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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二候):携家登门晤

    连日来司马懿都忙着为曹cao划定征讨三辅的作战方略,很多时候都和蒋济、高柔等人忙到通宵达旦,以至于很少回家看望张春华和司马师,这些都被曹cao看在眼里,有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打消了之前对司马懿的层层戒备之心,认为司马懿是真心为自己效力的。

    在和蒋济以及高柔详细的讨论之后,司马懿判定马超和韩遂一旦起兵必定会利用马超在雍凉之地的声望,号召包括羌、胡等各种势力合兵进攻。

    看着眼前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司马懿手握细长的木棒对他们说:

    “若是丞相要进攻的话此刻已经可以作准备了,我们进攻关中有三条路可以选,其一是命令刚刚平定商曜叛乱的夏侯渊、徐晃两位将军自河东入关,由蒲坂津西渡进入冯翊郡境内,此为北路;其二,命令驻守在南阳的曹仁将军,会和驻守在武关的王凌将军绕道蓝田迂回突袭马超的大本营槐里;其三就是沿中路大道直下潼关,沿着当初贾诩为李傕、郭汜所谋划之进军长安的路线,反其道而行进攻。”

    蒋济和高柔听后均频频点头,认为司马懿基本上已经把该想的都想到了,于是他们对一直静坐聆听的曹cao进言说:“丞相,请速下决断。”

    深思熟虑之后曹cao方才站起身,走到了地图侧脸问司马懿:

    “那依你之见马超起兵之后会有多少人马,又会沿着那条路进攻呢?”

    司马懿凝视着地图一会儿后,十分果断的伸手将木棒的端点抵在了潼关这个地方:

    “必定是潼关!马超等人因为是突然起兵,所以他们必定没有足够的时间制定详细的战略计划,在下心想他们合兵一处后应当不少于十万之众,且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东进,根据钟繇大人先前所上报的内容来看,马超在弘农与冯翊两地都有十分显赫的人望,他们东进之后沿着弘农先行占据洛阳,随即或可南下许都,或可北上邺城。”

    此时蒋济意识到了司马懿所说之重点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他们想要最快的达成目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攻破潼关进入司隶,到那时就好比一把尖刀自西方插入了我们的腹地,这太危险了。”

    曹cao也注意到潼关的重要性,他沉吟一会儿将双手相交插进了袖管之中,靠在了沙盘台上眯着眼睛注视着潼关一带的地图:

    “潼关不能失,潼关若丢了我们就会失去包括洛阳在内的整个司隶,到那时马超必定会联合孙权、刘备瓜分我们的领土,我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同时曹cao也对西凉联军的人数颇为在意:

    “十万之众...我们刚刚经过赤壁之败,之后我在谯县精心整顿的水师也没有能够在合肥讨到便宜,实力已经不如以前。方才仲达所言的第二路便是让驻守在南阳的曹仁起兵北上迂回蓝田,可是刘备刚刚从孙权手里拿到了南郡,如果贸然抽调曹仁的兵马,万一刘备领兵来攻我们可没有能力两面拒敌啊...”

    见曹cao眉头紧缩,司马懿拱手对曹cao说:

    “丞相,西凉联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鱼龙混杂且各怀鬼胎,尤其是马腾和韩遂之间历来不和,此次必定如同当初关东诸军讨伐董卓一样难以齐心。至于荆州方面丞相也大可不必担心,刘备虽然和孙权联盟但实则相互提防、待机而攻,所以刘备这个时候必然不敢贸然北上,在下可以断言,日后孙刘之中哪一方先对荆州北部发起进攻,哪一方就将注定失去荆州。”

    司马懿的一席解述让曹cao顿感眼前的雾霾尽散,忽然间他毫无征兆地伸手勾住了司马懿的肩膀,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对他戏言道:“真是万幸,好在马超身边没有你这样一个满肚子坏水算计的人,要不然吃苦头的可就是我了...”

    起初司马懿因为曹cao的突然举动而感到不知所措,但是他随即就适应了:

    “丞相谬赞了,这个结论也是我和子通、文惠两位先生共同想出来了,非我一人之功。”

    话音刚落司马懿顿感眼前曹cao的身影不停的摇晃,整个人也难以站稳,幸好蒋济及时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曹cao见状十分关心:

    “仲达,是否因连日来的劳累而身体不适?”

    脸色煞白的司马懿勉强打起精神回答说:“丞相费心了,在下的身体无碍。”

    “还无碍呐?再这样下去被还没等到攻打关中呢你就给我倒下了。你可别为了尽早实现‘西进之策’而忽略了自己的妻儿,也该回家看看他们了吧?”

    说罢曹cao对蒋济说:“现在大的方针已经定下来了,子通,你去通知司马朗将他带回家好生修养,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也都各自回家休息吧,”

    为了表示对司马懿的重视,曹cao特地让自己亲自乘坐的马车运送司马懿和司马朗回家。

    回到家后司马懿终于见到了阔别数日的张春华,看着满脸倦容的丈夫张春华十分担心,她将已经哄入梦想的司马师轻轻放进木摇床后,走到了司马懿的跟前伸出手撩起了他挂在脸颊上的发丝:“你辛苦了,我去给你打洗澡水吧。”

    亲自烧水并一桶一桶将其倒进浴桶后,张春华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想要伸出手为其宽衣解带,但是司马懿却握住了她的手:“你大病初愈,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是你的妻子,要做一个好妻子服侍你是应该的...”

    说罢张春华挣脱开了司马懿的手解开了他的腰带,并且脱去了他的衣衫,当司马懿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张春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司马懿的左右胸口分别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她捂着嘴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这就是你在荆州时所受的重伤吗...”

