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赦免

    “为什么？为什么你最后还是背叛了人类？明明你是艾欧尼亚所有人类崇拜的大英雄，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风歇斯底里的质问令伊莉丝心神恍惚，那一刹那她好像又回到了昔日的村子，接受村民们的爱戴与敬重。

    仅仅是一瞬，她的眸子又变得冷酷无情，满是对叶风言论的不屑与嘲弄。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伊莉丝神情淡漠地昂着头颅，眼神尽是对叶风的藐视。

    是啊，那又如何？过往的荣耀转瞬即逝，伊莉丝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恶魔。要想让一个真正的恶魔回头，谈何容易？

    叶风被伊莉丝的话语给难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

    对了，以索拉卡仁慈的心性，如果让她知晓伊莉丝是蕾娜，说不定会想方设法替伊莉丝找到变回人类的方法！

    想到这里，叶风的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组织了下语言，激动道:“如果索拉卡大人她知晓你蕾娜的身份，只要你不再作恶，说不定会网开一面，想办法将你变回人类！”

    瞳孔渐渐微缩，伊莉丝的面目逐渐因为心里的扭曲变得异常狰狞。她鄙夷地凝视叶风，讥讽道:“网开一面？我伊莉丝可不需要一个人类对我网开一面，需要被网开一面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为什么你就是执迷不悟呢？明明你一开始根本就不想成为恶魔的，为何最后还是选择堕落？你还有机会，相信我！”

    叶风实在不忍心伊莉丝继续这么一错再错，他要实现他的诺言，纵然再难他也要将她从恶魔重新变回人类！

    伊莉丝好似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肆意地狂笑着。她的笑也成功引起了叶风对她的不满，不过这正是她想看见的。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叶风，你太天真了，想动摇我伊莉丝？根本不可能！”

    说着说着，伊莉丝又大笑了起来，无情地嘲讽着叶风。

    叶风只感觉伊莉丝的嘲弄就像是在扇他的耳光，尽管并不是真的，他的脸还是产生了火辣辣的错觉。

    “我们去找索拉卡大人，伊莉丝，趁现在的你还没完全恢复暗黑魔力，或许索拉卡大人有办法让现在的你重新做回人类！”

    叶风显然并不知晓伊莉丝的魔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有了半神巅峰的实力。就算一点魔力也没有，她也不会就这么跟他去找索拉卡。

    被叶风拉扯的手臂猛然一甩，伊莉丝缓缓低下头，嘶吼道:“够了！”

    她真的无法理解叶风的脑回路，明明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为何他还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真的只是为了当初被她当玩笑的那句想要拯救她的话？

    她发誓，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愚蠢与执拗的人类！

    她突然有些讨厌眼前的男人了，因为她好不容易坚定斩断过去的心确实动摇了些许。

    好似有一颗石子在她许久未曾泛起波澜的心湖激起了不平静的涟漪……

    “伊莉丝，刚才听了你还是蕾娜时的话语，我会将其牢牢谨记于心，也希望你能重新唤起你的良善。”

    叶风还在坚持着，他天真地以为伊莉丝会回头。

    “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能不能不要在那烦我了？”

    伊莉丝的心绪已经被叶风扰得无法平静，如果是平时的她，早用魔法惩戒叶风了，哪会和他多说这么多。

    她烦躁的情绪全部写在了脸上，但叶风并没有退却，反而看到了说服她的希望。

    “伊莉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会替你向索拉卡大人求情，在成为恶魔前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全部告诉我，我会替你分担！”

    强忍着想要杀了眼前令她心烦的叶风的**，伊莉丝的身躯不住地打着颤。她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闭嘴？要不是我还想着你天赋不错，想魔化你，你以为你能安然地站在这里和我对话？”

    伊莉丝的话语令叶风后背一凉，他没想到伊莉丝失败了这么多次还想魔化他。不过也好，他也可以借此表明他的决心。

    想罢，叶风坚定道:“我决不会成为恶魔的，身为半个艾欧尼亚人，在听了蕾娜的教诲后，更不会如此！”

    伊莉丝被叶风气得嘴里时不时传出唇齿碰撞的声响，再一想到每次她魔化叶风，总是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不离不弃，她心里又多了一丝嫉妒。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于此刻迸发而出，伊莉丝宣泄起了她对命运不公安排的不满。

    “为什么你每次被魔化都会有人帮助你，而我却一个也没有？他们恐惧我、辱骂我、殴打我，对我赶尽杀绝，就因为我给他们一种阴森的幻觉？”

    伊莉丝疯癫的神情与宣泄的吼声震得叶风不知所措，心有余悸地望着她的宣泄。

    “从我沾染上魔气到我成为恶魔，没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援手！哪怕只有一个，也会让濒临绝望的我看到一丝希望！心灵长久无人慰藉，却还要承受人们的冷漠与误解，为什么我的命就没有你这么好？”

    “你根本就没有体会过我那种绝望，你也无法理解我当时是有多么得痛苦！”

    “如果没有人愿意救助你，你以为你现在还会和我在这里理论这些？你早就成为我的恶魔奴仆了！”

