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柒回:试探病情,春华得踪
曹cao率军经白马津渡过黄河后直逼黎阳城下,刚刚立下营寨后便有传令兵快马跑向中军大帐报告:“启禀主公!河东大捷!钟繇大人与西凉军大败袁军,斩首郭援收降数千人!” 帐中诸将听后都面露喜色,曹cao也松了一口气笑道: “昔日官渡之战时我军中严重缺少马匹,多亏元常先生送来骏马数千匹,并且稳定了西方为我解了燃眉之急,当初萧何镇守关中,替高祖严把军粮关卡稳定后方最终助其获胜。今日元常为朝廷安定河东、收服西凉功劳可与之比肩。” 一解河东之忧的曹cao没有了后顾之忧,随即曹cao准备依照荀攸之策对黎阳围而不攻,然后在袁尚所率领援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荀攸认为袁尚急行军救援黎阳必定不会设防。 这个建议从军事战略角度上来说是无懈可击的,身在许都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随军出征的郭嘉得知后致信曹cao说:公达先生之策可行,不过请明公在攻陷黎阳后切不可取袁谭性命,相反的要放其逃往袁尚处,不久袁谭与袁尚必定会相争相攻,到那时再出兵可收复冀州。 曹cao依从了郭嘉的建议,在白沟设下奇兵打散了袁尚的援军后顺利攻克了黎阳城,在城破之时他嘱咐曹洪让出通往邺城的道路,放袁谭逃离,最终自以为命大的袁谭带着郭图、辛评等数十骑人马狼狈逃去,黎阳再度回到了曹cao的手中。 攻克黎阳城后曹cao再度按照郭嘉的部署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按兵不动,等待着时机。 班师回朝后不久,曹cao想起来之前借病回乡的司马懿,便遣人去成皋县令府衙询问司马懿的病况,顺便询问他何时能够前往许都赴任。 然而使者连司马懿的面儿都没有见着,只得到了其兄长司马朗的一句话: “仲达所患之风痹病况日持久并无好转,请转告司空大人恐暂时不能前去效命。” 此刻曹cao正在曹洪府上作客,听到使者这样回复后曹cao心底里并不相信,这时曹洪对曹cao说:“我听说司马懿平日里十分厌恶您,因此故意装病不肯出仕,此人心怀叵测。” 面对曹洪对司马懿的敌视,曹cao侧过脸打量着曹洪说道: “子廉,我听说你与那司马懿似乎并不是很熟悉啊,怎么对他的内心如此了解呢?” 曹洪被曹cao突然这一问弄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回答说: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但是大哥你不也说司马懿这个人不简单吗?” 曹cao看出了曹洪似乎想要置司马懿于死地,所以并没有听从曹洪的建议降罪于司马懿,而是遣人将郭嘉请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郭嘉奉命来到曹洪府上,在经过长廊之时与一位身着华丽的贵妇人擦肩而过,等到郭嘉回过头时那位贵妇人已经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了,郭嘉询问身旁领路的女婢: “不知方才那位是?” 女婢回答说:“那位正是曹洪将军迎娶不久的夫人。” 之所以郭嘉会对这位贵妇人如此在意,原因在于他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十分的眼熟。 进入正厅后郭嘉向曹cao及曹洪行礼:“郭嘉拜见司空大人、子廉将军。” 曹洪直腰双手抱拳予以回礼,曹cao则请郭嘉入座: “奉孝,我们兄弟俩就不要如此的客套了,你身体也不好就赶紧入座吧。” 入座后曹cao谈及司马懿之事,将其有可能诈病不出的担忧说与郭嘉听并询其看法: “当初有意将司马懿举荐给我的人正是奉孝,不知郭嘉认为此事的真伪如何?” 郭嘉一听便知道有人暗地里向曹cao进谗言想要害司马懿,而且曹cao的话语之中已经很明显对司马懿不信任了,沉思片刻后郭嘉笑着回答说: “要想知道这件事的真伪太简单不过了,待我明日前去成皋为您探明便是了。” 曹cao听后也笑道:“你去的话我就不担心了,不过见到司马懿后你替我带一句话...” 