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左垣:二度南征,叔达身中剧毒
为了防止司马懿和曹睿之间继续有所串联,曹丕特地将司马懿远调许昌镇守,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儿子曹睿,更加低估了司马懿的能力。 虽然他远在许昌无法和曹睿直接取得联系,但私底下暗中的书信互通是曹丕无法察觉的,在曹丕与孙权鏖战的一年左右时间里,曹睿几乎每隔五天都会和司马懿互通来信。 在得知曹丕即将班师的消息后,司马懿立刻在书信中告诫曹睿,不仅要以南征大捷的状态迎接曹丕回京,同时还要在见到曹丕的第一时间内就将监国之权奉还。 曹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司马懿让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如此劳师动众却几乎没有夺占孙权的一城一池,这对急于想要立威的曹丕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为了尽量模糊这个事实,他才会格外激赏夏侯尚,这点自然瞒不过司马懿的眼睛,他让曹睿以迎接凯旋之师的理解迎候曹丕,就是为了不触动曹丕的逆鳞;而奉还监国之权,则是更加巧妙的一步棋,曹丕急于结束战事和孙权言和返回洛阳,是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离开洛阳的时间太久了,如果再不回去则很有可能要面临曹睿彻底掌握实权、甚至架空自己的危险,曹睿第一时间就奉还大权,是为了避免引发曹丕的怀疑而做的必要举动。 对此曹睿分毫不差的照办,也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曹丕看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曹睿居然将国政料理的井井有条,况且从行动上来看也没看出有异心的迹象,心中也开始慢慢降低了对曹睿的警惕,但并没有完全放心。 所以在曹丕班师洛阳之后不久,在陈群的暗中煽动之下,很多臣子鉴于曹睿的出色表现向曹丕请奏立曹睿为太子,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身处许昌的司马懿... 面对群臣的谏言曹丕却并没有急于下决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曹丕来说,他尚且不能判定司马懿和曹睿之间的的关系已经到达了什么样的地步,而相较之下他却仍旧念念不忘伐吴实力的阴霾。 尤其是当曹丕得知刘备生前已经和孙权重新缔结的盟约,而即位的刘禅也在诸葛亮的极力主张之下继续维持和东吴的联盟,这让曹丕感到如坐针毡,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东吴和蜀汉的任何一方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他们一旦结盟的话就不好说了。 身处豫州帮助曹丕稳定一方的贾逵也上书劝谏曹丕说,经过猇亭之战后蜀汉方面已经非常清醒,东吴也不会放着长达数千里的平坦防线不顾,去攻打易守难攻的益州,至少在今后长达数十年的时间内吴蜀不会有大的军事冲突,反而有可能联手共同抵御曹魏,为此贾逵提醒曹丕一定要有所防范。 当初曹丕在称帝之前之所以将贾逵调离自己的身边赴任豫州刺史,就是因为豫州是曹魏的真正根基所在,其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贾逵虽然不像司马懿一样留在曹丕的身边,但这恰恰体现出了曹丕对贾逵的信任,远比司马懿的信任要多得多。 看到贾逵的亲笔信,更加重了曹丕想要再度伐吴的决心。 在曹丕看来此时的蜀汉新老政权更替,益州南部又爆发了雍闿的叛乱,诸葛亮光是收拾乱局就已经来不及,表面上看进攻蜀汉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部分官员建议曹丕伐蜀的理由。 然而曹丕并非是凡人,他知道地形复杂的益州想要征讨需要不可估量的时间和消耗,而这个时候东吴很有可能会袭击自己的后背。但是如果直接打东吴的话,就算是诸葛亮和刘禅想要出兵援助或在雍凉生事也根本有心无力。 为此曹丕作出了再度南征的战略打算,结果当时在朝堂之上就遭到了辛毗和王朗的反对,先前作为军师出征的辛毗深知陆逊和孙权有多么难对付,这次进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应当吸取教训,养民屯田,至少要十年之后才可拥有消灭吴国的实力。 所以恳请曹丕收回成命,可是曹丕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仍旧力排众议下达进军的命令。 公元224年(魏黄初五年)八月,曹丕在做好了一切的战备之后,依旧命令平原王曹睿监国,司马懿镇守许昌,相较之前不同的是他留下了中军大将军曹真和尚书令辅助曹睿,并在临行前交代曹睿说军政大事都要仪仗此二人,此举不禁令人玩味。 随后第二次率军南下,以水军为主力亲御龙舟,沿着蔡水、颖水直入淮河进驻寿春,于九月份抵达广陵,对东吴的东北防线形成了正面的威胁。 曹丕的二度亲征,在身处许昌的司马懿眼中看来不过是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而已,东吴方面必定早有防备,自然此战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甚至还没有开打曹丕就会撤兵。 结果正中司马懿预料,曹丕亲临广陵后不久,陆逊就命令守将徐盛以疑城之计,在建业至江乘之间建造长达数百里的疑城假楼,并且在江面上放置浮船作疑兵之状。当时江水暴涨,站在江北岸的曹丕看到如此壮观的江防后,知道自己无法打过长江,于是再度下令撤军。 在曹丕临幸广陵的同时,广魏郡太守在蜀将廖化的策动之下起兵谋反,并且准备举兵投靠镇守汉中的魏延,消息传到了雍州刺史郭淮处后,他担心广魏郡太守熟知天水一代的布防,若是他将这些机密透露给蜀汉的话,那么雍州的边界将会面临很大的危机。 为了安定陇上的局势,郭淮决定趁叛军尚未渡过渭水之际加以截杀,可是情势紧迫他又来不及调集那么多的兵马,这时司马昭对郭淮说: “兵法云:兵贵神速,长剑伯伯应当一面亲自率兵前去截击,一面派出斥候赶赴天水督促太守马遵出兵于段谷截杀,然后我们再袭其背后,这样一来必然能够成功。” 