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皇帝之苦

    房师雄死了，他的死使得他的集团因为内部的权力斗争而解体。一切道义与理想在血淋淋的权力斗争面前是无用的。在面对权力斗争时，有时亲兄弟也会互相残杀，更何况是房师雄手下其心各异的将领。这个问题郝连璟也是很清楚的，郝连珏虽然给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但是郝连璟那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以及他的处境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因此郝连璟作出的决定是少发言，对于朝政做一个沉默的人，与此同时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于家庭之中，他亲自教导郝连宗真读书识字，骑马射箭却紧锁府门，不与朝中官员来往，就算是王北辰这样认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也没有过多的交集。

    对于哥哥的做法，郝连珏明白他这是要自己不生疑，但是郝连珏内心其实觉得自己对不起哥哥。皇帝谁都想做，但是皇位只有一个。结好各部贵族虽然也可以说是郝连珏的策略，作为巩固在大燕的地位的策略，但是他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各部贵族会让他直接越过他哥哥当上皇帝，使得哥哥与皇位失之交臂。这件事对于郝连珏来说也是他不曾想到，也是他不愿意的。虽然郝连珏不满大家把希望放在哥哥身上而忽略了自己，但是如今站在皇帝这个位置上，郝连珏只有愧疚了。他已经得到天下，可哥哥却失去天下。

    面对自己的愧疚，郝连珏想到的方法就是在一切条件下满足哥哥，让哥哥成为大燕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于越，并且让他治理朝政。同时给他增加食户，以及各种待遇。甚至郝连珏有过想法要给哥哥加九锡。但是这个想法最后只停留了一瞬间。毕竟加九锡者都是当朝权臣，往往谋朝篡位，他不可以让哥哥陷入别人这样的议论之中，而且郝连珏也要享受做皇帝的快乐。可是郝连珏给郝连璟越多，郝连璟越谨慎。郝连珏想要告诉郝连璟他想要补偿自己的愧疚。

    郝连珏也找郝连璟提过是否让郝连璟出任晋国王或者晋国主，将中原汉地的一部分划给他的晋国作为大燕藩属。这个提议被郝连璟当场拒绝，说他只是想要当大燕之臣，没有称孤道寡的心思。面对哥哥的不领情，郝连珏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的性子，哥哥爱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哥哥不愿意管理朝政，郝连珏就将朝政交给政事堂其余大臣处理，而尚书左右仆射郝连曷鲁以及郝连释鲁都是才华横溢的人，完全可以帮助郝连珏处理朝政，朝政也不会荒废。

    如今的大燕可谓人才济济，随着科举和武举的恢复以及郝连珏彰显他开科取士的诚意，如今大燕朝政各级官员各司其职。尤其是大燕王朝的皇帝郝连珏，晋王郝连璟以及宰相带头节俭之下，大燕上上下下都以节俭为准则，而且郝连珏十分注意进贤退不肖，使得大燕王朝的官员大都廉洁奉公，郝连珏也多次下诏强调廉洁的意义。面对贪污腐败的官员，郝连珏是雷厉风行，罢官下狱抄没家产是经常的事。同时对于那些政绩突出的官员，郝连珏也是大力提拔。所谓主明臣直，郝连珏身体力行，那么下级官员也是纷纷效仿。

    而且此时大燕没有可以松懈以及沉迷于享乐的空间，大燕此时也有很多敌人，西北有不臣服时常反叛的部族，西南有着一些不服从的西域国家，还有像吐延这个不怀好意的人。而大燕的南方有着实力不俗的大齐，随时会给大燕致命一击，东北还有高罗国。同时大燕内部各部王爷贵族拥兵握政，成为大燕内部最不稳定的力量。面对这些拥兵握政的藩王，郝连珏采取就是对他们部族编户齐民以加强控制，同时用高官厚禄来赎买他们手中的权力。

    在这个缓慢的削蕃过程中，一些弱小的部族已经完全归于大燕的统治之下，但是一些较强的部族，这个削蕃的过程只能一步步赖。但是郝连珏问题最大的是宇文皇后一直没有儿子，而他手下一个妃子已经生出一个儿子了。这个孩子自然成为郝连珏的长子，但是长子不是嫡子，绝对是一个严峻的问题，而郝连珏在这个儿子出生后也没有给他封爵，他的母亲地位也没有变，大燕百姓也没有体会到皇子降生而带来的喜悦。郝连珏与宇文皇后感情很深，自然希望宇文皇后的儿子将来继承他的皇位，但是在后宫之中要雨露均沾，这些妃子也是来自各个有实力的部族，不能怠慢。

    相比于郝连珏，郝连璟没有这个问题，他只有郑岚一个妻子，也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面对郑岚郝连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摆丈夫的威严而是对郑岚百般呵护。而郑岚作为大雍的公主，从小就被教育如何成为一个符合儒家标准的女性，如今也是贤妻良母，两个人在一起郝连璟就会以为自己已经拥有天下，拥有一切。夫妻俩甜蜜的生活羡煞旁人。郝连璟身边从来不缺少主动献映情的女孩，但是郝连璟从来不会正眼瞧她们一眼，也不会跟她们说上一句话。

    郝连璟虽然与皇位失之交臂，但是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而郝连珏不得不头痛在后宫之间的勾心斗角。虽然宇文皇后管理的后宫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内部的暗潮汹涌是不能避免的，谁让郝连珏有这么多的女人，而皇后只有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太子只有一个。郝连珏此时只有在宇文皇后身边才能找到一时的安慰与平静。拥有权力，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才会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信任与怀疑在一念之间。在这个靠皇帝的集权体制，郝连珏个人的作为关系到一个王朝的命运，这对于郝连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虽然有宰相可以帮助他处理政务，但是宰相是否称职取决于皇帝的眼光，而最终的决策只能是皇帝做出，当要决策的时候，郝连珏是何等的孤独。

    而此时有一个皇帝却享受着与郝连珏不同的命运，那就是郑弘。作为大雍的皇帝，西蜀地区的最高统治者，他只有一项工作学习。因为所有政务周庄和辅政大臣已经全部替他处理好了，郑弘只要盖印，写一个“可”字就行了。这个皇帝是如此的轻松也是如此的毫无自由。因为自从他即位以后周庄就将他放在皇宫之中不断学习，不然他外出，甚至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个玩的时间也没有。天天面对的是枯燥无味的经典以及一帮朝廷大臣。天天是正经危坐，周庄作为郑弘的老师将他的日程表安排的满满的，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这样的生活不知谁愿意过，但是郑弘不得不过，谁让他稚嫩的肩膀上承担着大雍复兴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