    对此司马懿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之前不想让张春华为自己宽衣解带也正是因为不想吓着她。可是看到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那千疮百孔的身体而流泪时,司马懿感到十分内疚,他展开双臂将张春华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可是张春华还是止不住泪水哭泣道:

    “为什么你遭遇了像地狱一般的经历时我却不在你的身边,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痛苦,我不要你再受任何的伤害了,我要你好好的...”

    司马懿笑道:“真想让我是好好的,就赶紧给我再生一个儿子吧...”

    一听这话张春华立刻挣开了司马懿的怀抱,面露羞涩笑容的她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人家又不是专门给你下崽生娃的...”

    看着张春华面颊似桃红般的容颜是那么的迷人,司马懿顿感自己的确已经许久没有关心妻子了,所以他拦腰将张春华抱了起来转身走向了床榻:

    “你方才不是说要做个好妻子么?为我司马懿开枝散叶也算是妻子的本分啊...”

    暂时将攻打关中的初步计划告一段落后,司马懿这才想起了先前在铜雀台上所看到了蔡琰,先前因为人多眼杂所以他未敢轻易和她直接对话,现在得知蔡琰和其夫董祀已经被曹cao留在了邺城,司马懿心想自己身为晚辈应当找一个时机去拜见蔡琰。

    经过打听之后司马懿得知蔡琰夫妇就住在邺城曹cao专门为其挑选的别苑之中,因此他特地在曹cao前往军中视察、不在邺城的机会,带着张春华和司马师前往蔡琰的家中拜访。

    为了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司马懿和张春华所坐的都是在普通不过的马车,一路上也很少露脸,直到马车停在了蔡琰的家门口。

    下马车后司马懿携怀抱司马师的张春华走到了大门口,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大门便敞开了,董祀见是个生人的脸便温声询问道:

    “请问你们是?”

    虽然董祀不认得自己,但是司马懿却认得董祀,他恭恭敬敬的向董祀行礼并自报家门说:

    “在下司马懿,乃是颍川名士胡昭先生的弟子,家师前段时间因有事返回了颍川,因此未能与故交蔡琰小姐会面,今日晚辈特地替家师前来拜会。”

    听到司马懿是胡昭的弟子,董祀便开门放司马懿和张春华进门:

    “原来是孔明先生的高徒,拙荆之前曾多次提及孔明先生的大才,如果早知道他老人家之前曾滞留邺城的话,那么我们应该早去拜访才是。”

    经由董祀的指引司马懿和张春华很快便来到了大厅,司马懿也如愿见到了正在厅中挥笔书写的蔡琰,这时的他恨不得立马上前跪在地上向其叩首,不过碍于张春华和董祀都在场,所以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冲动:

    “晚辈司马懿,奉家师之命特来向蔡琰小姐请安...”

    低头握笔书写的蔡琰一听到司马懿的声音,突然间右手一抖,以至于本来堪称完美的字体多生出了一道笔画而尽露瑕疵。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对自己行礼的司马懿,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转而站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仲达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之间有许多想要向对方说的话。司马懿转身对张春华说:

    “这位蔡琰小姐是我的长辈,你也应该向其行礼。”

    出于身份的不便泄露,司马懿用十分隐晦的言辞让张春华向站在面前的姑姑行礼。

    怀抱司马师的张春华听了丈夫的话后准备向蔡琰下跪行礼,但是她刚刚屈膝便被蔡琰弯腰伸手扶住了:“好了好了,你怀中有孩子不需这般多礼。”

    说罢蔡琰看着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嬉笑的司马师,不满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这就是司马师吧,长得可真像...”

    简单的寒暄之后,司马懿转头对张春华说:

    “我和蔡琰小姐还有话要谈,你先带着师儿出去吧。”

    等到张春华和董祀相继离开了大厅后,司马懿见四下无人,于是立刻后退了两步弯曲双膝跪在了地上向蔡琰叩首道:“侄儿拜见姑母...”

    蔡琰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上前将司马懿扶了起来:“看样子你已经全都知道了,看到你现在仍旧完好的活在世上,兄嫂如若泉下有知必定十分宽慰。”

    在陆口时虽然钟毓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但是司马懿并不清楚在亲生父母蒙难之后蔡琰到底经历过什么,只知道她被排挤出京的蔡邕带到了泰山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想到这里蔡琰回忆起当初自己如何脱险的经过:

    “当年纪明大人察觉到迟早会东窗事发,但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为了趁此空隙保护我的周全,他特地写密信给蔡邕父亲让其秘密进京,而后将我托付给了他。直到北苑大火之后洛阳开始到处搜捕你的行踪,父亲便带着我离开了洛阳。”

    说着蔡琰伸手轻轻抚摸着桌案上蔡邕生前最为喜欢的墨玉砚台:

    “若不是父亲的挺身相护和卢植大人的暗中相助,想必我也早就死在汉灵帝和何进的手中了。想想真是讽刺,当年汉和帝所种下的‘永元遗芽’至今以历五代,结果我们这些后辈却丝毫没有起到他所预想的作用,反而为了躲避当朝皇帝的追杀而到处亡命...”

    司马懿十分理解蔡琰所说的含义,他伸手摸了摸胸口仍旧隐隐作痛的伤疤:

    “也许是吧...”

    蔡琰看了看司马懿转而对他说:“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这时司马懿注意到蔡琰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仿佛要说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般: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当初刘备征讨袁术之后得到了传国玉玺吧?其实那个玉玺并非是洛阳皇宫内的那个,当初汉和帝为了让‘永元遗芽’拥有足够的分量重掌朝政特地留下了密诏和玉玺,皇宫内的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难怪刘备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它,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玉玺,之后再利用我控制朝政。”

    正当司马懿认为玉玺已经落入刘备手中的时候,蔡琰却对他说:

    “可惜的是,刘备从袁术那里抢来的玉玺是假的...”