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狂野的非洲
冯医生点了点头,苦笑着说:“我在加蓬这一年,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疾病快赶上我前几十年见过的所有病症了。” “那次我处理过一个伤员,病人左前臂一个大肿快,成熟有波动感,当时我以为是被蚊虫叮咬过之后,病人自己挠破感染的。当我的手术刀切开皮肤时,发现肿块里面竟然是四五条蛆虫在皮下蠕动,当时要不是有口罩捂着嘴,我想可能会呕吐到病人的伤口里。”冯医生慢慢说道。 “用镊子最终只夹出四条半长约1厘米的肥虫子,因为我夹那几条蛆虫的时候动作稍微用力,有半条不小心断掉了,结果就只揪出来了下半shen,上半身钻进了身体深处,就此失踪。”冯医生一脸遗憾和内疚地说道。 李慕菲等人越听越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何杉船长那么坚强的汉子听了也露出一副后怕的神色。 “还好,后来经过一个月的换药、清创,病人的伤口总算愈合了。我问此地的黑人,他们也说没见过,只听说过以前有的土人在外面晾衣服,当地的苍蝇把一种穿透力很强的卵产在衣服上,等人穿上后,卵会渗到皮肤里面逐渐变成幼虫。我想那个士兵就是遇见了这种蝇卵。”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李家神农制药公司的南非一号,”冯医生说到此处,忽然向李慕菲一鞠躬道:“这药太好用了,以前很多动完手术的病人都死于术后的炎症和感染,很多病人我明知动手术就可以治好,但就是害怕感染而畏首畏尾,自从你们公司发明了这种新药,简直就是西医学上的一场革命!听说这药是在您的指导下发明的,我代表南非的所有医生和病人感谢您!” 冯医生所说的南非一号就是青霉素,为了保密才起了这么个含糊的名字,神农制药经过数年的研制,几个月前刚刚投入生产,一下子就在世界上引起轰动,成为南非的又一项创汇产品,在国际市场上供不应求,一些国家甚至只有达官显贵才用得起。 不过做为南非政府政策倾斜的对象,这几个殖民军团的药物供应自然是优先保证,也因此一个普通的华人士兵就可以享受青霉素的治疗待遇。 李慕菲微笑着摆摆手,道:“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具体的发明和提纯制取过程都是制药公司的研究人员完成的。所谓医者父母心,在我看来,冯先生你们这些不辞辛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治病救人的医生们才是真正可敬的人。” 李慕菲一顶高帽戴在冯医生头上,让他心里舒坦,十分受用,当然李慕菲的话是发自肺腑的,现在南非的医疗技术水平排在世界前列,医疗系统较之几年前完善了许多,医生对自己的收入满意了,也更有时间专研治病救人,此时的这些医生可不像他穿越之前遍布中国的某些“白衣天使”和医生们那么心黑手辣只认钱,医术或许有所不如,医德却是高尚得多。 冯医生一高兴,打开了话匣子:“还有一次,一个士兵在外面跑步,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飞进了他的腋下,疼痛难当,于是就被送来了我的医疗室,我仔细观察发现是一只像黄蜂一样的昆虫,头钻在他的腋窝里,不知道是吸血还是做什么,就用镊子夹住,向外拔,结果犯了同样的错误,这种昆虫的腰部非常细,轻轻一碰就断掉了,而仅剩头部和上半身的虫子依然在向身体深处钻,最后我不得已,打了麻药,用手术刀剖开一个很大的口子才把虫子取出,那个士兵就因为这么一个小虫子,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 “这简直就跟中了一枪似的。”李慕菲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冯医生也不好意思再讲他自己的“医疗事故”了,笑道:“非洲这个地方,树上的蛇,水里的鱼,陆上的兽,空中的虫子都有很多能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刚来加蓬的时候,我这里几乎天天都是人满为患,后来赵长官的军团在此地时间久了,也渐渐对周围的坏境熟悉了,最近这非战斗减员才少起来。” 一干人等议论纷纷:“开荒就是辛苦啊,没伤在土著人的大刀长矛下,要是伤在这些小虫子嘴里,那该多冤啊,难怪非洲公司的殖民地士兵要开双份的工资。” “我宁可挨上一刀,也不想有几条蛆虫在自己rou里钻来钻去!”