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另类
走在育英中学的校园里，徐永和魏灭道都不由得感叹重点中学的模样确实不一样。幽静的校园里唯一剩下的只有朗朗的读书声，似乎早已远离尘世的喧嚣，是城市里难得的一片乐土。 带着命案这种工作来，徐永原想着悄悄地进入，悄悄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可惜刚向校门前的保安表明身份和来意，不到五分钟，校长、训导主任等等，只要是学校里有些身份的领导都赶到门前，对着二人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 徐永一边简要地介绍着，一边还要应付校长等人各种奇怪的要求，什么不要泄露到外面去，暂时对那学生进行停学处理等等。徐永艰难地拒绝好几次，才说服校长最基本的一项，不要通过广播传唤魏新海。就这样，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向魏新海班级所在的教学楼。 “你们在那边等着吧，太多人过去会影响教学，班主任跟我们去就好。你们不用太慌张，我们只是来稍微问几句和拿件物品。不是什么大事，知道啦，知道啦。哎...烦不烦！” 魏灭道都不知道他是校长还是身后那个胖子是校长，尽做些无理取闹的事。他凶巴巴地瞪了校长一眼，那群校领导才肯闭起嘴巴在走廊一角等着。 “那个，魏新海同学请出来一下。” 班主任在教室门前一喊，教室内立刻寂静无声。四十多双眼睛望向门前的方向，似乎要将徐永和魏灭道这两名陌生人射穿。 班主任见没有动静，又喊道：“先不要管课堂。魏新海，快出来一下。” 那几十条射线又转向班里一名男生。男生较为高大，穿着整齐，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很干净。徐永在他双眼隐约看到锋芒，锐利且不带痞气，这种眼神在男生站起来时便转瞬即逝。 “大概是错觉吧？” 徐永稍稍迟疑，男生已恢复成他所想象的模样。这名叫魏新海的男生缓缓走到他们面前，满是惊慌和不解。 “叔...叔叔好。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好，你就是魏新海同学吧？”魏灭道尽可能温柔地询问着。一旁的班主任则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嗯，我就是。” “你的母亲是周翎欣女士，而你的父亲则是魏嘉雄。应该没错吧？” 魏新海点点头，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你们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父母的名字？” “我们是警察局的刑警。我姓徐，叫徐永。这位姓魏，是我的搭档。” “警察？”魏新海一听更慌张了，全身开始颤抖，也不敢看徐永两人一眼。 看着有戏... 徐永赶紧乘胜追击问道：“魏新海同学，你藏着什么秘密最好现在说出来。我们警方其实已经掌握好了充分的证据，现在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他装作自信满满盯着魏新海，这是询问犯人惯用的伎俩。 “我...我说出来你们能不要抓我么？” “看情况。先说来听听。” “我父亲是一名逃犯。他...他...他以前杀了人，一直在外面过着逃亡的生活，有时候会回来喊我们给他一些生活费。我母亲并不愿意给，可是他老是会打我mama，逼着我们给他钱。我们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光了，那个坏人还是一直来。我们也不想包庇他的，警察叔叔，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不要把我和mama抓回去。对，昨天，就是昨天，他还来我们家里将我和母亲打了一顿。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抓我和母亲，你只把那个混蛋捉走，关起来，不要让他再影响我们的生活。好么？.” 魏新海说着，声泪俱下。徐永看着，顿时后悔刚刚那样吓唬眼前这个善良的小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告诉魏新海，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一时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父亲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那你今天早上上学前，有看到你父亲么？”魏灭道在一旁帮腔问道。 “吾吾...没看见。昨晚大概是在九点多的时候走的吧，他没拿到钱，还说今天一定会再来，让母亲准备好。警察叔叔你们现在可以去我家，准能将他抓住！” “我们...嗯...”徐永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心中骂了司徒远数百遍，这样的活比起破案真的要难几百遍。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可能忍心用一句话使之哭泣，使之悲伤。无奈，这就是生活，眼前的孩子总要面对这一切。他深呼吸一口，终于下定决心告诉魏新海说。“我们今天已经在你家找到你的父亲。接下来的事你冷静听我讲，你的父母...他们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什么？” “冷静点，魏新海，冷静。冷静地听我说，从现场看，我们初步判断你的父母是互相攻击致死的，你刚刚说的话也符合这个事实。但是我们从现场收集到五个人的指纹，其中已查明的有你父亲和母亲，我们怀疑事实可能不这么简单，也许有一名真正的凶手还在潜伏于暗处。我们现在来就是问你拿一样你的物品去确认你的指纹，好找出真正的凶手。听懂了么？” 徐永搂着魏新海的脖子，像对待一般小孩那样揉揉他的头，希望借此能给予魏新海力量。 果然，魏新海很快就振作起来，他点点头，擦干泪水，走进课室。数十双眼睛又紧盯着他，像看着个异物。