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怀揣忐忑的心回到裁缝店。

    才离开一个女孩又去见另一个女孩，心里非但没有如鱼得水般的喜悦，反而是无比的疲惫和纠结。

    “咦，怎么一天就回来了？”娟娟看见我，略有点吃惊。

    “他们还在雁湖，我想你，就先回了。”我嬉皮笑脸着，顺口就是一个谎言，现在说谎嘴都说顺了。

    “是吗？”娟娟并不全信，但心里还是挺高兴。

    “姐夫回来啦？”丁美丽闻听店子里有我的声音，从裁缝铺后面出来，她正在做饭。

    “雁湖好玩吗？雁湖是不是有很多大雁呢？雁湖大不大？”一连串的问题，她没有去过雁湖，自然非常好奇。

    “你有机会自己去玩一次不就知道啦？”娟娟笑着打断meimei的话。

    我便把以前听说的有关雁湖风景的特点，照葫芦描述了一番。

    吃完中饭，特意留在裁缝铺帮忙。我表现积极，把屋子角落里的碎布条条全部分门别类，太碎和脏的拿出去倒了，又把店堂彻底清洗了一遍，连地板也拖得干干净净。似乎这么做着事，心里的愧疚才会减轻一些。

    娟娟见我这么辛苦地把裁缝铺整理得井井有条，晚上特意早点关了门，在尚书坊熟食摊上买了一只烤鸭，一点卤大肠，回家又叫弟弟丁国平去小卖部提了几瓶啤酒，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喝酒。

    吃完饭已经十点过了，娟娟对我说：“今晚喝了酒，你就不复习了，好么？”眼睛里有点迷醉的神色。

    我当然懂她的意思。

    虽然连续两个晚上心力交瘁，被江晓娟纠缠得头都大了，不是很想要，但又觉得如果再不给予娟娟一点温存和安慰，真的实在是太对不起她，所以即便力不从心，也要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因为人比较疲倦，我只匆匆抹了一把身子，把重要的部位洗干净了，别的地方没怎么洗。娟娟几天没有碰我，偏偏兴致特别高昂，还特意留了个床头灯开着。当我翻身上床，她便清清楚楚看到我胸前有一个鲜红的唇印。

    是江晓娟悄悄留在我身上的印记……

    她瞬间冷若冰霜，一下转身把我推开，颤抖着问：“那是什么？！”

    我低头一看，脸霎间红了，又迅即变白，刚刚聚集起来的激情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

    “说啊——”娟娟的声音很小，但清晰有力。

    “那是——那是——”我结结巴巴，哪里说得出来。

    娟娟默默把自己的衣服穿好，裹紧被子，转身面朝里睡。我傻傻坐了半天，也不觉得冷，想俯身安慰娟娟，看见她已泪淌满面。

    整个晚上她都没有理我。几番想解释，甚至想把和江晓娟之间发生的事全部坦白，但话到嘴边，还是强忍回去。

    怎么说呢？虽然年纪尚轻的我尚不懂得恋人间坦白从严的道理，但还是本能地觉得如果把自己和江晓娟的事一说出来，无疑于在娟娟心里撒上一把盐，她那么纯清，不容玷污，我无法想象伤害她之后的结果。但胸前的口红印又是那么清晰，根本找不出辩解的理由。

    所以，一个晚上就只有在冷漠中度过。

    天刚亮，娟娟一个人默默穿衣起床，也没和我说话，直接到裁缝店去了。

    我经历一夜自责，刚有些迷糊想睡，恍惚间动作也比较迟钝，想叫住娟娟，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

    干脆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下午，连中饭也没有吃。

    快到小夜班接班的时间，我才起来。上班路上，特意骑车绕道裁缝店，店里客人很多，在店外喊了声：“我上班去了。”娟娟没吱声，继续忙着，连头都没抬一下，倒是丁美丽关切地问：“姐夫吃中饭没有啊？”

    “吃了。”我随口应了声，便往化工厂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