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长痛,短痛,阵痛
哈哈哈从响起的一刻开始,巡按府内的笑声就没断过,直到陈世良满面红光的出现在客厅,口中依然大笑不止,象是疯了一样。 陈大人,末将尽管心中鄙夷,可祖大焕却也不敢失了礼数,不说对方的权威身份,可辽西明年是死是活,还得着落在这人身上呢,他又岂敢轻忽 好,很好,祖参将,你来之前,可有往京城传信见到祖大焕,想到了另一桩大事,陈某人这才止住了笑声,捻着胡须,一表从容之sè。 恍惚间,祖大焕象是看到了那个初来辽东,春风得意的陈进士,那个时候,陈世良也是一般的潇洒从容,一般的傲气内敛却又气魄凌人。 出了这等惨事,末将一时间也是慌了神,哪里又顾得上再说,按规矩,这等事也应该先报往辽阳,然后再由大人您或者上表京城,请求赈济吧 祖大焕确实慌了神,不过倒还记得规矩,哪怕是边镇,可武将又哪里有资格给天子上表,总是要巡抚或者其他文官出面的,接收朝廷赈济的时候,当然也是后者接收。 糊涂这是何等时候又是何等大事事急从权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陈世良面sè一凝,怫然不悦道:辽东事,乃是关乎天下兴衰,社稷安危的要紧事,实是重中之重,朝中大员们早一刻得到消息,就能早一点做出应对,你怎么就不懂呢 末槽知罪。祖大焕有些茫然,辽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而且,这又有什么好应对的 算了,此事须怪不得你,是本官疏忽了,没有顾虑在先陈世良一脸沉痛的说道。 祖大焕更加无语,你顾虑在先难道你还能夜观天象,预测这场大灾不成你以为你是戏文里的诸葛武侯啊这里就咱们三个人,陈大人你就别表演了好吧,事态紧急啊 不过也是无妨。陈世良猛一抬头,脸上神采飞扬,他一抖袍袖,高声吩咐道:来呀,笔墨伺候,然后把那只信鸽也准备下了,本官要飞鸽传书给京城,让大人们早做应对。 是。老爷。陈胜猫着腰,一路小跑的去了。 ,大人,赈济朝廷会拨来吧 祖大焕识得几个字,陈世良写信的时候,他也偷眼瞄了一眼。看得出来,陈世良确实很急,信上也没有长篇大论,颇为言简意垓,可直至落款画押,祖大焕也没找到他期盼的那两个字,最后只好鼓起勇气,向对方询问了。 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有什么可急的等朝廷有了动议之后,再行上表不迟。陈世良摆摆手,冷声道:为天下苍生计,为今之大计乃是锄jiān,jiān佞不除,天下怎能安泰赈济之类的,等日后再议吧。 可是大人祖大焕急了,他功利心虽重,可终究还是个人,别的地方会怎么样他不清楚。也无暇去想,可若是没有朝廷的赈济,辽西明年会如何,他却一清二楚。 就算以他祖家的家业,明年也得勒紧肚皮,何况普通军户饿殍满地,十室九空,那是必然会出现的景象。 原本倒也不至于此,可去年冬天以来,京畿针对辽东的禁运影响极大,辽西虽然和士大夫同一阵营,可却也没有例外。 因此,哪怕是辽西将门,今年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全指着秋收之后能有所缓解,可结果却是 祖参将,圣人云:君子当轻身重义,今有佞臣在朝,méng蔽天子,行了诸多倒行逆施之举,致使天下怨声鼎沸,民不聊生,锄jiān才是大义所在陈世良一脸肃穆,语重心长的说道:古往今来,多少仁人义士为这一个义。字,抛头颅,洒热血,先贤英灵不远,我等又岂能落于其后百姓受的教化少,因此可能没法理解,可你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国家大计,辽东百姓的阵痛是有必要的,他们的牺牲将会标榜青史,这还不够吗 祖大焕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他早就知道士人无耻,可他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无耻到这个程度。 录去那些义不义的混账话,陈世良的观点很明确,那就是谢宏不倒,就不会有一粒粮食送来辽东,哪怕是成千上万的人饿死在眼前,士人们也会视而不见。 可这有用吗 虽然如今辽东大部都被乌云所笼罩,可冰雹毕竟还没落下来,辽东其他地方到底会不会步辽西的后尘,也是未知之数。而且,就算辽东真的颗粒无收,以那个谢宏的神奇,没准儿又会从哪里搞来粮食也未可知。 总之,就是辽东其他地方到底会是怎么个收场,现在还不能确定,可辽西的惨祸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没有赈济的话,辽西军民必死无疑 阵痛阵看你娘人要是都死光了,还痛个屁啊 名留青史为国家大计牺牲去你妈的说的这么好听,怎么不见你们这些当官的去牺牲 锄jiān既然那么重要,谢宏在辽东呆了这么久,也没见你陈巡按上门去骂他萝,你敢吗 老爷,信鸽准备好了,是不是陈胜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发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他也是一滞,有些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立刻传信陈世良大喜起身,将信封好递过,想了想,又嘱咐道:信鸽放出后,顺便也准备好驿马,为保万全,本官会另行修书一封,详述辽东之事。 