报警的地址过来。 李渺挂掉了电话之后，翻看着手机里的信息。短短几分钟里，就已经三条涉及呃儿童拐卖的报警了。想来在这畸形般庞大的都市里，在千万人共同忙碌着生活的社会上，这样的报警讯息原本也少不了。 经过调查之后判定为误会或是报假警的，李渺虽然不知道大概的比例，但猜想也必然不在少数。 可就算能够接着其他同事们的努力排除一部分扰乱视线的信息假线索，在剩下的情报里寻找李渺盲目地追求着的线索，也和大海捞针没有多大的区别。 说白了，许可对于犯罪团伙的分析还只能停留在猜测的阶段。假如真有这么一个能够在李渺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进行着如此恶劣犯罪行为的团伙，那他们也必然是隐秘在这座城市真正的黑暗角落里，小心谨慎地行动着的一群人。 如果李渺自己既没有思路又没有目标盲目追踪的就是这样一群人，那她又怎么可能仅仅依靠一些真假参半的报警电话奢求找到那些罪犯呢？ 一阵头脑风暴之后，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打气加油的李渺，随手将手机扔到了副驾座位里，xiele气地在自己座椅里滑了下去。 也许还是应该去找真无色帮忙！ 这种没有意义的想法只不过在李渺的脑中停留了半秒，就被她撇到了九霄云外 。 手机嘟嘟地响了一声！ 这种只想和着依赖别人的想法既伤自尊又破坏身为刑警的自信，李渺已经开始懊恼自己的不争气了。 手机嘟嘟地又响了一声！ 李渺看了一眼不安分地躺在副驾位置上的手机，这时它再一次嘟嘟地响了起来。 直到李渺终于忍受不了好奇心，犹豫着捡起它之前，这个固执的手机在一分钟里接连响起了十七次。 李渺心想也许是那个漫不经心地调度员把其他的报警信息也转给了她，但是当她看到一连串的信息全都是“拐卖儿童”的标签以后，她这才明白那个调度员并没有做错。 等到她发现这十七条信息里地址竟然是同一条街道的时候，李渺心中甚至还短暂地燃起了结案时才有的兴奋的火花。 只不过，这地址似乎有些眼熟！ 不管了！ 再一次扔下了手机之后，李渺驾驶着这辆与显眼完全没有关系的轿车，飞也似地朝着报警地点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