魏新海并没有理会，回到自己的座位，在书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本书，回到徐永和魏灭道面前。 徐永早已带上手套，小心翼翼接过书，将它放入证物袋中。他隔着透明袋子憋了一眼魏新海的书，绿色的封面起了许多皱褶，一看就是近期掉入过水里的痕迹，上面写着大大“物理”二字。书内翻页很新，都没怎动过的感觉。 “看来是个不太喜欢学习的孩子啊。”徐永心里想着，现在这种状况也不好调侃魏新海，只好继续温柔地问道。“你晚上有地方去么？你现在家里应该要封锁几天，暂时不能回去。” “我可以去我奶奶家，不是很远。” “恩，好的，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力帮助你的。”徐永掏出他的记事本，撕下一页纸写上自己的电话交给魏新海。“我们先走了，自己小心一点。” “恩。” 阴霾笼罩着魏新海，明眼人都知道他不想再谈太多。徐永拍拍他的肩，让他回教室听课。 跟上次一样，魏新海走入课室，面对着那诡异的寂静，一路走回自己的座位。唯一不同的是，在他路过一名女生身旁的时候，女生与他对望了一眼，便来回扫视着徐永和魏新海，眼神内除了惊讶还透露着淡淡的悲伤。 “那么关心魏新海，也许是他的女朋友吧？现在的孩子，真早谈恋爱。” 徐永和魏灭道并不在意，拿好证物便离开育英中学。他们从未想过一小时后，他们将再次回到这片校园，这个班级。 5. 回到警局，他们惊讶地现，那本物理书上除了魏新海大量的指纹以外，还有另一人，而那指纹正是他们在现场找到的五名人员指纹之一。随着调查的深入，五名人员的指纹已经尘埃落定，分别是周翎欣、魏嘉雄、魏新海、五金店老板邝世沧、和物理书上最后一人。 邝世沧早已被押往警局审讯。狭小的空间，一张小桌、录像机、两名刑警，邝世沧已被吓得缩成一团。 “两位警察大哥，我都说了我不是杀人凶手啊。老李不是帮我做过那个不在场证明了么，你们怎么还将我抓到警察局啊。” “中午时分就没人帮你做不在场证据了吧？你大可以杀死他们装作报警的模样啊。” “大哥，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我杀他们干什么啊！” “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么？” 其中一名刑警将一张照片摆在邝世沧面前。邝世沧看了一眼，脸便阴沉下去。 “认识，就是住在我楼下的周翎欣的。” “那这一张呢？” “这人，我见过，但是不认识。他经常出入周翎欣的家，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那你喜欢女死者么？我们收集到大量的证词，都指证你一向都对周翎欣相当的好，那种程度早已过普通邻居的关系。我警告你，你接下来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要是你说谎的话，将来上了法庭你还要多几条罪证。” “...”邝世沧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二字。“喜欢。” “那你现在有杀人动机了吧？” “这位警察大哥，你不能这样坑我啊！我真的没杀人，真的没杀人...” “那我给个机会你，你自己说，有谁会去杀死两名死者？” “哎哟，你们就不要耍我了啊。那男的经常去周翎欣家里缠着她啊，肯定是争吵当中互相杀死了对方嘛。” “但是通过尸检报告得知，男死者魏嘉雄脑后的创伤难以用女死者手中的锤子所造成。而我们都知道嘛，你是五金店老板，店里大型钝器多得是，对吧？” “钝器？我锤子是多，但你也不能就说我杀的人啊！这样算，难道全城被钝器打的都算在我头上？魏新海昨晚也在我店里买过一把锤子，你也不能直接说他杀了他母亲吧，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昨晚魏新海在你店里买过锤子？” “是啊。” 刑警凭空打了一响指，审讯室的大门便打开，另一名刑警拿着证物袋走进审讯室，袋子里装的就是一把常见的生铁锤子，黄色木柄。“是这把么？” “没错，就是这把新龙牌的。” “那就对了，这把就是在周翎欣家里找到的。上面有魏新海的指纹，但是并没有死者的血迹，基本就可以将他们儿子排除在外。这样算起来，最有嫌疑的还是你啊，邝老板。” “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人啊！”邝世沧几乎都要哭了，他费尽唇舌，还是无法说服眼前这两名食古不化的警察。他将头埋在桌面上，半句话都不想再说。 隔着单向透视玻璃，几乎整个刑科都坐在隔壁的房间观看邝世沧一举一动。平心而论，没人相信邝世沧是凶手，但是侦办过程不能被主管情绪所左右，该审讯的时候还得狠下心去审问。 “1o分钟前我们就得到消息，经过血液检验。五金店里所有大型钝器都没有染上过血液，现在审讯他只是看还能套出什么。讲到这你们俩也清楚现在的环境吧？魏新海书上的另一枚指纹就是最后的嫌疑人，你们再去一趟，将这人是谁和他与魏新海的关系都搞清楚。” 司徒远对两面新晋刑警下令道。徐永和魏灭道只能再次出动，奔向育英中学。再次来到育英中学，徐永就没有在中途浪费时间，直接走到魏新海的班级。刚好这时在上班主任的课，徐永在课室门前稍稍打了个眼色，班主任就直接叫魏新海出了教室。 “抱歉，又耽误了你上课的时间。”徐永感觉自己的到来再次挑动起眼前这个少年的神经。 “没事。”魏新海脸上一片灰暗。 “恩...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我们只想问你，你那本书最近还有谁碰过，我们现书上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那指纹和在你家也找到的一模一样指纹。我们怀疑碰过你书的那人有可能是杀害你父母的嫌疑人。” “什么？那本书...那本书其实不是我的，昨天在教室门前李老师捡到的。对，就在这里，他捡到以后就交给我，让我交去学校电台找失主。我觉得这本书我碰过，应该可以交给你们。等等，难不成？是李老师杀了我的父母？怎么可能这样！无仇无怨他怎么能下这样的手！”魏新海情绪相当激动，他扯着徐永的衣服不停摇晃。 “冷静！冷静点！这种事情我们会去查的，你先告诉我，那位李老师全名是什么？最近有去过你家么？他今天一直有上班在学校么？他现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