是,老爷。 看着陈胜干脆利落的动作,陈世良微笑颌首,很是满意,等转过头再看祖大焕时笑容却是一敛,沉声道:祖参将,事情就到运里罢,在京城有消息前,你要尽量做好抚民的工作告诉他们,朝廷没有抛弃他们,只要忍忍,总有云开月出的那一刻。末将遵命。祖大焕木然拱了拱手,脸sè却是铁青一片,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出去时正好和回返的陈胜擦肩而过。 老爷,祖参将的情绪似乎祖大焕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了陈胜也是看得分明,他有些疑虑皱了皱眉: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哼,能有什么麻烦陈世良冷哼道:不过是个不识大体的武夫罢了本来见他懂事,本官还想保他个总兵,现在看来,也许没这个必要了。 他拂袖起身,语带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些草芥之民罢了何况还是军户,难怪不识大义,随他去罢,事到如今,天意若此,别说他祖大焕,就算是那个谢宏又能翻出什么浪huā来就算他想故技重施,哼哼,朝中和江南的同道却也不是吃素的广宁,参将府。
总兵大人总兵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个中年文士疾步而走到了书房附近,更是一迭声的喊了出来,看得一边的亲兵下人个个侧目,也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居然令一舟稳重有加的张师爷如此失态。 何事惊慌韩辅放下手中的信笺,捏了捏眉心,很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东家,不好了辽西大灾进了书房,张师爷顾不上行礼,气喘吁吁的禀报道。 冰雹这么大规模的冰雹耐着xg子听到一半,韩辅也是悚然大惊,豁然起身,惊疑不定的反问了一声。 不敢欺瞒东家,而且,恶劣天气还没结束据辽阳急报,如今辽中辽南一带都是乌云密布,很可能也会 糟糕,今年屯的田,岂不是即便正在七月,可韩辅还是出了一身大汗,疾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看,却见广宁上空也不复日前的晴朗,很有些y沉的意味。 正是,辽北这边似乎也不乐观实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灾啊。张师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会儿哪是慨叹的时候,韩辅急问道:巡抚衙门呢巡抚衙门有没有传命令过来 巡抚衙门如今已经迁去了金州,而巡抚大人眼下可能还在海上,哪里又会有什么命令不知为何,张师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y测测的。 唉,这,这可如何是好尽管时日尚短,可不知不觉中,韩辅也习惯了依赖巡抚衙门,不是他没主意,只是后者确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东家,这种时候,您还是要早谋己身呐 你说什么韩辅愕然相顾。 东家,京城日前已经有了消息,蓟镇总兵温和上表请辞,并且推荐您为继任,据说是辽东巡抚的主意,可是,您想想,若是您真的,那岂不是就成了jiān佞一党日后 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韩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东家三思张师爷上前一步,指着桌子上的信笺,低喝道:朝中大人们的诚意,不可谓不厚,而天意已明,若非是天怒人怨,怎么会有如此大灾这是天罚那谢宏纵有再大的本事,他还能大过老天爷去 他沉声道:他已是覆亡在即,东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呐莫要因为犹豫,导致日后追悔莫及,遗恨终生啊 张师爷,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韩辅这段日子一直为此烦恼,可始终下不了决断,如今虽然张师爷说的字字在理,可他还是没办法立决。 那学生就先告退了。转过身时,张师爷嘴角lu出了一丝冷笑,一个粗鄙武夫,终究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掌握,而有了这项功劳,自己这个秀才的功名八成也要升一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