这时郭嘉注意到曹cao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平淡的表情下隐藏着一股阴沉的杀气: “既然他生病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他身体有恙理应在家好生修养,切不可勉强自己出门乱跑,否则落得个性命不保、客死异乡就划不来了...” 回到家后郭嘉赶紧收拾行李准备即刻赶赴成皋,怀里抱着郭奕的张凝看郭嘉的表情似乎不像平常那么轻松,便上前询问道:“奉孝哥哥,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呢?” 郭嘉回答说:“司马懿有危险了,我必须赶紧去成皋。” “危险?” 张凝并不明白他的话,郭嘉也不和她解释只是对她说: “这件事关系重大,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在收拾行李之时郭嘉无意间发现有个环形玉佩落到了地上,这个玉佩郭嘉并没有见过,他询问张凝:“怎么从没有见你将这个玉佩拿出来呢?” “这个啊,此玉佩是我在邺城时春华赠与我的,当初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跟着大哥来官渡战场,临行前春华将这个护身玉佩赠与我意在保我平安...” 说到这里张凝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春华现在怎么样了,以前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做恶梦,有好几次梦里都呢喃呼唤着‘仲达哥哥’,在她醒来后我问她这个仲达是谁她说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所以印象特别深...” 短短几句回忆之语却引起了郭嘉的在意,联想到当初张郃与司马懿交谈时提到“张春华”二字的那一刻,司马懿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变化。加之现在张凝口中张春华的多次梦中呓语中也在呼唤着司马懿的字,郭嘉终于确信了一件事... 他抱着张凝的双肩语气略显激动:“凝儿,你可知司马懿的字就是‘仲达’?” “这么说来...”张凝也意识到郭嘉话中的深意,表情尤为诧异。 他们都明白了,一直以来彼此身边的人日夜思念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许都离成皋日程很远,曹cao为了保证郭嘉的安全特地让与他关系密切的夏侯渊一同前去,然而在夏侯渊领命的同时曹cao却秘密的对他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 “如果发现司马懿是装病,就立刻将其处死...” 这件事曹cao并没有和郭嘉商量过,也不允许夏侯渊向其泄露半个字。 临行前郭嘉特地嘱咐张郃,将张凝以及两个孩子接到他家中居住以免发生意外。 当他们一路少歇的赶到成皋城后,两人直接前往县令府衙面见司马朗。 由于曹cao沿途让夏侯渊密切监视郭嘉,以至于明明深切了解曹cao派夏侯渊跟着自己的真实目的,郭嘉却根本就没有时间通知司马懿危险将至,当他踏上县衙门口的台阶时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司马懿能够过这一关。 听闻郭嘉与夏侯渊是奉了曹cao之命前来探病,司马朗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迎到门口: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还请先入馆驿歇息,待下官...” “不必了。”还未定司马朗说完,根本不理这一套的夏侯渊将其话语打断: “我等奉司空大人之命前来探视司马懿之病情,随即还要赶往许都复命。” 郭嘉知道夏侯渊的言行一定是曹cao授意的,担心中了司马朗的拖延之策才会单刀直入,见此状况郭嘉也不好说些什么,恭恭敬敬的对司马朗说: “司空大人十分关切令弟病情,烦劳县令大人带路...” 司马朗见没有办法阻拦,只好转过身领着他们二人往内堂走去。 当来到司马懿的房门口时,夏侯渊与郭嘉听到屋内有朗朗的读书声,夏侯渊一听脸色稍变,看向司马朗满脸狐疑的问道: “令弟不是得了风痹之病不能自理么?怎么我听到这读书的声音如此健朗?” 见夏侯渊已经起疑,司马朗也不惊慌而是直接伸出双手将门推开,夏侯渊与郭嘉先后踏进屋内才发现朗诵者另有其人,而司马懿则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脸色十分的虚弱。 看到有人走进屋内,年纪轻轻的朗诵者从床榻边上站起身,司马朗向郭嘉、夏侯渊介绍说:“此乃我家四弟司马馗,因为仲达平日里酷爱读书,如今卧榻在床不能起身,所以我才会让季达每日在他耳畔为其诵读《春秋》、《战国策》等书籍。” 司马馗向郭嘉、夏侯渊恭恭敬敬的行礼后便低头退出屋外,一旁的郭嘉看夏侯渊脸上的疑云渐消,也不多说什么便微微迈动步子走到司马懿的床榻边坐下,仔细打量着这个双眼微闭、脸色苍白的带病之人,叹了口气对司马懿说:
