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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与此同时,因遭到母亲强烈阻止儿不得前去舞阳候府的羊徽瑜,呆在家里心中越想越憋屈,虽然她心中总是牵挂着司马师,但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做错什么,更没有和司马师有过任何越距的行为,可为什么大家都怀疑自己和司马师有苟且呢?

    想着想着她觉得呆在家里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于是便背起了竹篓、拿起了药锄离开了洛阳前往芒山采药,以此来排解自己心中的烦闷。

    当她攀到山腰上开始俯身用锄头开挖时,无意间在崖石边上发现了原本应该生长在南方的三七,这里居然也有,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山阳精舍时,司马师为了保护自己而手臂被刀刃划伤之时,自己正是用三七这种散瘀止血、消肿定痛的药草给他治疗的,当时司马师觉得好奇问自己,自己还特地和他详细解释了三七的特征。

    她走到盛开着鲜红花朵的三七花前,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它:

    “明明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之时,她的右脚因不慎被崖边的沙石所滑从而摔落山下,虽然被山边的树枝绊掉进了山体自然新城的凹洞之中,在滚落的途中被尖石撞到头部而失去了意识。

    酒宴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到了羊发身边,小声在他的耳旁嘀咕了几句,随后羊发的表情瞬间大变,这个细节被司马师、夏侯徽和夏侯玄都看在眼里。

    羊发站起身对司马懿口吻焦急的说:“启禀大将军,侄儿家中有要事,所以恳请先行携带祜弟离席回家,希望大将军不要见怪。”

    从羊发那严肃而又紧张的神情来看,司马懿也觉得这件事应当不小,于是便问道:

    “贤侄先不要急,但说无妨,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

    一想到司马家的人力和物力都很充足,羊发出于事情紧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回大将军,舍妹徽瑜今日清晨前往洛阳城北的芒山采药,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太常府已经派出了所有的人前去寻找,但至今也是一无所获,现在家母已经因此而急病了。”

    一听到羊徽瑜失踪了,司马师和夏侯玄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大变,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

    “你说什么?徽瑜姑娘失踪了?”

    说完之后他们彼此才注意到对方的反应与自己一样强烈,而坐在司马师身旁的夏侯徽此时却是面露土色,她从司马师听到羊徽瑜失踪起的反应就已经确定了,羊徽瑜在他的心里...

    司马懿也认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便对司马师说:

    “师儿,你带上家中的府兵前往芒山一代寻找,务必寻回徽瑜姑娘。”

    得到司马懿的准许之后,司马师马上转身离开了酒席前去部署,而急于担心羊徽瑜安危的夏侯玄也随即向司马懿告辞说:

    “大将军,在下也有要事去办,就此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快步冲出了大门,急急忙忙的跑回到昌陵侯府召集府中所有的府兵向芒山方向奔去,一时间芒山周边火光四起,漫山遍野都在呼唤着羊徽瑜的名字。

    出于先前曹爽所说的话,加上司马师方才的过激反应,夏侯玄隐隐感到司马师对羊徽瑜是抱有一定感情的,为了抢在他之前找到羊徽瑜,夏侯玄先他一步火速赶到了芒山。

    可是当他走过了羊徽瑜摔落山崖边,低头看了看盛开着的三七花时,却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朝着山下呼唤了几声见没有回应之后便向别去寻找了,而此时的羊徽瑜正躺在阴冷潮湿的山体凹洞之中,仍旧处于昏迷状态...

    一无所获的夏侯玄急得团团转,而此时司马师已然带人赶到了这里,为了扩大搜救范围,他特地命令手下所有的人全部都分开寻找。

    当他进过盛开着三七花的山崖边时,很快就想起了当初羊徽瑜对自己所描述过的三七花特征,这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上前详细观察了周边,结果透着火把的光芒发现了沙石上有一条不寻常的痕迹,于是先对着山下先呼唤了两声:

    “徽瑜姑娘!徽瑜姑娘你在吗?”

    山下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回应,这时夏侯玄正好经过他的身旁,便提醒他说:

    “这里我方才已经找过了,下面没有人,我们还是赶紧到其他地方去找找吧。”

    依旧俯身注视着山下的司马师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吸引住了,他头不抬的对夏侯玄说:“你先去吧,我想再看看。”

    夏侯玄觉得他是在白费功夫,与没有多余的心力和司马师啰嗦,便赶紧向其他地方寻觅。

    虽然司马师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撑自己的判断,但不知道为什么司马师就是隐隐感觉到羊徽瑜就在下面,在连续呼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开始试着向下攀岩寻找,可山体上半部分可以抓住的树枝藤蔓实在是太少了,他只能依仗自己矫健的身手,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抓着凸起的石头向下慢慢寻找,如果没有可以抓住的石块,那么他便会用自己的手在山体上挖出凹洞以支撑自己的身体,重复了多次之后他的右手五指早已是鲜血淋淋。

    终于,在大凹洞内司马师透着火把的光芒找到了倒在地上的羊徽瑜,然而还没有等他高兴太久,他同时又发现了羊徽瑜的身旁有一条毒蛇正准备爬向她的右腿。

    情急之下司马师跃进了凹洞之内用火把驱赶这条毒蛇,使得羊徽瑜获得了安全。

    他将已经全身冰冷、额头受伤的羊徽瑜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徽瑜姑娘!你没事吧!快醒醒!”

    意识薄弱的羊徽瑜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她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朦胧之中看到了司马师那张焦急万分的脸庞,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口中呢喃说道:

    “原来不止是三七花,就连你也出现了...”

