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婉对句显才
学堂里，石先生正讲得起劲，陆游和陆过这一对堂兄堂弟的眼皮都撑不住了，昏昏入睡。石先生敲醒了坐在前排的陆游，摇了摇头，教训他说：“眼皮堕地，难观孔子之书。”陆游揉揉眼睛，随口应答：“呵欠连天，要做周公之梦。”众人哄然大笑。 石先生一听，对得还挺工整的，心中暗喜。于是想考考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嗯，对得不错。但上课就要有上课的纪律，如果能把我的下一副对子也能对出来，我就不处罚你们两个了。你们仔细听着，我的上联是：踏破磊桥三块石。限你们明天一早上课之前对出下联来。两个人的，不能重复。限期之前对不出来的，老规矩，每人鞭手背五十下。” 两人听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拆字联，意思又很联贯，可不是那么好对的。放了学后，陆游搜肠刮肚，直到吃过晚饭后，终于依样画葫芦，对出来了一对：踢倒焱字三把火。 这陆过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苦思冥想，也对不上来。于是便找陆游商量。 “先生的这副对联太绝了，我怎么也对不出来。你的对出来了吗？”陆过问。 “呵呵，我侥幸对出来了一句。踢倒焱字三把火。”陆游回答道。 “踏破磊桥三块石，踢倒焱字三把火。对得妙啊，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帮我想一句？”陆过道。 “我可是想了半天，才弄出来这么一句。哪有这么容易的啊，要不你问问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人对得上来。”于是，两人又到院子里找人。 路上恰好碰到唐婉和菊香。唐婉手中正拿着一幅刺绣。 “两位哥哥，这么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啊？” “哦，想找大哥帮忙。”陆过道。“今天我们两个打瞌睡，让石先生逮着了，罚我们对对子。对不上来的话，一人鞭五十下呢。” “是对句的事啊？”唐婉道。“可说出来给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 “你能帮我们对？你行吗？”陆过觉得不可思议。 “行不行我也不确定，你先说出来吧，我试试看。”唐婉道。 “好啊，陆游的已经对出来了。我怎么也对不上来，要是明天早上还对不出来，挨先生板子事小，在这么多同学面前丢面子事大啊。”陆过道。“唐姑娘愿意帮忙，那真是太感谢了。” “石先生出的啥对啊？”唐婉问道。 “踏破磊桥三块石。而且两人的还不能重复，得一人对一句。”陆过道。 “哦，游哥你是怎么对的？”唐婉又问陆游。 “我对的是踢倒焱字三把火。”陆游道。 “嗯，还算凑合吧。”唐婉道。 “呵呵，哈巴狗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陆过一听唐婉对陆游对句的评价，有些生气了，不屑地说，一边拉着陆游的手，“我们快走吧，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哪有这样对我们小姐说话的呢！”菊香一听自己的主子被欺负，不乐意了。 “你瞧人家这是什么德性？亏你还想帮他们对对子，依我看，就不应该理他们，让他们明天挨先生板子去。” 陆过一听菊香的话，大惊。难不成唐姑娘已经对出来了？连忙给自己扇了一个耳光，道：“你瞧我这张嘴，怎么说话的？我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望唐姑娘不要见怪。” “二哥如此作贱自己，我可不敢受。”唐婉笑道。 “婉妹要是对出来了，就请说吧。省得我们还要去找人。”陆游也笑了。 唐婉这才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刚才看了一下绣花篮子里的剪刀，又看到你们二人跑得大口出气的样子，也想出来了一句，剪破出字二重山。你们两位看看对得如何？” “踏破磊桥三块石，剪破出字二重山。妙，妙，妙。”陆游、陆过同时叹道。 “谢谢唐姑娘。下回唐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吩咐。”陆过已被唐婉彻底折服。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啊，只要二哥下回不再作贱我们就行。”唐婉笑道。 “不会有下回的了。下回谁要是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们过不去。”陆过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陆游也点头示意。 第二日上午的课堂上。石先生问道：“昨天我出的对，你们两个对出来了吗？” “先生，我对的是‘踢倒焱字三把火’。”陆游答道。 “嗯，”石先生捏了捏颔下的胡须，“还行，陆过，你对的呢？” “先生，我也对出来了。我对的是‘剪破出字二重山’。”陆过得意洋洋地答道。他满以为也会得到先生的一顿表扬。 没想到先生一听，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确定这对子是你对的吗？” “回先生的话，是我对的。”陆过当然不敢说出来这是唐婉帮他对的，这个要是让大家知道了，那洋相不就出大了吗？ “可我怎么觉得这对子好像出自一个妇人之手呢？如果是男子汉的话，应该是用‘劈’字、‘砍’字，而不是用‘剪’字的啊，你快说实话，这是谁对的？”先生追问道。 众人恍然大悟。陆过一见露馅了，只好将实情相告。 “嗯，不简单啦！一个女孩子家，能有如此咏絮之才！”先生接着叹道。“唉，可惜了。她若是男儿身的话，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可估量。”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陆过请唐婉作对的事一下子就传遍了陆府。连老奶奶老太太都知道了。在唐氏、陆过的母亲沈冬青给她来请安的时候，老奶奶提起了这个话题。 “过儿他妈，这过儿是怎么回事啊？我听说他在学堂里不好好读书，竟然让一个女孩替他作对，还让先生识破了，出此大洋相。有这么回事吗？” “母亲教训的是，这小畜生平时读书就吊儿郎当的，爱耍小聪明。孩儿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沈夫人一脸的尴尬。 “唉，不懂却要装懂，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太太话锋一转，对唐氏说：“这个唐姑娘真有那么厉害吗？这么难的对，天天捧个书本读书的男孩子都对不出来，她居然轻易地对出来了。这聪明啊，我看不在陆游之下。” 唐氏一听老夫人在夸奖唐婉，脸上是特别的有光。但在沈夫人面前不能得意忘形，便谦虚地说：“那是娘过奖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读那么多的书干什么啊？又不能恩科及第、光宗耀祖的。识得自己名字，能在家相夫教子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