郭淮听后抚摸着司马懿的头夸赞道: “到底是昭儿,果然妙计啊!” 见郭淮称赞自己,司马昭便缠着郭淮说: “我也要去!” 这时一旁的司马孚赶紧阻止他: “昭儿,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你还太小...” 然而还没有等司马孚说完,司马昭就言辞坚决的反驳他: “父亲十余岁的时候便能帮助大伯出谋划策,我司马昭也可以!” 眼看无法阻止司马昭的决心,司马孚和郭淮只好同意让他随军一同奔袭临渭。 与此同时郭淮也根据司马昭的建议派出了斥候紧急前往天水通知太守马遵,随后便率领本部直属人马一千余人火速渡过泾水直奔临渭而去。 就在斥候和郭淮兵分两路前往天水后不久,就忽然遭到了远处飞来的一直冷箭射杀。 这支羽箭精准的射中了斥候的额头,使得他到死之前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藏于附近的“刘稷”便和手握铁弓的曹洪来到了斥候的尸体前,他蹲下身子从斥候的身上搜出了郭淮所写的亲笔信,随即冷笑道: “看样子你的命令是传不到天水了,还真是遗憾啊,郭淮...” 曹洪看到不管发生何事都能从容淡笑的“刘稷”,就连密谋杀人的时候也不例外,他心中不免有些发怵,不过出于赵蕊和自己同司马懿之间的恩怨,他不得不与“刘稷”联手: “幸好你早就发现了广魏郡太守和一直和诸葛亮暗通,否则还真是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你居然连诸葛亮也能利用...” “刘稷”跨上了马背看向了段谷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 “让我看看吧,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应对呢?” 火速赶到临渭城后,郭淮发现城中的守军果然不见了,于是便继续马不停蹄的追往他自认为和马遵约定好的段谷追击。 可是当郭淮和司马孚的追兵来到段谷山道内时,却并没有发现有兵马通过的痕迹,不仅如此,甚至连马遵的人马也没有看到,这让他感到万分奇怪。
同时郭淮和司马孚也隐约到山谷之中的气氛不太寻常,静得太出奇了... 就在这一刹那,司马孚大声对郭淮喊道: “快撤退!我们中埋伏了!” 但此时已经为时太晚,就在郭淮下令马上后退之际,忽然从山谷南面杀出了魏延的两万人马,而山谷口的北面则出现了临渭的叛军两千余人,两者兵力悬殊实在是太多了。 意识到自己中计的郭淮,立刻将副将马背上的司马昭拉到了自己的坐骑上,然后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缨盔盖在了司马昭的头顶,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将士们说: “弟兄们!跟我一起杀出去!” 司马孚举起了弩枪掩护郭淮的后背,两人一同带着人马向山谷北口突围,但面临两面层层绞杀,段谷山道又极为狭窄,想要冲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最终在将士们的拼死护卫之下,仅有郭淮和司马孚冲出了重围,可是身后的敌军仍旧穷追不舍,为了避免一网成擒司马孚便和郭淮分道而走,引诱追兵追赶自己。 危机时刻司马孚将自己身上的袍子绑在马背上,然后自己纵身一跃跳进了草丛之中,从而避开了敌军的追击,可他也因此摔伤了自己的右臂,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弩枪了。 对于司马孚来说危难并没有完全解除,反而他步入了另一个更大的危险陷阱之中... 他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追兵过去之后,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曹洪突然出现,并趁着司马孚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弓弦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身负重伤的司马孚只能拼命的挣扎着,但身受重伤的他对于体魄武艺比自己高强数倍的曹洪根本就无计可施,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持久的窒息感让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紧抓着曹洪手臂的左手也慢慢失去了力气。 此时的曹洪也专注于杀死司马孚,根本没注意到追踪他们至此的程武,已经挥剑刺向了自己的后背,曹真因躲闪不及被程武刺伤了右臂,情急之下他只能侧身闪开,而逃脱危险的司马孚则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脖子上那条鲜红的勒痕清晰可见。 “叔达,你没事吧?” 程武逼退了曹洪后赶紧上前查看司马孚的伤势,怒不可遏的他手握利剑冲向了曹洪: “我杀了你!” 由于曹洪已经被程武刺伤,再加上程武的武艺原本就不输于他,所以很快他就落了下风。见情势不妙曹洪伸手从背后的箭袋中抽出了一支羽箭,快速射向了朝自己逼近的程武,程武及时闪避,曹洪却趁此机会再度抽出了羽箭射向了毫无躲闪之力的司马孚... 射中司马孚后曹洪便快速跨上了马背逃去了,程武本想追赶却被司马孚阻止了: “程武!不要追了!赶紧追郭淮,就昭儿要紧!” 忍着剧痛拔出羽箭的司马孚勉强自己站起身,但很快他就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倒流一般,紧接着他口吐鲜血又瘫坐在地上。 程武见状跳下马背快步跑到了司马孚的身边,司马孚看了看手中羽箭的箭头后,顿时明白了曹洪在箭头上抹了剧毒。 毒素散播的很快,程武也从司马孚那苍白的脸庞以及乌紫的嘴唇上看出了他已经身中剧毒,这令程武大惊失色,可司马孚却气喘吁吁的揪住了程武的衣襟说: “没有时间了,他们既然会埋伏我就不可能会放过郭淮和昭儿,你不要管我,快去...” 说罢司马孚就失去了意识,程武将司马孚抱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之上,然后骑着马朝着司马孚昏迷前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