    司马师见羊徽瑜还活着,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也终于露出来的笑容:

    “若不是那崖边上生长的三七花,恐怕我也没有办法找到你...”

    本来身处于这种又黑又冷的山洞内对于羊徽瑜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但不知为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躺在司马师怀中之时,所有的恐惧全都不烟消云散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刚从暴风巨浪中颠簸的一条小船,停靠到了安全的避风港之中,内心非常平静、安宁。

    可她毕竟在凹洞之中昏迷了三四个时辰,四肢和身体早已冻得发僵,司马师注意到羊徽瑜的牙齿因过度寒冷而忍不住上下打颤,赶紧脱下了自己的袍子将她包裹住:

    “此地不宜久留,况且你又有伤在身,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说罢司马师站起身走到了凹洞边,对着上面高喊着:

    “上面有人吗!我们在下面!”

    此时跟随司马师前来寻找羊徽瑜的邓艾被司马师的声音所吸引,他马上带人来到了山崖边,确定声音是从下面传来之后,他转身对身边的人说:

    “快准备绳子,师公子已经找到了徽瑜小姐了。”

    很快,夏侯玄与羊发、羊祜也陆续闻声赶来,他们焦急的等待着羊徽瑜平安无事的从下面被营救上来,等到怀抱着羊徽瑜的司马师从山下被绳子吊上来之后,所有人一齐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询问羊徽瑜的身体状况。

    而司马师却对众人回答说:

    “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羊发兄你赶紧把徽瑜带回家,注意沿途的保暖,不要让她的身体冷却下来,回府之后需要立刻找大夫给她诊治才行。”

    眼看着羊徽瑜的身上裹着的是司马师的袍子,再加上是由司马师先一步找到羊徽瑜,这让夏侯玄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他赶紧命人将更为保暖的雪貂锦裘拿了过来想要给羊徽瑜披上:

    “徽瑜姑娘,我的这件雪貂锦裘是上等品,况且你身上这件也很脏了,不如...”

    见夏侯玄将雪貂锦裘递了过来,羊徽瑜毫不犹豫的将其接了过来:

    “多谢侯爷...”

    然而还没有等夏侯玄开心太久,羊徽瑜就在羊发的搀扶之下站起身,然后将手中的雪貂锦裘递到了衣衫单薄的司马师面前,因为她此刻心中所担心的便是司马师的身体:

    “师公子您方才为了帮我取暖脱掉了自己用来御寒的袍子,现在一定很冷,赶紧将这件穿起来吧,山中的寒气很重,千万不要伤风了...”

    对于她的这个举动没有一个人能料得到,就连司马师也是一样,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夏侯玄那有如吞下黄莲一般的苦涩表情,于是他便见雪貂锦裘轻轻推了回去:

    “我不打紧的,倒是徽瑜姑娘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正需要这件雪貂锦裘,还是换上吧。”

    周遭的羊发和羊祜也这样劝羊徽瑜,可是羊徽瑜却没有听他们的:

    “我觉得身上这件挺好的,一点也不冷...”

    她随即转过身将锦裘递还给了夏侯玄:

    “多谢侯爷的好意,我有身上这件足矣。”

    夏侯玄只好伸出僵硬的右手,无比尴尬的接过了锦裘。

    为了不让羊徽瑜的身体感染疾病,之后不久羊发便和羊祜赶紧将羊徽瑜扶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羊发看着一边擦拭着羊徽瑜的头顶上已经干涸的淤血,一边用责备的口吻轻声对她说:

    “你这丫头平日里挺安分的,怎么今日做出了这样鲁莽的事情,幸亏今日运气好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如若不然的话母亲还不得伤心死...”

    面对兄长善意的责备,羊徽瑜笑着认错道:

    “好了好了,meimei知道错了。”

    就在这时,羊祜发现羊徽瑜所盖着的袍子右臂处有明显的血迹,为此他大叫道:

    “jiejie,你身上也有伤吗?”

    这可吓坏了羊发,他赶紧扭过身子将盖在羊徽瑜身上的袍子揭开,却发现袍子上沾染血迹的地方与夏侯徽的身体相比较,除了因摔落山下时被划破的衣服之外并无明显外伤,于是他感到好奇:

    “这血迹是哪里来的?”

    此时羊徽瑜心中很明白,这些血迹的主人只能有一个:

    那就是自始至终都抱着自己的司马师...

    目送羊徽瑜离开之后,夏侯玄注意到司马师的右手全部都是血,于是便问道:

    “你受伤了吗?”

    而司马师知道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有痛感传来,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

    “没什么,小伤而已...”

    在心中略怀嫉妒的同时,夏侯玄对司马师为什么能够找到羊徽瑜感到很疑惑: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徽瑜姑娘在下面的,先前我呼唤了很多次她都没有回应我。”

    对于这一点司马师并没有明说,他也似乎不愿意让夏侯玄知道自己与羊徽瑜的过往,因为在听闻羊徽瑜失踪之后,他也从夏侯玄的反应之中看得出其对羊徽瑜的重视CD,为的是以免进一步引起夏侯玄对自己的猜忌和嫉妒:

    “不过是凑巧罢了...”

    略加解释之后,他便对着身旁的邓艾说:

    “如今徽瑜姑娘已经平安无事,我们也该走了。”

    看着司马师和邓艾带人离去的背影,夏侯玄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而对此有同心如刀绞的还远不止夏侯玄一个人,夏侯徽至此毫不怀疑的肯定了一件事:

    自己的丈夫司马师和羊徽瑜之间绝非单纯的朋友关系...

    这也是夏侯徽心性从此开始扭曲的重要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