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王子血泪

    后赵太子石宣有心杀了秦公石韬，而石韬自恃受到石虎的宠爱，丝毫不把石宣放在眼里，两人矛盾日益激化，终至无法调和。

    348年，石韬在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部兴筑宣光殿，横梁长达九丈。结果此事被石宣发现，顿时暴跳如雷，认为宣字犯了自己的名讳，派人诛杀工匠，并把横梁砍断。

    石韬也很不爽，接着把横梁增长到十丈，铁了心跟石宣过不去。石宣此时对他的忍耐已达极限，对亲信杨怀、牟成和赵生说：“那小子欺人太甚，你们如果能替我把他杀掉，等我当了皇帝，就把他的采邑封给你们，石韬一死，主上一定亲自驾临哀悼，我就借这个机会，做出大事，一定可以成功！”

    杨怀等人得此承诺，一时间利欲熏心，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8月，石韬在东明观与僚属举行夜宴，石宣派杨怀等人用软梯爬到高墙之上，几人同时举弓，数支长箭直穿石韬的肚子，五脏六腑都挂出来了。眼见大功告成，几人抛下凶器，仓惶逃跑。

    第二天，石宣假装悲伤地进宫把消息报给石虎，石虎万分悲痛，当场哭晕，过很久才悠悠醒来，原本打算亲自前往石韬的府第主持丧礼，但最高监察长李农劝他：“谋害秦公的凶手，还不知道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或他们仍然还在京师，御驾不应该轻率出动。”石虎深以为然，于是在严密戒备之下登上太武殿，就地举行了丧礼。

    石宣很快也石韬的灵堂祭拜，但他不哭也就罢了，嘴里居然还冷笑不止，并让人掀开了被单，确认尸体是石韬无疑，然后才大笑而去，接着下令逮捕了最高统帅府机要军事参议官郑靖、尹武等人，准备指控他们谋杀了自己的主子。

    此事被石虎的眼线获悉，由此怀疑凶手正是石宣，打算召见他，又怕他不肯进宫，于是诈称其母杜珠哀伤过度，性命垂危。石宣还不知道石虎怀疑自己，毫无防备地进宫朝见，结果遭到软禁。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几天后便有人声称知道内幕，并上疏揭发，石虎于是下令逮捕相关犯罪嫌疑人，杨怀和牟成早已识相地逃走，只捉到了赵生，在好一番威逼利诱之下，赵生终于把实情和盘托出。

    真相大白，与石虎猜测并无太大出入，石虎瞬间火冒三丈，让人把石宣囚禁在草席库，拿铁环锁住了他的下巴，当拿起杀害石韬的弓箭，舐着上面的血，不禁想起昔日那些欢乐的时光，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震彻宫殿。

    这时佛图澄竭力劝石虎：“石韬和石宣都是陛下的儿子，而今为了石韬而杀石宣，是祸上加祸，陛下如果用慈爱的心，宽恕石宣，福气还可能长久，如果一定诛杀，石宣必会变成彗星扫除邺城的宫殿！”

    石虎以前对佛图澄几乎是言听计从，但这件事显然是执意按自己的心意来了，盛怒之下决心对石宣处以极刑。

    在邺城之北，用木柴堆成高台，在上面设立木架，架子上安装有辘轳，垂下绳索，一张长梯靠在柴堆之旁，然后把石宣押解到梯子下面。

    石宣的下巴被穿之后，已经不敢用力说话，可面对眼前的阵仗，还是强忍着巨痛，向远处的石虎高声求救，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可惜石虎已是王巴吃秤砣，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石韬的亲信宦官郝稚和刘霸负责拔掉石宣的头发，在没有任麻醉的情况下把他的头发像拔鸡毛一样拔光，个中疼痛也只有当事人能够体会了，但从其震耳欲聋的哭声中不难得知，这滋味显然要比穿下巴还要酸爽得多。

    刘霸估计受不了他这种惨叫，当机立断地拔掉了他的舌头，然后牵着他登上长梯，郝稚再把绳子穿过他的下巴，由辘轳将他绞上柴堆。

    此时已几乎昏厥的石宣以为接下来一把火，自己就能解脱了，可惜他还是太天真，论起残暴，他可远远比不上他的父亲，当看到刘霸手里那明晃晃的斧头时，石宣终于醒悟，自己还是太嫩了点。

    就在柴堆之上，刘霸用利斧砍断了石宣的双手双脚，又挖出了他的眼珠，剖开小腹，让其肠胃自由下坠，然后再从四面纵火，烈焰浓烟，直冲云霄，已经濒死的石宣最后竟是被活活烧死。

    石虎率领嫔妃昭仪以下美女数千人，就在铜雀台上目睹了整个过程，一直等到火完全熄灭之后，才失魂落魄地下台，然后下令把灰烬分别撒到各城门的十字路口，又杀掉石宣的妻妾儿子九人。

    石宣有个小儿子才刚学会走路，石虎一向疼爱这个小孙子，抱着他不住地哭泣，打算赦免，高官们恐怕留下后患，从石虎怀里强行把小孩夺走诛杀，石虎再暴虐成性，终究也难以承受孙子惨死的刺激，几天后便病倒了。

    皇后杜珠当然也没有好果子吃，儿子惨死，她也被贬为平民，太zigong四翼禁卫队长以下300人和宦官50人，则全都被车裂的酷刑处死，东宫卫士十余万人，全体被放逐凉州。这批被放逐的卫士，不久之后竟在国内大展威风，倒是让石虎料想不到的。

    虽说出了口恶气，但石虎不得不面临重选继承人的大问题，为此，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张举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燕公石斌有战斗谋略，彭城公石遵有文采品德，就看陛下选哪一位了。”

    石虎也有同感，但仍不能最终决定，很快戎昭将军张豺也呈上了自己的意见：“燕公母亲出身贫贱，他自己也曾因犯错而被陛下打了三百鞭，彭城公与之前大逆不道的石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若是封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当太子，怕都心有余恨难消除。而且陛下两次立的太子，都因他们的母亲是贫贱的娼妓戏子出身，所以灾祸不断，如果物色一个母亲出身高贵的皇子，相信能改变这种情况，望陛下三思。”

    张豺这么说固然也有其合理的成份，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因他曾参与了讨伐汉赵的战役，并在战场上俘获了刘曜的小女儿安定公主，然后将其呈献给了石虎，这位公主不久便生了一个儿子石世，本年只有十岁。张豺以为自己与石世有这一渊源，如果能把他扶立为君，将来必定少不了好处。

    石虎听了张豺的话，感触颇深，于是正式决定立石世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