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不跳脱衣舞
颠簸一个多小时，到魏塘镇，在车站门口，崔二愣对着偌大的街镇发呆：魏塘那么大，娘们现都在哪呢？还是巧月聪明，说到影剧院问下不就知道了吗？咱团里娘们这么招摇，一问一个准。 其实方法很简单，只不过崔二愣经过彻夜折腾，又被狗日的屠户拍了几掌，整个脑壳都是昏的。 影剧院很好找，随便一问就问到了，确实气派，和横河镇礼堂比，天上地下。 因为是下午，影剧院大门紧闭，旁边宣传栏里张贴着很多海报，姹紫嫣红，崔二愣和巧月被吸引过去，巧月瞟一眼就蒙住脸，惊呼：“这都啥啊？” 的确，海报上那些娘们也忒露多了些，甚至，有些几乎都没穿衣服。 正诧异这都是哪来的娘们？一位捡垃圾的大爷过来，见两人在宣传栏前徘徊，挺纳闷，崔二愣是个后生倒好理解，但那小娘们也跟着瞅就稀罕了，不由嘀咕了句：“想看晚上看。” 也没说明白晚上是来影剧院看还是在家看？ 崔二愣有些窘迫，赶紧要拉巧月离开，巧月说等等，不正好打听下娘们的下落吗？遂满脸带笑问：“大爷，向您打听个事，您知道昨晚演出的歌舞团在哪歇脚吗？” 大爷疑惑：“打听这干嘛？”崔二愣陪笑：“我俩也是歌舞团的，和她们走散了。”大爷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样，咋不早说？影剧院有专为剧团住宿的招待所，喏，就在那，转到背面即是。”大爷热心指点，等他们谢过转身，使劲瞅了眼巧月的背影，又掉过头瞅宣传栏里光屁股的娘们…… 绕到影剧院背面，找到招待所，一进门，发现满院子娘们一脸怨气坐着。 崔二愣急问吴红到底出啥事啦？吴红见崔二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惊诧地反问你出了啥事？崔二愣说我没事，先赶紧说歌舞团的事。 吴红还没来得及开腔，苗青青摔着脸色骂咧咧：“这是个啥破地方？观众像狗屎！影剧院一点道理都不讲！”杏儿说：“你还有脸埋怨，若不是你当场罢演把事闹得不可收场，也不至于拿不到钱。”苗青青马上嚷嚷：“你还说我？那你为啥不脱光了上去啊？” 吴红厉声喝：“你俩说够了没？一晚上到现在都还嫌吵不够？”吴红少有发火，顿时说得娘们闷声无语，这才拉着崔二愣到门外汇报。 崔二愣问：“到底咋回事？” 吴红说：我们到魏塘镇后，本来啥事都挺好，影剧院气派，卖的票也多，但谁知道来看演出的大都是乡镇企业打工的单身汉，看了大半场，底下观众忽然咋呼呼嚷起来要看脱衣舞，说你们光穿着衣服跳有啥看头啊？都说三水的娘们水灵，那就脱了让咱看看两奶和底下那东西到底是啥水灵样……说的话真够难听的。 当时苗青青那组正在台上甩飘带，底下人一嚷嚷，秋菊和小桃立马慌了神，苗青青冲到台前对底下观众吼：“你们这些男人还要不要脸？想看女人的光身子花钱去找窑姐儿啊，凭啥只花五元钱就想看大姑娘……” “如果不是二嫂立刻冲上台拉下青青，我真不敢想后面会出啥事？”吴红叹口气说。 “那你们就这么罢演了？”崔二愣心急火燎地问。 “也不是，青青她们下来后，观众纷纷站起来喊退票，杏儿马上带着夏荷、秀秀和艳丽上去，她们特地换上夏威夷草裙，只戴着裹胸，好不容易才把观众安抚下去。” 崔二愣想够难为杏儿和夏荷她们几个…… “那应该没啥事啊！”崔二愣觉得这事处理得也没错。吴红却说：“演出完后我去拿票房分成，经理却一直冷言热讽，说你们当场骂观众砸了我们影剧院的牌子，不叫你们赔偿损失就算好了，还想拿钱，门都没有！” “那这样你就回来啦？”崔二愣怒火中烧。 “哪能啊！我知道歌舞团那些娘们都眼巴巴等着钱发出场费，苦着脸求经理，说要么少分点也成，那事也不能全怪我们，的确，我们总不能按观众的要求都脱光吧？可是经理说——” “经理说啥？” “经理说就你们这种野鸡歌舞团还装啥正经啊？你们有啥好节目？能唱能跳吗？说白了，那些个单身汉买票进场不就是为了看娘们两奶和光腚吗？光看看又不碰，有啥稀罕的？别的歌舞团来还不照样是那样啊！” 崔二愣觉得胸腔里一股火压抑不住往上冲，气得肺都要炸了。 怒冲冲就往外奔。 吴红喊：“崔团长你到哪去？” “我去找经理！” 崔二愣到影剧院找到经理办公室，本来想经理不拿钱干脆来横的！就像对待狗日的花鼓镇经理那样！怒气冲冲踹开门，却突然发现经理是个娘们！ 三十来岁，挺胖，胸前鼓鼓像衣服里塞了两个皮球。 到嘴边的狠话强咽了回去，换个口气和女经理好生谈：“经理你好，我是三水歌舞团团长崔二愣，昨天碰巧有事不在，听说我们演员不识大体把观众给得罪了，所以特地亲自来陪个礼道个歉！” 女经理不屑地瞥瞥崔二愣，傲慢地说：“道歉倒不必了，你把剧团拉回去吧，就你们这样的也敢出来跑场？” 崔二愣说：“经理批评的是！虚心接受，不过您看那帮娘们出来也挺不容易的，能不能把票房分成给我们结了？” 女经理勃然大怒：“还想要钱？那损失了我们影剧院的声誉咋整？” 崔二愣强压着火气和女经理商量：“您看，不管咋说十几个娘们也是辛辛苦苦跳了一晚上，能不能——”见女经理无动于衷，崔二愣心一横，说：“要不您就给两成也行！” 女经理忽然笑了：“好小子！你倒是为了钱啥软话都能说，但我啥人没见过啊，就凭你？哼！”女经理坐到办公椅上晃起腿，乜斜了崔二愣一眼：“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咋样道歉？” 崔二愣突然双膝跪到女经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