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ny番外第十九章
塞鲁特带领着身后数千被放逐的族人踏上了这片红土地。头顶日头正中，毒辣的日光让这群半人马汗流不止。塞鲁特转身奔驰，跑到长长的队伍中间，大声喊道：“大家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赤湖了，我们在湖边扎营休息！” 听到这句话，因赶路而疲惫不堪的族人们纷纷抬起头来，露出了渴望的神色。走在前面的族人纷纷打起精神，驮着重重的包裹奋力前行。 三天以前，半人马铁蹄氏族突袭了西岸草原的伏都教巢xue，杀死了许多利用同族进行血祭仪式的邪教徒。而大量信奉伏都教的半人马也被集中起来后，驱逐出了西岸草原。塞鲁特原本是伏都教的祭司之一，但由于他提前获知了铁蹄氏族的行动，早早地就置身事外，因此得以逃过一劫。 原本他是可以通知其他祭司的，不过他最近遇到了一个机遇，一个庞大的势力招揽了他。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伏都教，带领着被放逐的族人准备进行那个势力给他的任务——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将目光投向东边的混乱高地，那里只要够强大，就可以拥有一块领地，甚至整个混乱高地。而他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半人马无论老幼，无论男女都是好战的战士。这约摸四千人的队伍，就算放在整个部落，都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虽然这些人并没有真正认可他为首领，但在所有人都迷茫的时候，他站出来夺走了指挥权。只要之后做出成绩，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首领。而他的目标就是赤湖城。 混乱高地只有一座城，坐落在红山与利刃山中间，赤湖旁边的赤湖城就是混乱高地的主城。这座城背靠赤湖，附近有大量的耕地，约有数十万兽人居住在这一带。只是连年战争下来，许多耕地都已经荒芜。 一个多小时后，塞鲁特和族人终于看到了宽阔的赤湖。微风吹动湖面，微微漾动的湖水透出了湖底的颜色。赤湖源于红山，数道小溪汇聚成红河，不断冲击之下，终于在山脚冲出了一片水泊。不过红河也将红山上的红土带了下来，使得赤湖的湖底也变成了红色。虽然混乱高地的土质都是红土，不过往下挖个七八米就是砂石带，但赤湖最深处十余米，最浅处也有四五米，湖底都是淤积的红土。 湖的对岸就是赤湖城，塞鲁特踏上码头，眺望着湖对岸。 ………………………………………… 傍晚，艾文在矮人匠师特瑞姆的陪同下摇摇晃晃地回到了酒馆中。两人在特瑞姆的铁匠铺中交流实验了一下午，连晚饭都忘了吃。在艾文感到饥饿时，两人才醒悟过来，特瑞姆忙招待艾文在家中用餐。特瑞姆的妻子是个不错的女人，在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而且贤良淑德，是矮人之中少有的厨艺高超的人。 这一顿饭吃的艾文胃口大开，一根一米长的长棍面包就着三碗蘑菇浓汤和三串烤香肠全部吃了下去。不仅如此，一整桶矮人自酿的全麦啤酒也被两人喝了个一干二净。走在去往酒馆的路上时，两人都东摇西晃的，要不是路边的卫兵指引着道路，只怕走到明早都走不到酒馆。 将艾文送到之后，特瑞姆就在卫兵的护送下回家了。特瑞姆是这座城里唯一的铁匠，也是灰须矮人铁匠大师罗杰的弟子，其地位并不比执政官低，在军中的人缘还要高于执政官诺兹。 矮人的制度中，技术人员的地位一向非常高，甚至高过了一些官员。但这座石头堡是一座屯兵要塞，城市的最高首领执政官的地位要高于一般的矮人城市的执政官。据说诺兹是灰须皇族的旁支，年轻时才华横溢，现在属于大王子一派。 而特瑞姆的师傅罗杰则是灰须矮人唯一一位铁匠大师，在整个盖亚大陆，铁匠大师仅有五位，其中有三位都是矮人。因为其铁匠大师的身份，罗杰在灰须矮人之中地位极高，仅次于矮人王。不过罗杰一心想要仅靠锻造就打造出传奇武器，突破铁匠大师这个境界，成为神匠。因此从来也不过问灰须矮人的内政，就连自己的弟子也很少去管。 特瑞姆和艾文约定，在这里休息一晚后，明日中午上路前往矮人王城熔岩堡垒。罗杰大师从开始挑战锻造传奇武器，到现在已经失败了数十次，特瑞姆很担心师傅继续这样失败下去会失去信心，最后彻底失去成为神匠的资格。 他认为艾文带来的炒钢法和灌钢法可以有效地提升钢铁的质地，也许可以为罗杰大师带来一些帮助。而且艾文有许多奇思妙想，就算罗杰大师并没有受困于材料的质地，或许也能从艾文这里得到一些启迪。 酒馆的大厅里点着微弱的灯光，艾文穿过大厅来到后院，这里有一口井，据说井水十分清冽。喝了那么多酒后，来到这里莫名有些口渴。艾文笨拙地cao作着吊桶，好半天才打上一桶水来。正准备拿瓢舀一瓢喝下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人走来。 “这么晚才回来啊？”艾格丽娜掀开了门帘走了出来，“想不到你还真的懂炼钢术，只是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战争氏族有精通冶炼锻造的铁匠呢？莫非你是无师自通的？” “怎么说呢，你也许知道我之前住在竞技场里。”艾文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狗头人铁匠，这些其实都是他教我的。今天情况紧急，而且在我们出逃的时候他就死了，所以我就冒认了一下。” “真的是这样吗？”艾格丽娜狡黠一笑，看到艾文准备说话，抢先说道：“就当是真的吧！”艾文一下子就郁闷了：“什么叫就当是真的！本来就是真的嘛！” “好啦好啦，别解释了，我又没说不信你。”艾格丽娜踮起脚尖，拍了拍艾文的肩膀，装作理解和安慰的样子，虽然这样反倒让艾文更郁闷了。 