    在伊莉丝一连串的宣泄下，叶风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觉得伊莉丝说的很对，如果没有希维尔她们对他的支持，他怕是早在一开始就成为了真正的恶魔。

    他的性格没有伊莉丝坚韧，肯定也无法像她当初一样一个人孤立无援，却还是坚持了那么久，才不得不成为恶魔。

    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越想叶风的情绪越是低落，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除了命好，他好像各方面都完败给了她……

    看到叶风一脸挫败，伊莉丝冷冷一笑，径直撞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朝前离去。

    本以为叶风不会再烦她，伊莉丝还是听到身后传来了叶风的声音:“伊莉丝，如果你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向你伸出援手而怨恨人类，那么我愿意当那第一个向你伸出援手之人！”

    愚蠢……可笑……幼稚！

    伊莉丝快被叶风给逼疯了，她感觉她快要崩溃了。她回过身，气势汹汹地冲到叶风面前，额头顶住叶风的额头，眼睛怒视着他:“我警告你，再敢在我面前提这个话题，我直接杀了你！”

    心神一颤，叶风心生一丝畏惧，不过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他尽可能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真诚一点，双手紧紧地攥住伊莉丝的右手。在伊莉丝愕然的注视下，他真诚道:“如果可以换回你对重新做人的渴望，我愿意代替那些恐惧你、辱骂你、殴打你的人承受你的怒火，希望你能原谅他们的冷漠，也希望你能原谅你自己！”

    伊莉丝不知为何，她原本想要杀了叶风的心全被叶风的真诚给融化了。她挣扎了下，甩开了叶风的手，慌乱地偏过身子。

    “滚！”

    她真的怕了，怕被叶风给动摇。竭尽所能地想怒吼一声，但她的语气却是带着一丝压抑了许久的哭腔，柔弱无比。

    闻着伊莉丝微弱且有些许无助的语气，叶风知晓她开始动摇了。他继续道:“伊莉丝，我会陪着你度过这最大的难关，只要你肯放弃恶魔之道，纵然有人要杀你，我也会和你站在一起并保护你，直到你重新变回人类！”

    “叶风……”伊莉丝的心彻底被叶风动摇得七零八落，她很久没有体会到人类的关怀了。

    自她沾染魔气至今，这千年的时光，叶风是唯一一个愿意关怀她的人类。他不像老牧师，觉得她是邪恶的怪物，为了不让她作恶才收留她。她能感觉到，他确实发自真心地在关怀她。

    软弱的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不争气地划过她那悲痛欲绝的脆弱脸颊。

    轻柔地替伊莉丝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叶风微笑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本就濒临崩溃的边缘，再经叶风这么一说，伊莉丝彻底放纵起自己的情绪，靠在叶风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叶风默默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倾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倾诉，将她如何成为恶魔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记入了脑海。

    他暗暗心惊，如果让他经历伊莉丝所经历的一切，他恐怕会比她还要先成为恶魔。

    伊莉丝的命，真的是太不幸了……

    在一番哭泣与诉说之后，伊莉丝却是缓缓推开了叶风。她低着头颅，只有嘴角那有些病态的笑意让叶风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风忐忑地问道:“伊莉丝，你这是？”

    身形缓缓浮上空中，伊莉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叶风，眼底闪烁着病态的红芒。

    “叶风，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愿意对我伸出援手的人类，虽然我早已决定永远也不会饶恕人类对我犯下的罪行，但我愿意宽恕你！”

    听到伊莉丝不加悔改的话语，叶风有些错愕。伊莉丝刚才不是已经哭过了么？她难道不该已经愿意放弃恶魔之道了么？

    心底还抱有一丝侥幸，他瞪大双眼:“伊莉丝，别闹了，我会陪你去找寻恶魔变回人类的方法的！”

    太晚了……如果你能在我没成为恶魔前出现……如果你能在我痛恨人类之前出现……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这或许就是命吧？

    自嘲地在心底嘲讽了下自己，伊莉丝将那些被叶风扰乱的情绪全部抛诸脑后。她冷冷地俯视着下方不解的叶风，再次绽放出只属于恶魔的瘆人笑容:“叶风，成为我的亲信吧！卑微的人类不可被宽恕，但是唯独你……我愿意赦免！”

    此话一出，也是彻底崩碎了叶风心中的希望。他愕然地愣在原地，脸上闪过诸多情绪。

    困惑、难以置信、失望、痛恨……

    诸多的情绪将他吞噬，似是无底深渊，令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拯救这样一个伊莉丝。

    他费尽心思的劝说，换来的却是一个伊莉丝的赦免？

    愈想愈觉得可笑，叶风绝望地大笑了起来。

    赦免？真是可笑！

    倏地，叶风的神情瞬间变得狰狞异常，他的右手高高举起，又是猛的落下。

    啪！

    这一声清脆利落的巴掌不仅扇在了叶风的脸上，也扇在了他和伊莉丝的心头，震得两人浑身一个激灵。

    “我说过……我决不与恶魔为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