“上次我们见面时你还那么的精神,没想到数日不见你竟然变成这样了。” 说着郭嘉侧目用余光看了看站在他身后右手紧紧握着剑柄的夏侯渊: “司空大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你要是真的生病了就好好的在家养着,千万别出门乱跑,不然到时候加剧了你的疾病落得个英年早逝,可就不划算了...” 在场的司马朗听出了曹cao托郭嘉转达的话语之中所隐藏的杀意,内心顿感忐忑。 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的司马懿眼睛微微闭着,他虽然假装不能言语,但是也感觉到了夏侯渊的手随时准备抽出利剑杀自己,心里明白郭嘉意思的他保持着僵硬之状一动也不动。 一直密切关注司马懿举动的夏侯渊发现他似乎病得很严重,并不像是假装的,紧紧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并放了下去。 郭嘉伸出左手握着司马懿的右手,随即用自己的右手盖在了他的手心上语重心长的说: “朝廷很快就要出兵河北了,你是个聪明人,我想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罢郭嘉将他的手再度放回到被子内并且轻轻拍了拍司马懿的手背。 见事情已无可疑之处夏侯渊与郭嘉便告辞离去,临别前夏侯渊将曹cao命他带来的医治风痹病之药草转交给司马朗,司马朗拜谢曹cao恩典。 等到郭嘉和夏侯渊离去后,司马懿赶紧坐起身将自己的右手掌摊开,惊讶的发现郭嘉刚才借着握住自己手掌的机会居然将这枚环形玉佩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更令司马懿错愕的是:这枚玉佩与自己当初交给张春华的那一枚如出一辙... 任务已经完成,夏侯渊便偷偷遣人将自己验证司马懿确实卧病在床的消息发回许都,随即司马朗为了感谢他们二人特意前来探病将其留在了驿馆好生招待。 入夜后,晚间的酒席司马朗频频向夏侯渊举杯,郭嘉也一同向其灌酒,终于将夏侯渊灌醉,确定其醉得不省人事后司马朗当即跪于郭嘉面前。 这一出乎预料的举动让郭嘉颇感惊讶,他的确猜到了司马懿看到玉佩后会托其兄长留宿自己和夏侯渊,也猜到了席间司马朗会频繁劝酒意在灌醉夏侯渊好问自己张春华的下落,但是司马朗亲自这么诚恳,而且不顾身份向自己下跪的行为还是出乎了郭嘉的预料。 “奉孝先生是否知晓张春华的下落...” 司马朗的言辞颇有些激动:“如若知晓恳请告知。” “大人何须如此,我正在等您问我此事。”郭嘉见状连忙站起身将司马朗扶起: “实不相瞒,你们口中的张春华如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此刻应身处河北幽州,听我夫人之言当初我们在贵宅巧遇后,他们便遇到了张春华并且将其带回邺城,后来因救驾有功被袁绍任为义女,官渡之战后袁绍因张郃反叛迁怒于她,幸得甄夫人出手相救才逃出生天,据甄夫人秘密送给我夫人的信件中得知她身在幽州蓟县,由袁谭照料。” 郭嘉用短短的几句话叙述了张春华在于自己分离后所经历的事情,想到这里司马朗顿感痛心疾首,而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司马懿也走进屋内: “上午你在我床榻边和我说朝廷即将出兵河北,意思是...” 看着司马懿焦急的目光,郭嘉的神情也略显严肃: “我的意思很简单,河北三州将来必受兵祸之灾,袁氏兄弟败相已露,你的张春华在继续留在袁熙身边安全能不能得到保证我不能断定,所以我才说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司马懿将手中的玉佩拿到眼前,若有所思道: “看样子我要去幽州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