还有人感慨道。 话虽这么说,可这些海上的男人也都不会被几条小小的虫子吓怕了,第二日,心痒难耐的几名“几内亚探险队”队员又组织了“加蓬探险队”,跟着一支执行巡逻任务的士兵沿加蓬河深入内陆“考察”去了。 这次探险事先的准备倒是挺有趣的,负责带路的几个士兵为“探险队”的每个人发了一叠厚厚大大的宽边草帽。 何杉船长等人接过草帽,很是好奇地问道:“这草帽莫非是遮阳用的?一顶就够了,为何每个人发了这么多?” 那为首的尤排长笑了,他皮肤晒得黝黑,牙齿偏又白得发亮,这一笑,看起来就和本地的黑人一样:“何船长,这草帽可不是遮阳用的,进了树林你就知道,那里都见不到太阳的,这草帽啊,是用来保命的。” “保命?此话怎讲?”何船长更好奇了。 “雨林中有很多垂下的粗如儿臂的藤蔓,有时候这的确是植物,但有的时候它会突然卷曲起来缠在路过的人或动物身上,这时候你才发现原来是一条伪装的很好的蟒蛇。”尤排长解释道。 “蟒蛇一般都是无毒的,只会缠住受害者慢慢把他勒死,如果我们人数较多,这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场虚惊而已,后面跟着的伙伴会马上将蟒蛇杀死,将不幸的人解救出来,但如果树上是一条毒蛇,照着人的脑袋来上一口那就危险了。” “我这脖子上,就被毒蛇咬过一口,不过我阳气太重,阎王爷不敢收。”尤排长大笑着说,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死神站在他面前,他也谈笑自若。 “后来我们就发明了这种方法,因为军团中有一些老家是云南偏远地区的士兵,那里也有茂密的雨林,当地人走进丛林时往往多戴上几顶草帽,这样即使被毒蛇或蟒咬上,一般也是咬去最上一层的草帽,如今这个办法已经在军团流行起来了。” 李慕菲等人听了,不由得十分佩服这些殖民军团士兵的这种乐观豁达善于动脑的精神,何船长由衷地说:“我们这些海上谋生的海员,和大风大浪搏斗了一辈子,从来就没服过什么脚踩大地的人,这一路走来,在你们这两个军团的所见所闻,却让我不得不说一句,好汉子!”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南非的军人,都在为了南非强大,华人不受欺负而努力,都是好汉子!”人都是喜欢别人夸的,尤排长被何船长这么一捧,那黑黑的脸庞也泛出红光来。
加蓬号称“森林之国”,该地区面积的85%以上被森林覆盖,林木蓄积量在除了刚果河流域的其他非洲地区中首屈一指,茂密的森林一直延伸到海边的沙滩旁边,李慕菲等人几乎是一走出利伯维尔市区便发现自己被浓密的绿色所包围吞没了。 赤道线从加蓬境内横贯而过,此地一年四季无所谓旱季雨季都是一样的炎热,阳光毒辣,但当走进茂密的热带雨林便会发现这里几乎见不到蓝天,巨大的树木甚至高达30米以上,千奇百怪的植物层层叠叠将阳光遮住,低头满眼苔藓,密不透风的林中潮湿闷热,脚下到处湿滑。这里的生物种类之繁多是你在陆地上其他任何地方都见不到的:树下是不知几千年来积累的腐殖质,翻开每一块石头或腐木,都会发现密密麻麻前所未见的虫子,草丛中隐藏着各种小型哺乳动物。 有时能遇见这里的王者—非洲象,这种动物要比他们在亚洲的同类巨大得多,他们硕大的身躯就像是推土机,所经之处会将树木推dao折断,形成象道,在雨林中,最完善发达的道路网络不是人类修筑的,而是大象们千百年来建造的,无论是黑人土著还是来到这里殖民的华人都懂得利用这些小路,李慕菲他们的队伍也是沿着一条象路行进的。 树上也有各种各样的生物,讨厌然而相对无害的猴子们只是其中一种,此外还有各种鸟类,和一种戴草帽也无法防住的杀手—-豹,它们会悄无声息地伏在树上,等着不幸的猎物浑然不觉地走近树下然后一跃而下,死死咬住动物的咽喉,让受害者窒息而死,幸好在人多的时候,豹子会权衡一下彼此的实力对比然后本能地选择避让,李慕菲等人才没有遇见这种可怕的食rou动物。 水边则是野生动物最多的地方,小河马、大猩猩、野猪、象群、野牛、羚羊、还有羽毛鲜艳成群结队的水鸟,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李慕菲在短短几日内见到的动物要比自己在动物园里见到得多几十倍。 几日的见闻让李慕菲等人大开了眼界,不过有得就有失,他们也付出了不少血液的代价—每人都带着几十个蚊虫叮咬的包回到了船上,这里不比南非等地有旱季雨季之分,这里的蚊子是一年四季都在“辛勤工作”的。 船在加蓬停了几日,起航向着最终的目的地共和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