说完，艾格丽娜收起笑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半月，叹了一口气。艾文好奇地望了望她，问道：“你为啥叹气呢？有什么烦心事么？” “没有哦，只是有点想念家乡了。”艾格丽娜走到井口坐下，捧起吊桶里的井水喝下。在这皎洁的月光照耀之下，是如此的美丽。艾文痴痴地望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我离开家乡那天，月亮是圆的。得知你的消息的那一晚，月亮已经只有一半了。找到你的踪迹那天，正好是红山集会那一晚，天上只有一弯月牙。到了今天，又变成了半月。月亮总是变来变去的，周而复始，残月总是多过满月。人也是一样啊，离别总是多于相聚。”艾格丽娜仰望着月亮，诉说着思念。 “我的故乡是一片大草原，我父亲是狼骑兵首领。小时候，父亲总是带着男孩子们出去狩猎，晚上很晚才回家，不过每次都会带来丰厚的猎物。父亲出去时，母亲总是会拿出父亲的衣服来缝缝补补，哪怕针脚早已密密麻麻。那时候我总是期盼着能够出去冒险，骑着狼在风中奔驰，母亲却说女孩子不能太强壮，会嫁不出去的。现在我达成愿望了，却很想回到那时候，躺在母亲的腿上，看着她缝缝补补，听她抱怨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等着父亲扛着野猪回家来。”艾格丽娜说着，抬头看着艾文。“我是不是很奇怪？小时候总想着快些长大，长大了又想回到小时候。” 艾文沉默不语，他并非没有童年，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被母亲抱在怀里，听母亲讲述战争氏族的历史，部落的传奇勇士们的故事。那时候父亲总是忙于工作，他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管理一个庞大的领地对他来说太过艰难。不过只要父亲回到家，总会来看看自己，有时会带着点艾伦帝国那边的糖果，是从走私商手里收缴的。 艾文走了过去，举起吊桶直接仰起浇下。冰凉的感觉压下了伤感，他随地坐下，拿起旁边挂着的一块毛巾擦了擦身上。笑着说：“不奇怪啊，有时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今晚夜色不错，我们来聊一聊吧。我对你们氏族的隐居地很感兴趣，那是一块什么样的土地啊？” “你肯定猜不到在哪里，我小时候一直以为那是一片大草原。成为萨满学徒后，我偷偷去大萨满的房间看了看世界地图，想要找到家乡的位置。那时候我以为我在西岸草原，因为部落的领地里只有这一片草原。后来我才发现，这里根本算不上大草原，草原的面积还没有赤湖大。外面就是群山峻岭，草原被群山围住。虽然我从那里出来了，不过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搞清楚故乡到底在哪里。”艾格丽娜笑着介绍着她的故乡，“也许只有大萨满才知道吧，我们出入都是靠神术，只有大批军队出动，大萨满才会带领他们走出故乡。只是很多地方会用到传送阵，因此就算是走过一次那条道路的人，也不知道故乡的具体位置。” 一夜休整之后，半人马们恢复了体力。塞鲁特与亲信开始动员他们一同进攻赤湖城，许多好战的半人马都同意了。失去了故乡的半人马们陷入了迷茫之中，只要能够有事做，他们都愿意去做。更何况塞鲁特等人一开始就拿出了官职和财富来诱惑他们。 在吃过午饭之后，塞鲁特将愿意攻城的人集中在一起，然后召开了一次动员会。所有的被放逐的人马全都集中在营地中间，密密麻麻的人群声势浩大。 “就在刚才，我们吃光了最后的粮食！”塞鲁特话一出口就石破天惊，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塞鲁特看到这一幕，满意地一笑，然后迅速收敛起来，继续说道：“如果找不到粮食，我们就会在这个荒凉的地方饿死！可是该怎么办呢？我们半人马并不会打渔，混乱高地也没有足够的猎物。我们该去哪里找食物？” “有人向我建言，说我们不如去投靠混乱高地的领主吧！”这句话说完，下面的许多人都窃窃私语，看这架势，认同这句话的人不在少数。塞鲁特怒吼一声：“说这句话的人，忘记了半人马的荣誉！在部落，虽然兽人是统领，但兽人也只能管好自己而已！半人马的事，半人马自己做主！我们是如此强大，为什么要去投靠一个弱者！？” “这里是混乱高地，只要有实力，都能在这里称王称霸！兽人可以，我们半人马也可以！粮草没有了，我们去赤湖城里抢！住处没有了，赤湖城里多得是！但这些东西只能由我们自己去抢，去夺！而不能去求，去要！”塞鲁特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半人马们！就在湖的对岸，我们想要得东西就在湖的对岸！是勇士就跟着我去抢！抢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吧！” 说完，他举起长矛指向赤湖城的方向，身后的半人马早已蓄势待发，看到指令立刻飞奔而出。受到他们的影响，一些早先还在犹豫不定的半人马纷纷跟着一起冲了出去，只有少数的老弱病残留在原地。 ………………………………………… 日至正中时，艾文才从宿醉之中醒来。他头痛欲裂，心中暗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昨晚的事情他记得一些，在月色下和艾格丽娜聊了很多事。有关她的故乡，或是彼此童年的趣事。一开始还很正常，但在酒劲儿发作时，艾文的行动就开始有些失控了。 他记得最羞耻的一件事就是在井边跳舞，不是兽人传统的舞蹈，而是撒酒疯般的乱舞。然后他记得自己一下子趴在一棵榆树边狂吐不止，一边吐还一边唱着歌，结果不少秽物都呛进了气管里，又咳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